第66章 兄弟鬩牆御前作鬧劇
亞倫在夜幕下,走過黑暗的皇宮花園小徑。
身邊沒有跟著傭人,以往貼身保護的皇家親衛也不見蹤影,他沒有徑直走進宮殿,獨自一人面容陰沉地繞到富麗堂皇的皇宮外,站在茂密的樹木花草陰影下。
夜幕昏沉,只有稀疏月光隱約的照耀下,一個嬌小的身影,自陰影里款款走出,直到那朦朧的微光將面龐微微照亮,露出來的那張臉,是米芙卡精致的可愛面容。
但此時臉上帶著的,卻是從不會出現在小公主臉上的邪氣微笑,面前的“米芙卡”,輕輕走近亞倫面前,動作優雅地提裙行禮。
“不愧是太子殿下,膽色過人呢。今天皇帝召見這一關,想必也能輕松應付過去了。”
“哼,做到這份上,你才是更讓人驚訝吧。“
亞倫冷冷地一笑,看著面前從頭到腳,都與米芙卡一般無二的少女。
她裹著長風衣,穿著小皮鞋的雙腳,乖巧地內八並在一起,只有那可愛的小臉蛋上,露出的表情帶著幾分狡黠,幾分陰狠,那是米芙卡從不會做出的表情。
“千面魔女”黛提莎,這恐怖的易容手段,真讓人嘆為觀止。想不到塔爾遜東部最赫赫有名的女盜賊,如今也在神母教的派遣下,以這天衣無縫的偽裝姿態派遣前來,並且完美頂替掉本人潛伏在艾瑟亞身邊。恐怕在神母教里,這份本事也是無人能望其項背的了。
“是麼?那我要謝謝殿下夸獎了。”黛提莎挺著稚嫩的小臉,咯咯笑著回答。
“那個小婊子本人呢?”
“在帝都的秘密監獄做好了打點,已經押在里面了,半聲求救都不會傳出去。這世上,只需要我這一個米芙卡就夠了。”
“為什麼不直接做掉。留著這個威脅?”亞倫有些不滿地問道。
“殿下應該明白,一號,二號,是我們必須留下的條件,請不要忘了這點。我們會助您得到想要的一切,作為交換,我們也必須得到自己需要的東西。把我安插在九皇子身邊,就是為了接下來將他回收,同時,他對您的威脅也能徹底解除,不是皆大歡喜嗎。”
“你說為了幫我?”亞倫的臉,陡然猙獰起來,目光凶狠地低吼一聲。“混蛋,知不知道,這場刺殺給我惹了多少麻煩!”
“殿下應該是知道的,小紫什麼都沒招。”黛提莎從胸前的衣袋里,掏出兩粒顏色不同的藥丸,一藍一白,輕輕捻在一起,放進嘴里慵懶地嚼著,滿不在乎地回答。
“我們從不做無把握的事,從刺客身上,他們什麼都得不到。”
“可現在,已經對我極為不利了!”亞倫陰沉著臉,壓低聲音目露凶光地逼問。
“皇宮內宿衛安保本就由我負責,現在出了這種事,我豈能脫得了干系?就算小紫不招認,父皇對宮內各級值守官員層層調查下來,早晚必定扯到我身上!”
亞倫的慌張當然毫無疑問,這些年,他瞞著父親暗地里發展黨羽培植勢力,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尤其是在舉足輕重的皇宮守備上,不斷撤換皇帝委派的官員,安插自己的太子黨,直至把上上下下各級的皇宮護衛,幾乎悉數換成了自己的人。
他想的是未雨綢繆,提前把皇宮控制權暗中握在自己手里,可這完全是父皇不可能容忍的事!
如今宮內出了刺客,皇帝盛怒之下,已經下令要從宮內的各級安保層層查起,一旦全面徹查,最終百分之百地會牽連到自己頭上。
一查下來,刺客能在皇宮宴會上公然行刺,這層層把關是怎麼混過去的?
負責安保的,都是太子安排的各級官員,出了這樣的事,父皇會怎麼猜測自己?
“嘻,這就是殿下自己該考慮的事了。我們早就提醒過您,不該操之過急,照我們的計劃發展,一切早晚是殿下的。如今你父皇離咽氣還早著呢,你就已經把手伸到宮里了。要是得知自己好兒子干的這些勾當,咱們的陛下,就算再怎麼老,估計也還沒老年痴呆到能放過你的地步吧。”
黛提莎抬著白嫩嫩的可愛小臉,自得地挺著胸脯抬頭笑嘻嘻望著亞倫。
這一副囂張的雌小鬼姿態,配合上本來亞倫就看不順眼的米芙卡那張臉,直看的亞倫心頭火起咬牙切齒。
這個臭婊子,這個小賤貨,簡直比原版的米芙卡還讓人火大。
現在自己火燒眉毛,全是這個神母教謀劃的刺殺惹出來的事,哼,老子提前做點准備有什麼錯,沒有這次行刺,父皇怎麼會發現!
