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四月,天地一片青色。
綠青色的山突兀著幾個嶙峋怪狀的石頭,像上帝精心培植的盆景——石頭丑丑得恰到好處,樹林綠綠得可愛。
在山腳下,一條清澈的小河幾乎環繞著山彎彎曲曲地流向了遠方。
在河里,清澈的泉水有條不紊地向前方流著,似乎不理會身邊的美景,似乎對身邊的美景視而不見。
河水清澈見底,水里的石頭和小魚兒的影子清晰可辨。
岸邊各種各樣的花叢掩映在水中,相應成輝,與河水共同編制了一副美麗而協調的春景圖。
哇塞,好美麗的春景!
侯島禁不住跑到河邊,蹲下去,用臉去輕輕地接觸清澈的河水,去享受河水的撫摸和親吻,去享受河水的柔情。
他看著自己水中的影子,默默祈禱著河水能明白他的心聲,能成人之美,使他映在水中的笑容能給魚兒帶去一份友誼和祝福,默默祈禱著河水能傳達他的心意,使他貼近水面的耳朵能聽到魚兒說的悄悄話,能聽到魚兒那個世界里的秘密。
魚兒啊,雖然我不懂你的話語,但我心里愛著你,羨慕你。
你生活在這樣清澈的泉水中,沒有汙染,沒有憂愁,沒有煩心事,永遠無憂無慮,永遠也不感到累,你能告訴我這其中的秘密麼?
他一邊在河邊浮想著,一邊把手伸進水里,渴望能捉到一條小魚,以便詳細問一問。
但還沒等他的手伸進水里,魚兒卻早已躲進了水草里。
他沒捉到魚兒,反倒把他的袖子全部浸濕了。
四月的天雖然不冷,但河水浸濕了衣袖卻還是顯得有些冰涼。
他並不在意那些,還想繼續去捉魚兒,哪怕捉一條小魚兒也好。
這樣,他就可以與世界上最純潔最無憂的生靈交朋友……
突然,山那邊傳來一陣嬉笑聲。
他下意識地停下了捉魚兒,抬起頭往山那邊看了看。
山上走下來了一群春游的學生。
每個學生都背著一個包,懷里都抱著一束花,有映山紅,有蘭草花(一種山里的野生蘭花),還有其它叫不上名的野花。
她們邊說邊笑,朝著河這邊走了過來。
又是一個春游時節!
這些孩子無憂無愁,趁周末的空檔,三五成群跑到鄉下來登山春游,跑到鄉下山上來采花。
有歌唱曰: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但對於這些孩子來說,山上的野花卻是不采白不采的。
因為春天來了後,山上到處都是野花煊艷,當地農民們對此沒什麼興趣,也無人不管別人怎樣去糟蹋這些花。
反正每天花開時節,都有人春游,都有人采花。
“鞠利霞,你采的映山紅真漂亮啊,准備送誰啊!?”一個男生嬉皮笑臉地說,“會不會是送給哪個帥哥啊?”
天啦,怎麼遇到了鞠利霞,那個曾經是他學生的、有幾分刁蠻古怪的女孩。
侯島下意識地想道。
“我采的映山紅漂亮不漂亮關你屁事。我就是要送給帥哥,你管得著嗎?”鞠利霞一邊說,一邊把手中的映山紅在空中揚了揚,“羨慕我的映山紅吧,誰叫你們在山上到處瞎跑,象發情的牛一樣瞎衝。你們這些臭男生,就知道瞎起哄……”
“鞠利霞,你給劉友強一點面子嘛!他姓劉,就是一頭牛,上山以後,發情到處瞎跑才正常……”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那一群學生都哈哈大笑起來。
“劉友強啊,你偏心眼,為什麼總是關注鞠利霞手中的映山紅?××山上到處都是映山紅。你在山上時,稍微留意一點,哪里找不到?我看你小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喂,喂!說話注意點好不好!?”鞠利霞瞪起了杏眼,朝著那個男生吼來起來。
“溫柔一點嘛!一點柔情百媚生。老是這樣,還不把像劉友強這樣的粉絲嚇跑了……”
“閉嘴好不好!”
