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146 戰鬼傳承
父親常常夸獎境井仁之院的美貌:“仁之院,我的女兒,你這麼美麗可愛,以後一定能嫁個好夫婿的呀。”
小仁之院臉頰緋紅地伸出拳頭捶打父親:“父親討厭~”
境井仁之院,是境井家的女兒,她曾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有兩位兄長和可敬的父親,當地的地頭是她們兄妹的親家舅舅,對境井家十分照顧。
可以說在她父親在一次剿匪中不幸敗給強盜慘遭殺害前,她基本從沒有過煩惱痛苦的事。
境井家有一把祖傳的家刀,為歷代家督所使用,當上一任家督死去時,下一任家督就會將其接手,作為傳承。
在父親的葬禮上,眼睛紅腫的大哥仿佛一只惡鬼,咬牙切齒地接過象征家督之位的境井家刀:“都是因為我的軟弱,我的無能,才害得父親大人他……”
一身雪白跪坐的仁之院默默流淚。
“放心吧,父親,我一定會保護二弟和仁之院,振興咱們境井家的!”
境井家是古日本一個小島上的武士家族,有一小塊自己的封地,為當地的領主地頭出力效忠。不過因為封地是島嶼的緣故,國鄰糾紛不算太多,基本上都是在對付盜賊浪人之流,幾百年來也算相安無事,沒打過仗。
然後,島嶼的寧靜被蒙古人打破了。
凶殘的蒙古大軍踏平了大陸,殘存的抵抗者搖搖欲墜,瑟瑟發抖,馬背上的蒙古人卻不滿足於此,他們驅使征服來的奴隸,組建了一支極其龐大的艦隊,向著大海對岸的土地繼續前進。
首先來到的就是他們這個幾百年與世無爭的島嶼,為了將此地作為前往本島的踏板,恐怖的蒙古大軍要將這里徹底征服。
蒙古大軍的艦隊來到海邊的那天,地頭急忙征召了全島的兵力去海岸截擊登陸部隊,身為境井家武士與家督的大哥也應召而去,區區一個小島的兵力,如何能與蒙古大軍抗爭?在這場毫無懸念、以卵擊石的戰爭後,島嶼被征服了,守軍無一生還,他們全都慘遭斬首,在海岸壘出一個血腥京觀,她大哥的頭就放在他們地頭舅舅腦袋的下面。
境井仁之院焦急地拉住二哥:“二哥,求求你不要——啊!”
“妹子走開!大哥的頭正被那些畜生像物件一樣堆起來,你叫我怎麼忍!”脾氣暴躁,武藝最為高強的二哥雙目充血,拿著他從戰場上尋回來的境井家刀,成為了下一任的家督——實際上境井家也隨蒙古大軍浩蕩襲來不復存在了,二哥推開攔住自己的境井仁之院,怒火衝天地朝著蒙古人的營地前進,“混賬畜生……你們都給我納命來!”
那天晚上,仁之院的二哥,境井家的家督獨自一人衝進了蒙古人的營地,不停地揮舞手中的戰刀,發誓要奪回兄長的屍首,據說那天被二哥闖入的營地血流成河,到處都是蒙古人被一刀斃命的屍體,然而他終究只有一個人,在身中數箭後,傷痕累累的他來到一座高橋上與蒙古將軍的戰斗中無法力敵,被對方用蠻力抱起身體丟下橋梁,當場摔成了一灘肉泥。
“哥哥!”趴在兄弟戰死屍體上的仁之院嚎啕大哭,“二哥!大哥!父親大人……啊啊啊啊啊!”
曾經幸福溫柔的少女,哭成了淚人,很快又成了血淚,她身邊的親人已經全部離她而去。
現在,她是早已不復存在的境井家唯一的幸存者了。
雖然只是一介女子,但生是武家女,境井仁之院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她抹去了血淚,穿上了父親、大哥、二哥都穿過的鎧甲武具,拾起了他們境井家代代相傳的家刀。
戰鬼又回來了。
島上的蒙古人無不膽戰心驚地竊竊私語。
它先是從戰場上兵敗身死。
然後又在營地大開殺戒。
被丟下那麼高的橋梁,仍然死而復生,繼續站起來,用盡各種辦法襲擊島上的蒙古軍。
在路上失蹤的巡邏隊,銷聲匿跡的崗哨,港口被焚燒的糧草,爆炸的軍械庫,整整一個營地的駐軍中劇毒身亡,大營中將軍的頭顱不翼而飛……
堂堂正道,歪門邪道,憤怒的戰鬼無所不用其極,只要有可能再多殺一個蒙古人它就一定會去做。
戰鬼是殺不死的!
驚恐的侵略者竊竊私語,不知道現在那屢次死而復生的戰鬼,只是個親人都被奪取的妙齡少女,更不知道那瘋狂的血鬼神也不過是一個會生老病死的肉軀凡胎。
終於,在一場蒙古人精心策劃的埋伏中,雖然境井仁之院殺掉了所有伏兵,然而身中數箭,被敵人從身後偷襲一刀穿胸的血鬼神——一個只是為了復仇而活的少女,用最後的力氣靠坐在紅色的神社鳥居上,從鎧甲溢出的汩汩鮮血順著鳥居的柱子流淌,疲困交加的她回顧著往昔,越來越累,緩緩閉上自己的眼睛……
“仁之院,你不想繼續戰斗了嗎?”