可是現在他又不能不借助神母教,憑他一人之力,實在不好對付始終調查著自己的艾瑟亞。
二皇子霍蘭德更是野心勃勃,每時每刻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自己這個太子,等著自己出點問題,借機一擁而上呢!
他忿忿地想著,事到如今,想混過這一關,指望該死的神母教婊子們是沒辦法了,父皇那里就不好交代,何況還有一直對太子位虎視眈眈的弟弟們。
自己這太子時刻處在聚光燈下,不但要面對這年老卻權重的老頭子,還得防著身後,恨不得打著放大鏡找自己把柄等著借題發揮的一群狼……但想到這里,他忽地眼前一亮,這是不是也是個機會呢?
自己如今的窘迫,霍蘭德,艾瑟亞他們一樣看在眼里。
尤其是對皇位垂涎三尺的霍蘭德,此時抓到了自己把柄,還能沉得住氣?
這些巴不得我垮台的宵小們摻和進來,反而正是自己混淆視聽的絕好機會。
把水攪渾,把老二老九全牽扯進來,讓父皇疑心大起……父皇固然懷疑自己,可其他人若牽涉其中,給父皇的緊張感只會比自己大的多。
要知道,不是太子的人覬覦皇位,比太子覬覦皇位的後果要嚴重多了……想到這里的亞倫,嘴角終於如重拾妙計般重露出得意而奸詐的弧度,那股太子的高傲與志得意滿重又回到了身上,此時看著眼前嬌小的黛提莎,眼睛里只有輕狂的征服欲了,他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我的事就不勞你們操心了,婊子,現在給我脫干淨。”
“好的,好的~”
黛提莎嫵媚而順從地嗯嗯說著,一邊輕輕解開那件厚重大衣的扣子,緩緩把衣服敞開,露出那雪白嬌嫩的蘿莉身材來。
那件披著的厚厚大衣里面,露出的卻是根本沒有幾寸布料的半裸身體,白花花的胴體幾乎完全暴露,上身只有一條蕾絲帶子勉強遮著胸口兩點粉嫩的小凸起,下身更是一絲不掛,腰上的皮革腰箍向下延伸,連接著一前一後的尿道塞和拉珠肛塞,不但嬌嫩的肉穴被塞的滿滿,還有一大截露在外面晃晃蕩蕩,閃著淫靡的淫液反光。
光滑雪白的軀體上,用紅繩捆了一個淫蕩的龜甲縛,此時前後兩個洞被塞滿,在媚藥的作用下黛提莎早就媚眼如絲嬌喘不止了,裹在大衣里春心蕩漾的幼嫩軀體火熱,一敞開衣服,那濃郁的淫靡雌香便在體溫氤氳下散發出來,唯一沒有遮掩的小穴已經難熬地微微張合,淫液一串串拉著絲往下流,順著軟嫩的蘿莉小腿兒往下流,一直流到腳下。
那顫抖著微微夾著的柔嫩雙腿顫巍巍地,白色的小腿襪被淫液打濕幾乎透明,露出粉嫩的肉色。
此時,她就那樣毫不遮掩地敞開衣服,緊張而興奮地渾身顫抖,在夜色掩護下露出這一身戴滿裝備的半裸身體,簡直像是最變態淫蕩的暴露狂。
“哈啊,哈啊……”
黛提莎眯著眼睛,本來的那清澈大眼此時泛著迷離的桃紅,發出誘惑的喘息不止,而亞倫則毫不憐香惜玉地直接伸手上去,雙手一邊一個扯開絲帶捏住兩顆粉嫩挺翹的小乳頭狠狠揉捏,早已香汗淋漓敏感不已的兩顆小肉粒一被手指揉搓,觸電般的刺激立刻從肉粒尖端傳入大腦,黛提莎頓時劇烈抽搐,兩條美腿夾在一起抖個不住,小穴一陣翕動淫光閃爍,發出魅惑的呻吟。
亞倫示意她抬腳,黛提莎立刻無比順從地,學著小母狗尿尿的淫蕩姿勢抬起一條小腿。
亞倫伸出手,干淨利落地剝掉她腿上那條已經被淫液滲透的粉白透明,此時濕淋淋浸透了騷香愛液的中襪,把她的小嘴堵的嚴嚴實實。
隨著他猛然拉扯項圈,頓時把黛提莎跌跌撞撞地扯到自己跟前,指甲又在乳頭上劃一下,這一次嘴被堵上的黛提莎已然連嬌叫的能力都失去,同時扯開皮帶,挺立著的肉棒直接啪嗒一下抽在她的小臉上。
“婊子,我來了!”
