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安小姐是山西安源縣人氏?
如鶯不知在白馬寺客院中祁思玟弄得那一出,聽季洪忽地同她說話,道出的卻是她的出生之地,心中詫異,道:是。
是山西安源。
季洪聽她聲兒嚦嚦婉轉,果是如鸝如鶯,不由真覺尤物,怪道祁三要將她弄哭,道:安小姐客居公府,倒是不曾想家?
如今安源已是兵荒馬亂,時疫肆虐,安小姐就不掛念家中父母姐妹?
如鶯聽得兵荒馬亂、時疫肆虐那八字,心中已是極為煎熬。
前日梅林中,岑雲舟已是略透露此事,如今從季洪口中又聞這消息,讓她心下如何再安。
她知自己被他挾持,對他之言更要堤防,便忍著心焦,不回他話。
季洪見她警醒,不由再揮一鞭,馬兒揚蹄跑得更快,他道:不瞞安小姐,世道已亂。
你我相逢,也是緣分一場。
安小姐不如同我季洪合作。
眼下祁世驤只身追在後頭,不多時,恐禁軍會追上來,而我們前面方亦有可能會遇見禁軍。
安小姐只需配合我,好生當我人質,哭一哭,求一求祁三,讓他放我們幾人一馬。
只要你與我們一道出了這山,離開京城,祁三能給你的,我季洪一樣能給你。
亂世之中,你安源家人亦可納入我鎮北王府羽下。
事成之後,你何愁沒有出路,便是我季洪的側妃之位,也可以給你。
安小姐,你說呢?
如鶯聽了季洪這番話,心下反而鎮定下來。
她總算知道他與她寒暄說話的意圖。
她裝作思索模樣道:小王爺之意是只要我助小王爺逃過此劫,小王爺便能帶我回安源,與我家人團聚?
亦可庇佑他們?
季洪見她回話,道:那是自然。
你如今在公府無名無分,區區公府又怎能同我鎮北王府相較!
如鶯嬌羞道:那小王爺答應我的側妃之位是真?
他摸了一把她臉,道:自然是真。
如鶯強忍不適,放軟身子,道:既日後我要同小王爺享富貴,今日便也來表表忠心。
王爺把我放馬後吧,便是禁軍追來,暗箭我亦是能擋一擋的。
季洪猶豫一瞬,盯著她看了看,便將她放到馬後,忽道:不知為何,我瞧著安小姐竟有幾分熟悉。
莫不是真個兒你我有緣份。
她依在他背後,強忍著渾身不適,環視四周,見他幾個侍衛騎馬隨在他身後,遠遠地還有一騎馬蹄聲,是祁世驍。
樹木林立,山道暗黑,她看不見他,但她半脫了季洪轄制,若遇變故,他不及解救,她便也有了墜馬求生之機。
她聽季洪說與她有緣分的話兒,渾身起栗,道:蒙小王爺看得起,如鶯不過安源鄉下女子,能遇小王爺,已是三生有幸。
季洪哈哈大笑,暢意萬分,身下馬兒馳得更快,一路暢通,竟未遇到埋伏的禁軍。
這般馬速,不多久他便能脫困。
他更是自信,這馬速下,堂堂男子尚不敢輕易跳下馬,更何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
若她墜馬,必只有一死。
他想著一個寄居公府的鄉下丫頭,未婚未嫁便能同公府公子半夜三更,同床共枕,假戲真做,這般貪戀紅塵富貴之人,自是惜命得很,不至於有決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