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中軍營地的箭樓上,張烈看著法斯特的士兵在自己的前面慢慢列成陣勢,是三個步兵的方陣,用的是攻堅的刀斧手,身披重甲,甚至連頭臉也全部藏在盔甲里面,只有露出一雙眼睛。
套在皮手套的手舉起了盾牌,頂在自己的頭頂上,另外一只手握緊武器,法斯特的士兵口中發出呐喊聲,開始緩緩地向天河新軍的中軍營地發動攻勢。
“他們難道真的要攻擊營地嗎?”
張烈的心中有些懷疑,如果照法斯特軍前面的表現看來,他們的軍中有非常優秀的將領,應該可以看出自己據守中軍營地的目的,這個時候見好就收是最佳的選擇。
“還是他們認為自己有能力在援軍到達之前攻下我的中軍營地嗎?”張烈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奇怪,好像沒有看到葉天龍和他那些可怕的女護衛?”
驀然心頭一跳,張烈轉身大聲說道:“你們小心!葉天龍他們可能會從另一方面偷襲,留心查看!!”
下面的護帳勇士齊齊應了一聲,早從佇列中飛躍出數十條身影,登上四面的大車車頂,使足了目力,四下里觀看。
“大帥,法斯特軍他們在放火燒我們的物資啊!”
一個勇士急聲叫道,他正看到法斯特的騎兵手拿著火把,在自己的大營中四下賓士,將所有可以點燃的物資全部點上火。
“該死的!”張烈也是暗中咬牙切齒,這些物資可是他花不少的心血。
身邊的陽峰沉沉地說道:“葉天龍實在狠毒啊!看,他們正是用我們的攻堅器具來攻擊我們了!”
張烈早已看得分明,三個方陣的法斯特軍步兵正推著天河新軍建造的衝車往中軍營地過來。
這些衝車是天河新軍剛剛制造的,還沒有來得及運送到安陽的前线,現在倒成了法斯特軍用來攻擊自己的利器,這種授人於柄的感覺真是讓他們啼笑皆非。
“給我放火箭!”張烈厲聲喝道,用來對付城牆的衝車威力是相當可怕的,自己中軍營的防御能力絕對不如城牆,可經受不起衝車的幾下衝撞。
不用張烈說,中軍營中的天河新軍早已有了這樣的覺悟,每一個守在車頂和箭樓的士兵都是拼命地發射火箭,絕對不可讓法斯特軍的士兵靠近中軍營。
※※※
這時候,另外一個方面的范銅也已經指揮著手下的士兵向天河新軍的中軍營發起衝鋒,同樣用的是天河新軍制造的攻堅器具,不過不是衝車,而是一種外面用數層生牛皮包裹,里面是木架撐起來,可以藏十多個人的蒙衝。
“糟糕!”受命轉到這一面來指揮防御的陽峰暗暗叫苦,因為中軍營中沒有准備滾木擂石,而這種蒙衝上面所蒙的數層生牛皮可以讓任何的箭失去作用。
沒有辦法了,陽峰只有將原本作為衝擊力量的一千中軍鐵騎護衛軍抽出一半,用來加強防守。
五百名鐵騎護衛軍領命下馬,將手中的武器換成短兵相接的近戰武器,守衛在營地的邊上,等候法斯特軍的靠近。
隨著法斯特軍三個步兵方陣越來越近的腳步,天河新軍的火箭更加的密集,雨點般的火箭將中軍營前的這一塊地方映得亮如白晝。
但法斯特軍的步伐卻是十分的緩慢,從發起衝鋒到現在,才剛剛進入弓箭最有威力的距離。
天河新軍的士兵正想著如何讓弓箭大發威力,好好地給法斯特軍一次打擊。
就在這個時候,三個方陣的步兵齊齊停下了腳步,推行在前頭的衝車早已被特別對准它的火箭引燃,變成一團緩緩移動的火。
“他們要干什麼?”
