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大花兒面對那樣司空見慣的眼神,下意識地身體一哆嗦。她忍不住問:“今天晚上我…知道什麼?”
兩個男人詭秘地相對一笑,卻沒有回答她,轉身走出了這間屋子,把門哐地一聲關上了。
隨後就聽到上鎖的聲音。
兩個人又出了外房門,把外房門也鎖上了,之後,兩個人的腳步聲遠去了。
大花兒站在空蕩蕩的屋地上打量著這個屋子,出了炕上的一雙被褥,兩個枕頭,地上的一個尿罐子,其他什麼也沒有。
在這樣的屋子里,你想死都很難。
逃跑更別想了,結實的木門在外面鎖著,整個屋子只有一扇不大的上下兩開的窗戶,窗戶框上盯著手指粗細的鋼筋,簡直像牢房里面的小窗戶一樣。
但有一點很舒坦,就是房間里暖融融的,樣子像是剛生過火的情境。
大花兒在一路的馬背上被冬天的山里的寒風凍得似乎血液都凝固了。
她本能地來到炕沿邊,伸手摸了摸鋪著炕席的火炕,炕上竟然熱乎乎的。
一種想取暖的本能讓她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就脫鞋上了炕。
一團暖氣溫熱著她凍僵了的身體。
但雖然屁股下是很暖了,但整個身體還在抖著,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拽過疊得很方正的被子就把身體蓋住了。
這樣溫暖的火炕難免不讓她想起家里的熱炕頭兒。
她想起每年冬閒的時光里,自己和妹妹小花兒就並排坐在自家的熱炕上,一邊織毛衣一邊說著女孩子的悄悄話兒……
現在回想起來,那簡直是天堂般的生活。
但那一切都已經恍如隔世一般了,家里的親人只能在夢里相見了。
大花兒的身體雖然被炕上的暖熱逐漸溫暖過來,但她眼睛里的淚水卻忍不住流出來。
她不僅是在為自己淒慘恥辱的命運而流淚,也是在為妹妹小花兒命運未卜而流淚,更是在為家里的親人而流淚。
她不敢想象家里的親人在找不到她們,會著急傷心成什麼樣子?
善良的母親能承受住這樣大的打擊嗎?
母親會不會因此有個好歹?
就算自己能咬牙挺過任何命運的屈辱,可家里人怎樣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呢?
媽媽會急瘋了想瘋了的……
她不敢想想下去了。
此刻她心間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回到家鄉去。
但怎樣能從這原始般的大山里逃出去?
她不知道。
她只是心中充滿著逃出去的意念。
要想有一天逃出去,那也唯有先適應這里的生活,要順從厄運的摧殘,只有那樣自己才有可能在他們放松警惕的情況下找到機會。
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她心里一清二楚:要嫁給三個男人做老婆,那是無法逃避的可怕現實,盡管想起來都不寒而栗,但也要別無選擇地忍耐下去。
只有讓朱寡婦一家人感覺到自己已經心甘情願做了她家的媳婦,他們才會逐漸放松警惕,自己才能在有朝一日找到逃跑或者向家里發信的機會。
在短時間里想逃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只有臥薪藏膽把目光放遠一點才會有可能。
想到這里她強迫自己安穩下來。
但她馬上又想起了剛才那個郝大山的那番話,心里驚怵地思忖著今晚會發生什麼?
由此她聯想到那個村長不懷好意的目光。
但她忐忑了一陣子又咬牙釋然了:管他呢,難道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還能比自己曾經遭受的恥辱和摧殘更可怕嗎?
這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光,明亮的光线從那扇小窗的玻璃上透進來,屋子里越發暖融融的,她凍僵的身體此刻已經徹底暖和過來,她開始把身上的被子掀到了一邊去。
大約是午飯的時間,外面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之後就是打開門鎖拉開門的聲音,隨著屋里這道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人來,女人手里端著一個木制的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盤子和一個中碗;盤子里是上供一般擺著的三個白面饃饃,還冒著熱氣,那個中碗里是一碗只有幾塊土豆的土豆湯。
那個女人衣著很整潔,長樣有幾分姿色。
她就是郝村長的二兒子媳婦,叫馬菜花。
馬菜花看著在炕上很舒坦子坐著的大花兒,臉上是驚異的表情,嘴里發著“嘖嘖”聲音說:“呦,你倒是很自在啊,好像是坐在自己家的炕上呢!”
女人說著,就把手里端著的托盤小心地放到大花面前的炕上,又說,“這是你的午飯,老爺子特地吩咐了,給你白面饃饃吃,我們可是還吃玉米面的饃饃呢!”
“老爺子是誰啊?”
大花兒看著那冒著氣的白面饃饃,肚子里真有些飢腸轆轆了。但這個老爺子還是讓她驚怵,忍不住問。
“老爺子當然是村長了,這個你都不知道?”
馬菜花神態異樣地看著她。
“那他為啥要優待我?”
大花又問。
“他當然要優待你了,今晚還要用你呢!”
馬菜花詭秘地說。
大花兒身體一激靈,似乎印證了自己的某些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