彌留之際,一個奇異的聲音喚醒了昏昏欲睡的少女,她睜開如有千斤重的眼皮,在這因為戰火而荒無人煙的稻荷神社前,看到了神明的使者,一只美麗皓白的狐狸。
“我想,不為哥哥他們報仇,不把元寇殺光……我一天也不想停下。”想到自己慘死的親人們,境井仁之院的眼睛溢出了晶瑩的淚水,“可是,我要不行了……”
“向我祈禱吧,我會給予你永遠戰斗下去的力量。”稻荷神的白狐使者對仁之院說,“為此,你願意付出多少代價呢?”
對早已失去一切的仁之院來說,答案已經很明了了:“我的一切。”
“好好睡吧,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
戰鬼的傳說似乎銷聲匿跡了,蒙古人還在島上肆虐,不知何時,一個逃難的巫女回到了這處荒蕪許久的稻荷神社:“姐姐她們的東西希望還在……誒,武士大人?”
巫女驚訝地發現一副盔甲靠在鳥居的柱子上,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懷里的一把異常潔淨的太刀,當她出於好奇握住那柄太刀時,一位少女出現了。
“吾乃寄宿於此刀中的妖刀之魂,驅除元寇為吾之宿命,請問,汝是否願意同我並肩戰斗,傳承戰鬼之名?”
“戰鬼……是那位能戰勝蒙古人的戰鬼大人嗎!?我願意!”
從此境井家的家刀不復存在,而是“戰鬼”手中的鬼之刃,名為境井仁之院的武家少女向稻荷神祈禱,獻祭了自己的靈魂,促成了鬼刃妖靈的誕生,妖靈擁有她的樣貌,她的記憶,但她知道自己終究不是她,自己是她僅存的願望,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將元寇一個不剩地消滅干淨。
戰鬼的傳說會繼續下去,願意傳承戰鬼之名的英雄,會在鬼刃妖靈的協助下獲得過去戰鬼們戰斗的經驗,以及他們失敗的教訓,無論男女,只要化身為戰鬼就會與島上的元寇一直戰斗到底!
戰鬼是這座島嶼上的敵人永遠的恐懼。
然而不知何時……
“反抗蒙古人?不、不行,我一定會被殺的!不要!”
“……”
願意戰斗的人越來越少了。
“……”
“還是交給蒙古人換賞錢吧……你、你干什麼!?不要啊啊——”
有時候得到傳承的戰鬼敗在蒙古人手中,她自己亦被繳獲。
“什麼呀,我還以為那個戰鬼有多可怕,不還是一刀砍死了嘛——這、這刀怎麼回事——呃啊啊啊!!”
“……”
無論世道如何變化,她都會一直戰斗下去,直到驅逐元寇。
“這、這就是傳說中那把被詛咒的妖刀麼……”
“……”
殺……
“不、不要殺我!救命!”
“……”
戰斗……
“咕哇——”
元寇的血……
“蒙古人他們早就被打跑了,你已經不需要再做這種事了——啊啊啊啊!”
這就是她的宿命。
此時此刻,聽境井仁之院——或者說是由她而生的妖刀之靈,聽她講述了自身來歷的卡比拉·派西亞為對方為了對抗侵略者如此深重的執念而感動。然而葛鳴虛卻十分不以為然地說:“你說了這麼多,可蒙古人都他娘的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都是因為你,突然占據了我家大兔子的身體,把外面搞得那麼混亂,你趕緊回去,我們才不稀罕你的什麼戰鬼傳承呢……呃,那個,仁之院?”
然而,隨著境井仁之院講述過去的歷史,她的身體開始散發出異樣的氣息。
血腥,黑暗,恐怖。
那是在千百年來漫長的殺戮中,逐漸扭曲的執念。
被卡比拉·派西亞在決斗中堂堂正正地擊敗與感化,是這柄妖刀千百年來的扭曲黑暗中,久違地一次清醒。
現在境井仁之院快要恢復原來的狀態了。
為了鮮血與殺戮,不擇手段地奪舍、戰斗的扭曲意志。
“消滅……元寇……”
“仁之院?”卡比拉·派西亞惶惶不安地看著異樣的妖靈少女,尖長的精靈耳有點害怕地垂下去。
“見鬼,樂子大了。”無盡鮮血從境井仁之院的腳下流淌開,世界在崩塌,鬼之刃那殘忍可怕的扭曲與崩壞正在侵蝕卡比拉·派西亞的心靈世界,意識到狀況不妙的葛鳴虛連忙牽起還搞不清狀況的精靈大兔子,“卡比拉,我們該跑了,抓緊我!”
“等、等等,仁之院她還……呀啊啊啊!”
葛鳴虛使用自己的靈能力量,強行將卡比拉的心智從這鬼之妖刀包圍的瘴氣中拉出,回到了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