天河新軍的士兵不由得一愣,只見從步兵方陣後面急速衝過來數列的弓箭手,一陣猛烈的火箭如雨點般的落到中軍營中,給天河新軍造成不小的損失。
在天河新軍的士兵用火箭還擊之前,在三個方陣的法斯特步兵掩護下,天龍軍團的弓箭手已經列隊退了下去,然後是步兵方陣快速地往後退,迅速脫離了天河新軍的弓箭攻擊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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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國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一千的騎兵和大隊的步兵會合在一起,在計無咎的統領下去迎接他們下一個敵人了。
方才這些步兵方陣和弓箭手的攻擊,都是計無咎故意弄出來給張烈看的,好分掉張烈的注意力。
因為他知道無法改變葉天龍的行動,便盡可能的給葉天龍制造一些機會。
而計無咎這樣聲勢浩大的攻勢也的確讓張烈和他的天河新軍緊張了好一陣,可以說天河新軍很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到了這一邊。
因為不管是從聲勢,還是兵力來看,計無咎這一邊都是最為龐大的。
更是因為葉天龍的帥旗也在這一邊,張烈判定這一邊是葉天龍攻擊的主要方向,所以守衛中軍營的大部分天河新軍士兵就被他布在這一邊了。
看著面前的法斯特軍的士兵列隊揚長而去,天河新軍士兵的心中一陣納悶,剛剛這一下張牙舞爪的舉動,難道只是法斯特軍士兵在虛張聲勢嗎?
在另外一面,范銅帶領著二千的雇傭戰士在蒙衝的掩護下,已經靠近了天河新軍的中軍營,正在越過壕溝。
雖然他們的頭上是天河新軍一陣陣的箭雨,但有了蒙衝的掩護,基本上是沒有多少的傷亡。
對於范銅所率領的雇傭兵來說,盡可能的接近敵人,與敵人展開短兵格斗才是最好的辦法。
加上范銅所宣布的葉天龍關於處理敵人中軍營戰利品的命令更是讓他們十分興奮,無形中,每一個人的勁頭都大了不少。
雖然現在他們歸入葉天龍的天龍軍團,但為錢而戰的血液依然流在他們的身上,因此主帥這樣的命令對於他們來說,不亞於是一針強心劑。
看著法斯特軍士兵越來越近的身影,從陽峰開始的每一個天河新軍士兵都不由自主地緊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武器,不少人下意識地伸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一場血戰馬上就要開始了。
吃不准面前法斯特軍這樣的行動究竟是真正的撤退還是故弄玄虛,而且在張烈的心中,後者的份量還要重許多。
一來是之前法斯特軍虛虛實實的行動讓他感到難以琢磨,深知在葉天龍的帳下有謀略很高的人在,因此對於法斯特軍的一舉一動都不可掉以輕心;二來則是范銅和他部下在另外一個方向的攻擊,無論如何,葉天龍應該不會僅僅就用這麼一點的兵力來攻擊自己防御相當完備的中軍營。
所以,張烈一邊告誡自己的部下不可放松對這邊的警惕,一邊帶著一部分士兵往陽峰所防御的那個方向增援。
這時候,整個天河新軍的大營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烈焰衝天,陣陣的濃煙不住地擴散在空中,使得雙方的視线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是葉天龍那些雇傭兵嗎?”
張烈到了陽峰的身邊,觀察了一下法斯特軍的行動,隨後便向陽峰說道。
“不錯,正是葉天龍在洛美城招募的雇傭兵。”陽峰點頭道,他從雇傭兵的行動中已經看出這些人的來歷,因為雇傭兵的作戰風格不會像正規軍那樣,雇傭兵最擅長的還是散兵戰術,因此他們的陣容總是顯得有些散。
“如果和這些家伙交手,倒是比較麻煩啊!”
張烈的眉頭微微一皺,論到個人的戰力,應該說雇傭兵是遠在天河新軍的士兵之上,一旦形成混戰的局面,以小組戰為主的戰斗中,雇傭兵一定會給天河新軍很大的打擊。
“讓護衛軍出去衝一下吧!”