亞倫低吼一聲,早已火熱的肉棒直接突破下身那充血發脹的肉瓣一插到底,捅到最深處的感覺直接讓發情的黛提莎兩眼翻白劇烈抽搐起來,緊實黏糊的肉穴立刻緊緊包裹住肉棒不住地收縮,爽的亞倫身體也一陣顫抖。
他緊緊摟著黛提莎的細腰,好像要把那嬌小的身體勒斷一般狠狠抱著,再狠狠地挺動身體猛烈抽插起來。
他好像要發泄自己這些天的不快,順便把對神母教的不滿也狠狠發泄在她身上一樣,鉚足了勁挺動著下身瘋狂抽插,一只手抱著腰一只手高高抬起黛提莎的一條腿,直接把她抱起來狠狠地肏,這隱隱約約誘惑的喘息聲,一直回蕩在漆黑靜謐的花園里。
“你……你這死鬼,夠了……皇帝馬上要你好看呢……哈啊……”
如亞倫所料,一向駐守城外禁衛軍大營的二皇子霍蘭德,在聽說了皇帝召集皇宮安保各官員議事的消息後,已經按捺不住地連夜進城准備面見克洛夫了,女仆行刺的這一場事故,皇帝准備著手嚴查的消息,讓各方勢力的官員與貴族們都敏銳的感覺到,一場大的風波要來了,借機上位排除異己的最好機會要來了。
尤其是常年對儲位野心勃勃的太子與二皇子各自勢力,手下急於擁立和打擊異己的貴族們,都蠢蠢欲動了起來,鉚足了勁盯著眼前的這次調查整頓。
亞倫自然是壓力陡增的,他手下的太子黨官員們,迫於壓力已經沉不住氣地紛紛密報他求助,不過打好了算盤的亞倫,此時反倒沒有他們的一片倉惶,依舊保持著平時身為太子的那優雅儀態,在仆人的引領下緩步進宮。
剛走上鋪著紅毯的走廊,就看見早已等候在廊下的霍蘭德,兩人迸射出的激烈目光短暫一碰撞,便立刻收斂,重新掛上虛情假意的友誼笑容。
“二弟連夜進宮,如此關心國事,辛苦了。”
“嘿,太子殿下過獎。”
身著戎裝的霍蘭德,踩著大皮靴威風凜凜地上來,身後那專屬於皇室的金紅色斗篷飄動著,儀表修飾的精神煥發,顯得英武無比。
亞倫看見他春風得意的這幅打扮,在心里暗自咬牙切齒地不屑冷笑,好你個老二,只怕你得意的早了點,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呢!
暗中較勁的兩人,在一眾官員的簇擁下,不甘示弱地並排走著快步跨進會議室。
女仆刺殺的事轟動朝野,皇帝親自調查問責的事至今少有,負責安保護衛的各級官員,此刻守候在會議室里,剛踏進來,便已然感覺到一片緊張惶恐的壓抑氣氛。
瑞貝卡,梅拉尼等一眾皇家親衛,按劍垂首肅穆地守候侍立,二十多名拄著戰斧鎧甲閃亮的兵士分立四下。
憂心忡忡的一眾官員們,此時也面帶愁容地在一片雜亂的起身聲中紛紛行禮。
跨進來的兩位皇子,在這肅立的官員里,一眼望見在密密麻麻的佇立人群中央,中央那身披皇袍兀自倒靠在椅子上,沉著老邁的臉一言不發的皇帝克洛夫。
艾瑟亞屏息靜默,察言觀色地十分低調不發一言,不起眼地恭敬站在後排。
除此之外,還有宰相胡澤,與皇家關系密切的幾家貴族,甚至平時體弱多病不常露面的皇後都到場了。
各懷心思的兩位皇子,瞬間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低眉順眼地趕緊一路小跑上來參拜。
“嗬,總算來了?”克洛夫緩緩地坐直身子,布滿皺紋的松弛臉上,那一雙渾濁的老眼此時沉靜地望著他們,銳利的目光直透上來,讓這二位炙手可熱的皇子發自內心地一陣顫抖。
風燭殘年的老人,這君主獨有的皇威,一時間依舊震懾得二人一陣心怯。
“二皇子也來了?平日一個個到朕眼前奉承露臉,表面功夫倒是一樣不落。朕竟不知道,事關皇宮安全的各級宿衛,你們就理成這幅樣子!”克洛夫一連串厲聲責問,面前靜候侍立的幾名官員,連同著亞倫與霍蘭德兩名皇子已然嚇得臉色蒼白。
上來一陣咄咄逼人的責問,已經讓本來信心勃勃欲攻訐太子的霍蘭德冷汗直冒,這一番話,明顯是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想湊熱鬧的自己也歸咎在內了。
他趕緊畢恭畢敬地答道:“父皇責怪的是。皇宮防務懈怠竟至於此,臣等難脫其咎。至於父皇說只為奉承表功之言,真讓臣等無地自容。兒臣身領禁衛軍護城職責,自然要與皇家安全休戚與共,因而才連夜進宮聆聽父皇教誨,只想多盡些微薄之力,絕無虛言。實打實的一片真心,父皇若可垂憐一二,兒臣,兒臣死也瞑目了……”
他說著說著,聲音里竟逐漸帶了幾分哭腔,言語中越來越激動,顯得無比真摯的情真意切。
可旁邊的亞倫心里一目了然,不由得咬牙切齒,這家伙真是老奸巨猾!
