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精靈少女的地球之旅——十字軍 19
葛鳴虛抬起頭,環顧四周的環境。
她睜眼看到的並非旅館的水泥天花板,而是清澈湛藍的天空,海鷗的叫聲混在浪濤中,身邊的雜物在船板與海浪的吱呀聲中搖晃著,三個桅杆撐起的白帆迎風鼓鼓。
海風淡淡的咸味,摻雜著甲板上焦油的清香,凝神細聽,還能聽到遠處的船鍾。
“這里就是卡比拉的內心麼。”葛鳴虛呢喃,微微眯起雙眼。
四周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廝殺與呐喊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許許多多有著黑褐色肌膚的海盜,怪叫著,跳上了這艘船,將彎刀叼在口中,爬上甲板,甲板的水手們也拔劍迎上交戰。
水手們大喊:“摩爾人!摩爾人衝過來了!”
不斷有水手和摩爾海盜倒在彼此的刀劍下,血浸染了甲板,在陽光的炙烤下散發怪異的味道。面對葛鳴虛這個外來者,這些海盜們也照殺不誤,幾個纏頭巾的摩爾海盜呼嘯著舉起彎刀向她衝來。
入侵他人的內心可不像在電腦屏幕面前操縱那樣簡單,人在電腦屏幕面前操縱的是硬件,潛入他人內心就像是對一台電腦植入病毒軟件,時時刻刻都有受到心靈主人本身反噬的風險,作為入侵者在心靈世界被殺死最嚴重的後果就是當場腦死亡。
葛鳴虛心念一動,從身後掏出一把連射手弩來,將眼前的這幾名摩爾海盜紛紛射倒——作為受過專業訓練的心靈專家,在他人的心靈世界她能將自己的意志化為武器。
“這東西還不錯。”葛鳴虛滿意地看了眼手中的手弩,用完便將它隨手丟到海里。
“這大兔子到底是看了什麼才會在心里頭想出這些東西啊。”卡比拉內心意志的反抗很薄弱,也許是因為她沒頭沒腦的吧,如果她想,她甚至可以催眠讓她以為自己真的是一只啃蘿卜的大白兔——葛鳴虛只是十分不解,為什麼自稱從異世界穿越來的精靈,她的內心世界居然是一副中世紀戰爭的場景?
卡比拉那家伙現在在哪兒呢?
這時,葛鳴虛聽到一聲響亮的呼喊。
“不要怕,我們一起殺退這些摩爾人,主站在我們這邊,祂的神恩必將保佑我們成功抵達埃及!”
在摩爾海盜與水手的混戰中,有一道血色的靚麗身影——那是卡比拉·派西亞。
尖長耳的金發少女碧綠的眼眸里,滿是奉獻的狂熱,她穿著一件鎖子甲,猙獰的白底紅十字圖案在胸膛的無袖外襯上。鋼鐵戰靴走著輕靈的舞步,游走在敵人傷口溢出的鮮血中,鎖子甲覆蓋到手臂,她的雙手為一雙鐵護手所覆蓋。
看到卡比拉現在的模樣,經過不少外國歷史娛樂文化熏陶的葛鳴虛只能想到一個詞。
十字軍。
卡比拉·派西亞的兩只鐵護手緊握一把葛鳴虛從沒見她用過的雙手長劍,這把雙手長劍直立起來想必跟她身高相差無幾,而被握在鐵護手中時,那龐大的劍身所帶來的絕望感將無異於死亡。
她揮動了長劍,簡單、朴實無華、致命,巨大的劍身能壓倒一切徒勞的抵抗。
劍從肩頭斜下,幾乎將人一分兩半。橫劍掃出,頭顱滾滾。刺入腹中,血肉淋漓。
卡比拉·派西亞施展著葛鳴虛從未見過的致命劍術,迄今為止在葛鳴虛的印象里她都不忍心殺害過一個人,而在這虛幻的心靈世界中,她卻如此的迥異,著實令葛鳴虛感到不寒而栗。
“喂,卡比拉。”
“嗨~我忠實的仆人喲,你也是來和我一起對付這些異教徒的嗎。”卡比拉嘴上和葛鳴虛熱情地打招呼,手上的長劍不曾停下,她砍折了一個摩爾海盜的膝蓋,他慘叫著單膝下跪,反手握住劍身和劍柄,將尖銳的十字劍身護手猛然送入摩爾海盜的眼窩!
殘忍、高效的殺戮盛宴,與平日她那溫柔善良的記憶緊緊衝突,看得葛鳴虛心里發悚,尷尬地干笑幾聲:“呃,哈哈算了吧……我干不來的。”
似乎早已料到,卡比拉沒有在意,繼續投入這場殺戮中:“我就知道,你這個膽小怕事的仆人——哈!”
