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書噎了一下,看著祁世驍眸中無波無瀾,忙道:無事。
他想問不能問,只得在自己腦中問:世子,難道你不識得那小娘子嗎?
你那晚都那般對人家了!
你可是把人家小娘子弄哭!
他可以肯定彼時那小娘子委屈得很,他送了她一路,她竟一言不發!
到了客院,才依禮道了聲有勞!
方才那小娘子雖垂頭行禮,但他沒錯過她看見世子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防備與訝然!
他不知那晚他沒來前,世子還對人家做了甚麼!
如鶯在見到祁世驤的那一瞬,確如一只鳥兒臨敵般豎起翅間翎羽,隨時准備給他一擊。
不想他連個眼風都未給她,仿似渾然不識她這個人般,幾未停留便匆匆離去。
她甚至未留意,祁思珍喚的是大哥,而不是三哥。
她可記得那晚他捉弄她,在那偏僻處扯她頭發,她狠狠咬了他,直到口中有了絲絲血腥味她都沒有松口,還教他身邊人看了去。
似他那般驕縱壞脾性之人,不出了這口惡氣,討回一遭,是絕不可能的。
如鶯思來想去,覺得他要麼在耍甚麼手段,依他從前所為,他在她眼中劣跡斑斑,捉弄她不是一兩回,這般不聲不響恐是憋著壞招伺機算賬;要麼是執意要當她是陌生人,畢竟他從前說過,公府中常年住著好些攀富貴的姐姐妹妹,隨便出來一個,便是出挑之人。
如鶯思緒回轉間,二人已來到一片水池邊。
如鶯安源家中她自己的院子外便有個池子,小小的,里頭蓄滿水,養了幾尾錦鯉。
但同這處池子一比,她的水池便成了水缸。
此處水池占地廣闊,水清池幽,面若明鏡,倒似個湖一般。
一座小小拱橋自池面跨過,二人上橋前行,祁思珍指著前面一座畫棟飛檐、氣勢巍峨的高樓,道:疊翠樓,是我們府中的藏書樓。
祖上就有了,到如今書越發多了,你我去尋了些來消遣。
如鶯見池中一片枯黃殘荷,樓前立著滿目光禿禿的樹干枝丫,哪來的疊翠,又座這樓下寬上窄,倒真有些疊之意,奇道:這樓有五層,都是書麼?
祁思珍笑道:哪有這般多的書。
尋常大家要看書借書,便在底下這層。
第二層的書是不外借的,有些孤本。
頂上那一層是觀景的,上了去,只消一眼,公府外四周密林海子、繁華街市皆在眼下。
如鶯略一思索,便可想象那般盛景,暗道公府果是不凡。
二人挑揀些中意的書,去下仆那錄了書目、留下名姓,攜手而歸。
祁思珍道:若你看得快些,便自行來此更換。
如鶯應下。
她果是看得快些。
祁思珍平日要同許氏學些管家中饋之事,不似如鶯那般閒暇。
如鶯不但有大把時光耗在書上,而且想著來英國公府一趟不易,委委屈屈做鵪鶉許久,還吃癟,好生多看幾本,也算賺了些本回來。
可惜二層的那些孤本她不能看。
她倒不是個才女,愛看高深文章,她只愛那個孤字,世間僅有,還不稀罕麼,掌掌眼界多好。
看些名人字畫,選些孤本畫兒當做花樣,到時候才教母親另眼相看!
這日,她看書不小心忘了時辰,金烏西墜,才慌忙忙出了疊翠樓,手中拿著兩卷書,在小拱橋上遇見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此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