明明是等不及地摻和進來落井下石的,卻表演的比誰都無辜。
連對他想法心知肚明的艾瑟亞,此時眼見霍蘭德這一番賣力的演技,只能在一邊暗暗地苦笑佩服。
克洛夫見此情形,也只是淡淡說道:“你既然有此心,那再好不過了。”也不知是否真的相信此話,皇帝嘆了口氣,平息了下起伏的胸口,那蒼老的目光再次凝練起來,轉頭一掃:“菲爾德上來!”
早就忐忑不安等候在廊下的菲爾德,此時聽著克洛夫的動怒發難聲,已然心驚膽戰地額前滲出了汗珠,趕緊壯著膽子躬身一路小跑上來:“臣,臣在。”
“你是總領宿衛大臣,你說,皇宮重地竟有此等大案,朕是否該首要拿你是問?”
已心知不妙的菲爾德,此時心驚膽戰頭都不敢抬起,顫抖著身體跪伏在地答道:“是,是臣管理不嚴,甘願領罪。此事發生後,臣已經盡快清算整頓了所屬部門各有關官員,從臣以下的所有責任下屬及相關檔案,已全部留存,全憑陛下決斷。那個行刺凶手,臣會同了瑞貝卡親衛長共同審訊過,只是,只是凶手異常頑固,多次用刑還是拒不交代……是屬下無能。”
“凶手是否供認,朕現在不想關心。”克洛夫冷著面龐,不去看他淡淡說道。
“朕想知道的是,禁衛森嚴的宮廷重地,一介女仆,如何能身藏凶器直入宮闈,在眾多護衛親軍中公然行刺,皇宮護衛數百衛兵,防務值守上下官員竟如無物。是誰給她的能力,又是誰給她的機會?”
低著頭滿頭冷汗顫抖著的菲爾德,聞聽此言卻沒有半點輕松,他本來已經做好了被頂出來給亞倫背鍋的心理准備,卻不料皇帝果然要深究下去。
如果真牽出亞倫及上上下下的一眾黨羽,那嚴重後果,可不是自己只受點懲處的程度了。
而下面聽著的霍蘭德,艾瑟亞等人則正中下懷地暗喜,怕的就是這件事輕描淡寫地過去,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一定要借此狠狠捅太子一下,就算扳不倒他,也至少得讓他在父皇面前大受懷疑從此失寵,才稱心如意!
“是……是臣等疏忽……”
菲爾德戰戰兢兢地剛顫聲回答,旁觀許久已然按捺不住的霍蘭德,便輕描淡寫地一笑:“菲爾德大人此言,我倒有些不同拙見。如果說一兩人失職怠慢,似乎有理。可皇宮宿衛值守上下各級官員,面對此事,竟不約而同地無一發覺,似乎不合常理吧。”
莫非是結黨?
這簡簡單單隨意的話語,卻驟然如同炸雷般讓廳內每一個人心驚一震,最後一句沒有明說出來的話,瞬間襲上了所有人的腦海。
霎時間,在座的一眾官員均是心驚肉跳,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火藥味。
只是三言兩語中,如今的討論,便已在輕飄飄中被上升到了串聯結黨的嚴重性。
趁此機會計劃好了借題發揮的各路官員黨羽們,都已是野心勃勃做好了大動干戈的准備,今天這間會議室里,凶險的政斗在所難免了。
作為皇帝最深惡痛絕的結黨串通,尤其牽扯的,還是關系到皇帝起居安危的皇宮護衛一眾官員以及背後的太子,這一句結黨,甚至能引到安保部門勾結刺客圖謀不軌的地步!
就連冷冷倚靠在寶座的克洛夫,此時聽著這一番言論都不知不覺坐直了身子,原本只是冷肅的神色逐漸嚴峻起來。
下決心准備詳查皇宮安保的疏忽失職時,他也不曾想到,事情在有意的推波助瀾下,現在已逐漸滑向了不可控制的方向。
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涌上腦海,但他不動聲色地繼續詰問,他要弄清楚,這些借機渲染造勢的動作之下,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推手。
這會不會,是皇子或大臣里一場有預謀的攻訐黨爭呢?
