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的待機鈴聲響起,李校長就按了免提鍵之後把話筒放了回去,因為他想的是把通話的內容也讓田書記聽一下,這樣就不用再另外做過多的解釋,而且也可以讓田書記在聽了通話內容後,能更好的幫自己分析一下對方的真實意圖,也好為以後想辦法應對提前做個准備。
“喂,你好。請問你……”
座機聽筒里傳來了聲音,在邊上等著的李校長剛要對著話筒去說話,聽筒中的詢問聲在遲疑中傳出一聲的輕笑後,又說道:“是李老師吧,您的弟子在這里給您問安啦!”
“呵呵……是清雨吧,我是李老師,你好嗎?”
聽筒里的聲音,仿佛一下子把李老師拉回到了十幾年前軍區小學時的時光里,笑著,他問候著電話那端遠在千里之外的弟子。
“李老師!真的是您呀!您好您好!……”
電話里驚喜的叫聲傳出後,接著就是語速可以媲美機關槍的一連串問題噠噠地朝李老師的耳朵掃射了過來。
十幾年沒有再見面了,等兩中個被各自這些年來的經歷都簡略的說了,稍事的沉默後,李老師提起了上午的事情。
上午來找李老師敲定超市問題的那個人叫大梅,她雖然不是李老師教過的學生,但是每年一到寒暑假的時候,她都會跟著比自己小兩歲的清雨來李老師家混上一段時間的飯。而且在清雨被家人送到上海去讀初中以後,留在本市繼續讀書的大梅還是時不時的會來李老師家坐坐的。
五年前,上了大學的大梅還是每年會在過春節的時候來李老師家一次的。大梅的一個非常要好的同學是搞建築的,李老師在改造職中辦公室的時候就是找的大梅的這個同學。因此,李老師在萌生要改造職中禮堂的時候,李老師又想到了大梅的這個同學。
李老師找大梅又一次聯系她的那個同學,大梅在問清楚了李老師改造職中禮堂的目的後,剛聯系到她的那個同學,多年來一直和她還保持聯系的清雨也在這個時候給她來電話了。
清雨的大學生活即將結束,是回到江中市來重新發展,還是留在上海繼續她已經起步的事業,她有點拿不定主意。
當她把自己的問題跟大梅說了以後,大梅就跟她提起了李老師也要開超市的想法。於是,一直多年的姐妹倆一合計,她們就決定用李老師這間即將改造的禮堂,作為兩個人合作的一個開始。
上午,大梅和李老師談完了給了他清雨的電話,也要走了李老師辦公室的電話。在和李老師分開後大梅就打電話給清雨告訴她事情的進展,又順便給了她剛拿到的李老師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李老師因為敏銳的感覺而意識到工業路那邊可能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而大梅和清雨卻知道這個已經被打入冷宮的項目,現在已經進入到各路諸侯的視线里。也就是說,各路諸侯只是在等著冷宮的大門一開,就要衝進來各取所需了。
打開冷宮大門的鑰匙,是兩個月以後一個可研性研討會以及其後的省委常委擴大會議。雖然這一切還是風未吹起,草還沒動,但是如大梅和清雨她們已經知道,不出今年,這關了幾年的冷宮大門一定是要開的。
李老師剛剛有些隱晦的點出這件事,清雨那邊已經有些急地打斷了李老師的話,直接問李老師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從清雨急切和帶著近乎質問的語氣了,李老師在肯定了自己對這件事的判斷後,也明白這件事為什麼會讓清雨這麼緊張。因為這樣的一個涉及面廣,投資大的項目一旦失去了保密性,那對社會的,對經濟的,對整個項目的負面影響都是難以估量的。所以,要是有人能通過特殊的渠道了解了這個項目的細節,如果他有能力的話,他可以得到豐厚的收益,可如果他將這件事散播出去,那將會引發一系列的社會動蕩。
實事求是的,李老師跟清雨說了自己知道這件事的過程,也說了是大梅來找自己談超市的事情時,才引發的自己的猜想。
聽著李老師說了知道這件事的過程,那邊的清雨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可是當她聽到李老師由超市所引發的猜想時,清雨沉默了。
清雨的性子是有著一點的外向,但是這絕不妨礙她心中藏著細膩與敏感。李老師是由她和大梅來職中租賃賣場開超市,就可以敏感地聯想到整個工業路要發生的變化,那細膩的清雨在佩服李老師的敏銳時,也開始聯想了。
細膩,讓清雨想到了職中校園的土地,進而有通過李老師所在的三十三中學舉步維艱困境,而想到了李老師隱隱的關切和擔心。李老師,他在怕失去職中這片土地。只是,清雨知道李老師怕失去這片土地,不是因為他自己有什麼利益在里面,而是怕失去這片給三十三中學多帶來走出困境的機會。
只是,細膩的清雨又想了,李老師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關切與擔心是為誰有感而發的?是自己和大梅去找了他,李老師的聯想和擔心也就開始了。那……敏感的清雨一下子明白了,李老師其實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和大梅了。
李老師今天給自己打的這個電話,怕是真實的意圖是想來探探自己的口風,或是更明確些就是想知道自己和大梅對職中那片土地有多大的胃口了。
十幾年的時間,當年那個和自己在菜園里捉蟲,親昵是背著自己的老師與自己有了隔閡。是時間讓一切發生了轉變嗎?還是李老師變了?或是他認為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清雨了?
想到了這些,沉默的清雨心里忽地一緊。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對李老師說道:“李老師,我還是以前的清雨。雖然我和以前一樣很愛吃,但是我現在的胃口卻不大的。我和大梅說好了,我這次回去就是想為自己掙個一兩千萬元的嫁妝,然後帶著嫁妝把自己嫁了就完了。對了李老師,我在上海還沒有找到想嫁的人,你能在咱們那邊給我找一個嗎?要是你也給我找不到的話,我就帶著嫁妝住到你家里去等著,如果你實在給我找不到想嫁的人了,我就嫁給你來作為你對我的補償啦!還有,我說的你一定要記住啊,別到時讓我失望啊!”
清雨一直沒有停頓的話終於停了,不過,跟著她停下的話音就是電話里那滴滴的忙音了。
隨著電話的忙音,李老師的心里也是諸多的滋味猛地攪合在一起了。是對沒有變的清雨的欣慰?是看到了能留下職中土地的希望而喜悅?還是對清雨猜疑的愧疚?還是……
響了好一陣的電話忙音,被小田書記的手指在免提鍵上一按給終止了。看到李老師也從沉思中走出來,小田書記拿出了一直攥在手里的那枚雕成百合花的彩石子,對他說道:“老李,你幫我把它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