“好,好!不過,我要用這幾朵蘭草花與你換一點映山紅,算今天到××山玩的一點紀念……”
“不換,不換,我丟了都不換!”
“干嘛這麼小氣!就換一點吧!呵呵——”
……
聽著她們毫無拘束的吵鬧聲,他內心不禁羨慕他們的年輕與活力,不禁羨慕他們的清純與快樂。
他們爬完了××山,居然還有這樣好的精力,在回家路上打打鬧鬧。
換了他,早就疲憊不堪了。
他便不再去侵擾那些自由自在的魚兒,捧起河里清澈的水在臉上和頭發上輕輕擦了擦。
他要用清澈冰涼的水洗去臉上的疲憊,要用清澈的水清醒他的大腦。
沒有了疲憊,變得清醒了,他當然就有精神去欣賞美景。
突然,一束映山紅落在他的頭上。
通過河水,他看到頭上“戴”上了幾朵美麗的映山紅,紅紅的,格外引人注目。
小伙子戴花,不男不女的,不引人發笑那才怪呢!
他正要把頭上的映山紅拂掉,聽到鞠利霞在大聲說:“我就是不跟你換!我把映山紅丟到河里去了。你有本事到河里去撿……”
“嗨!你也真是的,不就是換幾朵花嗎?干嘛要丟到河里?”劉友強有幾分沮喪的地說。
“鞠利霞啊,劉友強想換你的花,可是真心的!你多少也得給他一點面子。要不,他今晚會睡不著的……”
“我管不著,我就是不願意跟他換……”
“嗨!也真是較真,幽香的蘭草花換美麗的映山紅,就像英雄配美人一樣,誰都不吃虧。為什麼非要丟了呢!”
說著,他們就走到了河邊。
由於河邊有矮矮的灌木叢,而侯島又蹲著。
他們一直沒看見侯島正在水邊欣賞河里的美景。
當他們看到滿頭紅花的侯島突然出現時,先是一驚,然後叫了一句“侯老師好”,如鳥獸般跑走了。
鬼不嚇人人嚇人。
在意料之外突然出現的老師,而且是以那樣滑稽幽默的形象出現,他們哪里會不吃驚呢?
在外面“瞎聊”的內容被老師聽到,他們哪里好意思繼續待在那里呢?
但出人意料的是鞠利霞沒跑。
她雙眼盯著侯島,看了大約10秒多鍾,才問道:“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聽到了!我剛才在河邊洗臉,無意間聽到了你們說的話!”
“噢!呵呵,聽到了就聽到了!呵呵,呵呵,侯老師,你頭上戴映山紅真好看!”她掩著嘴不停地笑著說。
什麼!!?
侯島大吃一驚,突然意識到他頭上有映山紅,就用手去拿掉。
結果,他的腳一滑,一下子掉進了河里。
鞠利霞一時間慌了,一邊大聲喊救人,一邊把手伸向他,試圖把他拉起來。
但她沒成功,幾次都差點掉到了河里。
正在他在水里面掙扎時,殷柔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了。
在緊急中,她將她手中的小包丟向了他。
河水不很深,但水里的石頭很滑,他掉到河里後,卻怎麼也站不穩,不斷地在水中摔跤。
看到殷柔丟過小包,他一把接住了,發現小包在振動,而且有聲音……
正感到奇怪時,他睜開了眼睛,發現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殷柔丟給他的小包原來就是他手中握的手機。
手機響了。
他那充滿詩意的夢被吵醒了。
他打開手機,發現是殷柔打來的。
在手機里,殷柔說她現在在××酒家門口,老莊和小峰喝多了酒,不能開車,讓他過去幫忙開一會兒車,把他們送回家去。
侯島愣了一愣,便答應就馬上過去。
掛機後,侯島一看手機,才發現已經到了晚上九點。
原來他一下子睡了整整一天。
狄麗麗正在上網,見他醒來,對他說:“我已經吃過晚飯了。電飯鍋里還熱著飯!你睡了一整天,真是比豬還豬!”
他沒說什麼,起床後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然後說莊教授有急事找他,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趕往了××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