他的目光掃過面前每一個人。
每個人都無比恭敬地低眉順眼侍立在他面前,但此時此刻在這各懷鬼胎暗斗的氣氛里,他卻覺得面前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大臣們,哪怕是平日孝順賢良的兒子們,此時都令人感到莫名的一陣陌生。
他的目光愈發冷了,嘴邊卻不受控制地流露出一絲冷笑,反而就那麼故意說道:“二皇子所言有理。看來嘛,不枉朕平日里教導你等,憂心國事之舉,你倒是銘記的仔細。遇事爭先,很好。”他又轉頭看向胡澤:“如此,今天就讓二皇子主持審理。朕也想看看他的能耐呢!”
“兒臣願替父皇分憂。”
霍蘭德一口答應,如果在平時,面對皇帝這反常的舉動,他是一定會保持謹慎的,他可精明著呢!
可是此時此刻,把太子拉下水的機會就被那麼擺在自己眼前,誘惑之下,他可能真的得意忘形了,竟全無懷疑地一口應承下來。
他一眼看見,早已被拎出來跪在階下等候發落的幾個人,有引咎自罰的菲爾德自己,以及當天兩名負責檢查皇宮進出人員的衛兵。
他壓根就不信,出了這樣的大事,經過一番整頓清算,最後查出有責任的僅僅是這幾個人。
亞倫想要用這點人背鍋息事寧人,嘿,他休想!
打定主意的霍蘭德,下定決心一定要順著被推出來的這幾個人,順藤摸瓜地牽扯到太子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嚴肅的目光直視地下惶恐不安的幾人,說道:
“皇宮內安保值衛,關系到皇室眾多貴族安全,卻竟有此等駭人聽聞的刺殺案件,發生在諸位身邊——令人齒寒啊。此時此刻,跪在這里的幾位自不必說,安保部門的諸位捫心自問,刺客猖狂至此,難道僅僅是一兩人疏忽之失嗎?”
剛一開場,霍蘭德的火藥味便直接彌漫開來,眼見這情況的一眾大臣,皆嚇得屏住呼吸提心吊膽。
然而恰在此時,太子身後的宰相胡澤緩緩站起身來,半開玩笑地穩重笑道:“二殿下稍安勿躁,眾官員嘛,當然有失職之處,但今日討論的是有關行刺的直接責任人。待此案查清後,皇宮安保自然有陛下親自整頓,還是不要本末倒置了。老臣說這句話,總不會被算作阻撓調查吧?”
霍蘭德心里暗罵一聲,老東西夠精的,這話出口自己也不好繼續渲染了。
既然如此,那就審你們推出來背鍋的家伙們,總有辦法扯到你的身上。
兩個衛兵,一個叫伊魯,一個叫凡佩,兩個人已然戰戰兢兢地上來跪下。
亞倫面色陰沉,不做聲地斜眼瞥著他發號施令。
“皇宮人員進出,有極其嚴格的檢查,所有人員乃至下屬奴仆,都要搜檢全身方可入內,所以,刺客如何將凶器帶入?負責檢查的衛兵為何沒有任何報告?”
兩人聞言已然面如土色,不敢抬頭地伏在地上顫抖著,半天才硬著頭皮,勉強壯起膽子來顫聲回道:“是……是由於……刺客進入時,這個,由於她是九殿下的女仆……”
“嗯?說清楚。”霍蘭德冷冷地逼問。“是九皇子發話不讓你們查,還是你們自己沒有查?或者說,你們是有心不提起檢查之事?”
“是,是屬下們……疏忽……忘記了……”
霍蘭德心里清楚,這兩個人是亞倫已然決定推出來背鍋的棄子,他們明白自己難逃一劫,又不敢扯出太子,此時進退兩難下為減輕點罪責只能說出這種滑稽的理由,盡可能被定個失職罪了事。
自己偏偏要把事情搞嚴重!
“忘記了?那,是哪位大人命令你們“忘記”的呢?”
二人聞言已嚇得魂飛魄散,直接癱倒在地連連搖頭,而霍蘭德充耳不聞,只是自顧自地說道:“安保部門對衛兵安排檢查程序都有嚴格要求,每天執行一絲不苟,且不說兩人竟會同時疏忽,這樣嚴格的指令,衛兵未曾執行,上級各官員竟無一人發覺,無人報告?那這疏忽,達成難度也太高了些!”說到這里,他心一橫,又繼續補充說道:“偏偏是九弟一來,這好好的衛兵就剛好疏忽了,偏偏這疏忽,還恰好趕上了刺客……”
本來一直旁觀不敢多言的艾瑟亞,此時又氣又急地不好發作,打心眼里感到一陣寒心。
他今天來,本只是純粹的旁觀,面對太子這個共同的敵人看著霍蘭德針對亞倫暗自竊喜的,卻不料此時為了煽風點火夸大嚴重性的霍蘭德,竟然不惜把自己也牽連進去。
為了搞垮太子取而代之,連約定和他結盟的自己也不顧了……二哥啊二哥,你這樣,未免也太無情了點!