最後一個摩爾海盜,一聲嬌滴的厲呵,一劍斜斬,血液飛濺,迅速變換,巨大的劍身將他的身體猛挑到空中,當這個可憐的摩爾海盜整個人橫飛半空之際,全副武裝的精靈騎士一記肩撞將他撞出船舷丟海里——傷口散發的血液很快能吸引到許多嗜血的鯊魚。
“哈,總算完事了。”精靈騎士將長劍抵住甲板,雙手按劍柄,鮮血淅淅瀝瀝地從劍刃上流淌,卡比拉心情愉快地看向葛鳴虛,高興地說道,“現在我們能順利地去埃及了吧!”
“能不能去埃及我不知道,反正卡比拉,我今天覺得你很奇怪。”葛鳴虛皺起眉頭,伸手指向地面,“我以為你平日里連個小動物都不敢殺呢,想不到殺人殺得這麼麻利。”
“哈哈你真會說笑,異教徒不算人啦,死掉的異教徒才是好異教徒,殺人什麼的……殺……人……”
卡比拉·派西亞的神色凝固了。
難以置信,無法想象,翡翠的碧眸睜大,目光顫抖地望下移動。
肢體撕裂的殘骸。
死不瞑目的屍體。
他們都曾是活生生的、會說話的人。
自己剛才親手把他們都殺掉了。
“他們……他們都是異教徒……”
“不對……殺人……是不好的……我、我怎麼可以……”
卡比拉跪在了血泊之中,澄澈的血泊倒映著自己那血色的面容——那個一臉害怕的人就是一個血手累累的惡魔嗎?
“不……不……我怎麼可以……不要……”
甲板溢滿的鮮血,海水也衝刷不掉,流落不盡,甚至反過來將海水、天空都染成血的顏色。
血海,沸騰!淹沒,吞噬!
“不……不要啊啊!”
卡比拉痛苦地抱頭尖叫,心靈世界在動蕩,她的身影在扭曲,仿佛,出現了誰的幻影。
“我都干了什麼!”
看到卡比拉身上出現的幻影,葛鳴虛眼神一厲,衝上去,抓住了卡比拉的手,咬牙要將她從那掙扎的幻影中拉出來。
“給我——出來……讓我看看你是什麼鬼東西……”
葛鳴虛額頭溢出汗水,這只大兔子被這家伙侵蝕得很深。
“出來!”
葛鳴虛一聲厲呵,一掌拍在卡比拉肩頭,終於將卡比拉從那道掙扎的幻影中解脫了出來!
“哇啊!”
卡比拉和葛鳴虛被震飛到一邊。
“鳴虛你沒事吧!”卡比拉將摔倒的葛鳴虛攙扶起來,滿臉關切。
“沒事兒。”葛鳴虛看了卡比拉一眼,她身上那副十字軍騎士般的裝扮已經消失了,換回了她原來那身不知名植物制作的輕裝皮甲,她的武器也從那把沉重的雙手長劍,變回了劍鞘中輕盈的刺殺劍與匕首,她身上沒有沾染絲毫的血跡,純潔、無暇,就像一只天真無害的奶糖大白兔一樣。
“呼……”葛鳴虛心中吊著的那塊石頭終於落地了。
天空恢復成正常的顏色,血海消退,風平浪靜,碧海波濤,船上的那些血肉、屍體也隨著血海的退潮而化為幻影消失無蹤,象征著卡比拉·派西亞內心世界的寧靜,她終於變成了葛鳴虛認識的那只大兔子。
卡比拉·派西亞尖長耳像她的情緒一般垂落,少女無助地靠在葛鳴虛的胸口上,嗚咽訴說:“我感覺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噩夢……我殺了好多好多人……”
葛鳴虛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說:“沒事兒,只是個夢而已,你又沒真做過。”
剛才那些事情都只是卡比拉心靈世界的活動,由她內心的想法衍生,並非真實存在。
然而,她內心這些奇怪的想法從何而來呢?
事情還沒結束。
“你們是誰?你們也是要阻礙我前往埃及聖戰的異教徒嗎!”
葛鳴虛與卡比拉一同看過去,在卡比拉剛才掙脫的地方,也有一個人正艱難地撐著雙手長劍站起來。
她穿著一件鎖子甲,猙獰的白底紅十字圖案在她的白色外襯上,鋼鐵的戰靴與護手盡顯分量。
黃褐色的短發,一雙烏黑的眼睛里,盡是怒火與急躁,鼻梁挺拔,眉宇英氣,像是個帥氣的小哥哥,然而胸前比卡比拉還要沉甸些許的分量卻證明她是個十足的女孩子。
“嘖。”葛鳴虛不悅地嘖聲,嫉妒地挪開視线,看來造成卡比拉性格大變的罪魁禍首找到了,接著她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吾名阿莉埃諾爾·堂·吉訶德,自我曾祖父離開卡斯蒂利亞以來,便世世代代以騎士之身效忠於法蘭西王國香檳伯爵麾下,奉聖座號召作為一名十字軍向埃及進軍,你們也是要阻止我前往埃及聖戰的異教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