亞倫此時更是陰著臉,他看著面前自己這個二弟,真恨不得一劍把他的腦袋劈成兩半,但此時無論如何不能發作。
他陰陰地咬一咬牙,轉眼又露出平時的溫良優雅表情來了,和煦地說道:“二弟所說無比正確,真令我愧疚難言。此事大家皆有責任,我身為太子平日用人卻多有疏忽,以致釀成不測,實在是悔恨無地,剛剛已經主動向父皇請罪了。我平日多有差失,二弟能直言不諱指出,真是本人大幸。”
霍蘭德鋒芒畢露地打定了主意,要從這件事上下文章,此時眼見太子以進為退主動承擔責任,怎麼肯讓他輕描淡寫地蒙混過去?
他一聲輕笑:“太子殿下,你不必自責。我又豈敢讓太子爺自領什麼欲加之罪?只是如今事關重大,皇宮安保關系到父皇安全,萬分緊要,如今要是不查的水落石出,將這上上下下牽扯的一眾內患揪出,怕是指不定還有人賊心不死,要謀害父皇呢!”
“那我倒十分好奇,想請教二弟了。”亞倫干笑一聲。
“二弟可否解釋清楚,這個“一眾內患”,是什麼意思呢?這個“謀害父皇”,指的又是誰呢?”
“案情尚未明了,這些自然都是虛指了。”霍蘭德同樣冷笑道。
“說的要是再明了些,誰暗自心虛,禁不住地有意包庇阻撓調查,害怕暴露真相,誰就有嫌疑。怎能放著這樣狼子野心之輩混跡宮廷中,威脅父皇萬金之軀!”
“夠了,二弟,你處心積慮,何苦在這里構陷他人呢?”亞倫冷冷地說道。
“你剛剛不是說,有“一眾內患”,有“謀害父皇”嗎?那我就替你解釋吧!內患,就是有人要借此機會搬弄是非,煽風點火,意圖擴大事態攪亂朝堂,最好借機將這一眾社稷重臣清洗替換成他的黨羽。要是真讓他得了逞,下一步,恐怕就到了“謀害父皇”了!”
此言既出滿座皆驚,連一直沒有發話的皇後,此時都嚇得臉色蒼白,顫巍巍地起身厲聲說道:“亞倫,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兒臣沒說錯!”亞倫已經鐵了心,繼續斬釘截鐵地大聲喊道。
此時一定要攪渾局勢,才能相對掩蓋自己的嫌疑。
“這些官員是我一手提拔不假,失察之罪我也絕不推卸。可諸位,你們看看霍蘭德所作所為?他們雖有過失,可也都是舉足輕重的命官了,而霍蘭德並無實據便冠以此等罪名,企圖動蕩朝野,他居心何在?”
“我更沒說錯!你說我沒有實據,卻不知你敢不敢任人詳查?只要有所發現,作為一手提拔的負責人,怕是這責任你擔不起來!”
這爭吵已到了最重要的一刻,霍蘭德也在絲毫不敢放松地針鋒相對怒斥,然而他正吵著,那一臉和氣的胡澤宰相,在聽到這里時卻不緊不慢地開口了:“二殿下說此話確有不妥,這些官員雖然都是由太子舉薦提拔,可並無什麼偏袒徇私之舉,官員任免,同樣要經過老臣審核,二殿下如此說來,老臣也不敢推脫事外,若要定罪,請從老臣開始。”
他此言既出,霍蘭德直接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意識到胡澤說的沒錯,更關鍵的是,太子提拔官員不止要由宰相審核,皇帝同樣也是知情的,自己這番話,豈不是把皇帝也囊括其中了?
他當然知道,父皇不可能是什麼太子黨,只是以前出於一點偏愛太子的私心,只要太子不越雷池,私下培植點勢力就睜只眼閉只眼了。
可是這種事,他敢說出來嗎!
想到這里,霍蘭德已反應過來大事不妙,上了老爺子的套。
自己千方百計地想扯出亞倫,可自己的表現父皇同樣也看在眼里,自己本想旁敲側擊地把事情引向太子,可胡澤這個老賊,只用一句話直接把事情上升到了宰相與皇帝的高度,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自己意圖何在了。
借行刺大案攻訐太子煽動作亂,他不敢想下去,被扣上這個罪名會是什麼後果了。
此時在求生欲下,驟然意識到釀成大禍的霍蘭德面色慘白地瘋狂盤算思考,突然,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挺身坐起來。
他意識到了,自己今天是翻車了,想保全自己,就得把亞倫也拉下水。
亞倫此時的姿態父皇完全看在眼里,自己越無理取鬧激他,他越氣急敗壞與自己爭吵,就會越把他的馬腳暴露出來,讓父皇看個清清楚楚!
自己攻訐太子謀私的罪是坐實了,只有讓父皇也看到太子的威脅,自己才有一线生機!
想到這里,他再不遲疑,猛地爬起身來,把平時那皇子的儀態通通都拋得干干淨淨,直接用手指著亞倫,歇斯底里地狂叫起來。
“父皇,兒臣說的句句屬實!今日就算死,兒臣也不能看著亞倫竊居朝堂圖謀不軌,做此大逆不道之事!今天臣冒死直言,亞倫結交大臣亂政營私,早有不臣之心!此次行刺,必然和他有關!”
“你放屁!”亞倫氣的渾身發抖,他本來已經覺得霍蘭德大難臨頭,正暗自竊喜巴不得他死呢,卻沒想到,這家伙這樣還能反咬自己一口!
霍蘭德現在反正走投無路,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嘶吼狂叫著瘋狂叫囂,把自己能想到的亞倫平日所有不臣行為全部當眾爆了出來,打定了主意要拉他下水。
在這巨大壓力下的亞倫,暴怒地眼冒凶光,終於把平時那身為太子的優雅面具撕得粉碎,丑態畢露地猙獰扭曲著臉,撲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你這血口噴人的渣滓!亂咬人的瘋狗!”
“你這奸詐小人,無恥惡賊!你做的事自己清楚!”
莊重的會議室里頓時雞飛狗跳,官員們有的慌忙退到一邊忙不迭地叩頭請罪,更多的則是皇子黨羽們,此時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幸災樂禍地強繃著臉旁觀。
看著這二位身份無比高貴的皇子,此時丑態畢露地扭打在地。
華貴的袍服撕的破爛,桌倒凳斜,貴重的花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克洛夫冷眼看著這一切,他那蒼老的臉上表情,一點一點變得無比嚴峻。
旁觀到現在他已看的一清二楚,這二人實則一個都不干淨,這道貌岸然的相互指責,不過是為了結黨營私的私相攻訐罷了,並且這內斗的激烈嚴重程度已然超乎想象,亞倫私下培植的黨羽,只是冰山一角就已夸張至此,如果真的徹查這刺殺是否和他有關,不知道還會挖出多少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而霍蘭德為了針對太子,今日竟敢公然爆出此等內幕,甚至已經超過了彈劾的程度,完全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態勢。
可以見得,他平時的私下動作,一定也不會比亞倫小,這兩個皇子各自盤根錯節的勢力,恐怕已經蔓延到了整個朝堂,真讓人不寒而栗!
並且最讓他心寒的還不是此事。
而是此時此刻,這兩個眼中只剩下儲位的逆子,已然如野獸般把親情拋的半點不剩,竟公然在皇帝駕前恬不知恥地互爆黑點,撕的死去活來。
這番景象,哪里還能看出半點天潢貴胄的兄弟模樣,簡直像是兩條爭食的惡狗!
恰在此時,幾個沒眼力見的太子黨小官們,以為得勢,還在旁邊小聲嬉笑著問霍蘭德:“二殿下,您說必有牽連,又說九殿下來了,衛兵就剛好疏忽。可是受刺的可就是九殿下,嘿嘿,那,那豈不是說九殿下勾結刺客,來行刺自己嗎?”
“滾出去!!!”
克洛夫震雷般的一聲怒吼,炸的每個人面如土色都嚇得呆了,那幾個小官,此時才意識到大禍臨頭地屁滾尿流退出去,然而克洛夫似乎完全沒有罷休的欲望,對著被驚得已然呆若木雞的霍蘭德,發出暴怒的咆哮。
“好個忠臣,好個冒死直言!你真以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朕竟沒想到,本朝藐君輕父眾多無恥之徒,乃能齷齪至此!”
克洛夫這一番雷霆般勃然大怒的咆哮,直震得整個廳堂都嗡嗡作響,眾臣哪里見過,往日穩重高貴的一國之君這番暴怒,乃至用這樣程度的語言怒斥自己的親生皇子啊!
心驚膽戰的眾人,此刻已然被嚇得面無人色,幾個膽小的更是瑟瑟發抖幾欲昏厥。
驟然被當頭一棒的霍蘭德如五雷轟頂,打著顫兒撲通一聲跪在地下,哆嗦著剛想顫聲辯解,卻又被克洛夫繼續一聲怒吼:
“你,你是不是覺得,朕這些年疏於內政,太子怠慢謀私有機可乘,就輪到你出來蹦躂了?你是不是覺得,要由你們這幫孽障內斗肆意妄為,以宮闈為私地,擺布安插百官藐視國事,把這朝堂攪作自相撕咬的獸欄,才稱心如意?!朕今天實話告訴你,太子若賢明,自有上天授他天命,太子若真的有所失職,嗣君之位,朕亦當從詳定奪,輪不到你們這幫權欲熏心的孽障,自己先咬的死去活來!”
這話語更加嚴峻,“你們”一詞,顯然不只是針對霍蘭德,而是把此時與他公然掐咬的亞倫,乃至二人身後簇擁他們黨爭內斗的一眾黨羽,胡澤,菲爾德,艾瑟亞等眾人全部囊括在內了。
當下再無一人敢抬頭正眼,面如土色的眾人,齊刷刷地一起跪伏在地,異口同聲哆嗦著請罪。
克洛夫那老邁的臉顫抖著,雪白蓬松的胡子,此時痛苦地一陣抖動,站在這跪伏滿地屏息低頭的臣子中央,他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驕傲,包圍自己的,只有這如同死寂一般無邊的孤獨與失望。
眼中的暴怒,逐漸化為了巨大的痛苦疲憊,又化作兩道長淚,淌過他蒼老的面龐,他淚流滿面地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
“朕真不知道,這個皇帝位子,真能讓人著了魔,成了鐵石心腸不成?朕平時真想看看,你們兄弟幾個只有在兒時那親密無間的樣子,可再也見不到了……如果要這樣,你們這皇帝還不如不做的好,拿著關系舉國安危的職權大搞黨爭,亡國滅種,都是想的見的事情……兒子啊,你,你們好好想想吧……”
皇帝此時落淚,跪在滿地的官員貴族們哪還敢觀望,紛紛附和地同樣低聲哭泣起來,莊嚴的會議室,霎時間好像成了個哭喪的靈堂。
然而這一番發自肺腑的教誨,實則在眼前裝腔作勢的眾人面前宛如耳邊風,悲聲大作的眾人,真和老皇帝感同身受的其實半個都沒有。
被罵的最狠的霍蘭德,此時撅著屁股哭的最賣力,腦袋都快扎進了地里,好像真的自己後悔無極,然而低在下面的頭卻在瘋狂盤算,一時莽撞惹惱了老爺子,怎麼才能趕緊挽回形象,順便把更多過錯推到亞倫頭上。
旁邊的亞倫,看似恭謹聽話地抽泣拭淚,實則暗暗咬牙切齒。
他恨透了霍蘭德,把自己受斥責的一腔怒火全都歸咎在他的頭上,此時正琢磨著往後怎麼繼續加把火,趁皇帝惱恨他之際把他踩得徹底萬劫不復。
坐在椅子上捂著臉哭的皇後,那手帕其實一點水跡都沒有,霍蘭德本就不是她親生嫡子,此時見一直覬覦皇位的二皇子吃癟,兒子亞倫責任減輕,她高興都來不及呢,哪還擠得出一滴眼淚?
只是此時面對皇帝痛哭,她又哪里敢露出半點高興,只能捂著臉扯著嗓子干嚎。
更多在下面隨聲哭泣的官員們,一邊嘴里悲傷地哼哼,一邊在心里飛速琢磨,皇帝怒罵了二皇子卻又轉頭斥責太子,對這二人取舍是不是真猶豫不決,接下來的風向該怎麼站隊;要是自己主子當真位置不安穩,是不是該改換門庭呢?
“朕累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吧,朕不加罪一人,你們……好自為之。”
在這一片虛情假意的哭聲中,克洛夫終於無比疲憊地站起身來,他仿佛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只是無力地揮揮手。
“至於行刺一案處理,菲爾德降兩級留任;伊魯,凡佩二人,剝奪家產充軍為奴。就這樣。”
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案,似乎就這樣雷聲大雨點小地無聲無息過去了。
紛紛向外走的官員們,少數暗自慶幸竊喜著未被牽連其中,多數精明的皇子黨羽們卻已暗中意識到,雖然皇帝為穩定朝局暫且壓下了此事,但這已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君疑臣,臣欺君,這愈發劇烈已無法忽視的矛盾下,很快驚天動地的劇變就將到來。
然而沒人注意到,在太子黨羽一眾官員看著霍蘭德暗自幸災樂禍的目光里,低頭貌似恭順地退出去的亞倫,眼睛里暗暗閃爍著的陰狠凶光。
聽這言語,父皇竟真的有改立太子考慮,既然如此,就別怪我不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