看著越來越接近的雇傭兵,張烈的視线落到正站在雇傭兵佇列中的范銅,他那巨大的身材足以在任何地方都成為矚目的物件,而且他流露出來的那股懾人氣勢絕對有讓人不戰而潰的感覺。
“只有這樣了,絕不能讓他們這麼輕松地靠近我們的陣腳。”陽峰不假思索地說道:“而且應該讓護帳勇士過來了,如果短兵相接的話,他們的實力是可以戰勝這些雇傭兵的。”
張烈馬上命令傳令兵將自己的命令傳下去,早已在待命的三百護帳勇士在他們的隊長濟爾默的帶領下飛快地移動到這一邊。
中軍營當中的空地上,五百名鐵騎護衛軍披掛整齊,頭戴飛翅掩耳的銅頭盔,護心鏡魚鱗甲,鐵腕臂套,方形盾牌掛在戰馬的側邊,手中提一支長杆的斬馬刀,就連戰馬的胸腹上也被掛了軟甲用來防箭。
往日里由一千名鐵騎護衛軍拱衛著張烈的中軍營,非常的威風,而且他們的衝擊力的確是非常驚人的,張烈經常是將他們作為攻擊敵人的最後武器,當他們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往往可以一下子打開局面,將對方的陣腳衝亂。
這些殺氣重重的鐵騎,裝備十分精良,紀律嚴明,行動整齊!
他們都是天河新軍精銳中的精銳。
聽到傳令兵傳來的命令,這些護衛軍身上那好戰的血液馬上沸騰起來,負責指揮護衛軍的吉特將手一舉,大聲喝道:“下面甲!”
五百名護衛軍齊聲應諾,同時伸手拉下了臉上的面甲,動作整齊劃一,顯得訓練有素。
現在就等中軍營的營門一開,這些鐵騎就可以放馬衝殺了。
“這邊有敵人靠近!!”
從他們身後的一座箭樓上傳來了一個天河新軍士兵的喊叫聲。
因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遭受攻擊的一面,這邊留守的士兵也被滿天的濃煙迷惑了視线,所以他們沒有注意到有數小隊的法斯特士兵已經接近了中軍營地。
這時他們紛紛從地上長身而起,直撲面前的天河新軍。
“不好!”
張烈猛醒,他一邊朝這邊飛馳,一邊大聲下令,讓原本在東面防備那些法斯特軍去而復返的士兵火速趕到西邊。
※※※
一道矯健的身影從天河新軍中軍營地的西北角騰空而起,身形嬌小玲瓏,卻疾如閃電。
正是龍靈兒,比她慢一步的是葉天龍,在他們兩個人的身後是辛西雅這些女神戰士。
驚呼聲中,匆忙間趕過來的天河新軍士兵和原先守在這個方向的士兵連忙朝他們射去密集的箭,但射來的箭雨還沒有到龍靈兒的身前,只見她雙手一盤,一團青氣暴漲。
可力貫重甲的箭雨好像是被一陣狂風吹走,一下子便向四下里飛散。
這一手足以讓天河新軍的士兵目瞪口呆了,他們根本連第二箭都還沒有來得及搭上弓弦,龍靈兒已經當先落到車頂上,雙手一分,慘叫聲起,她身邊的三個天河新軍士兵飛身跌下車頂。
隨後落下的葉天龍烈火劍一揮,一顆腦袋飛起,接著劍勢一展,直奔天河新軍的士兵殺去。
辛西雅和其他的女神戰士施展她們手中的飛電標槍,好似十數尊來自異世界的殺神一般銳不可當,殺得天河新軍的士兵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就在張烈的兩個起落之間,西北角的缺口已經被葉天龍和他的部下打開了,簡直可以用擋著披靡來形容葉天龍他們的攻擊。
原先守在西北角的數十名天河新軍的士兵沒有一個可以擋住他們的一招,眨眼間全部變成地上沒有生命的屍體。
碎裂的屍體,飛濺的鮮血,和天河新軍士兵的慘叫聲交織成場上最震撼人心的一幕。
缺口一開,後面數百名近衛團的戰士蜂擁而至,自從和青峰山的山賊一戰後,近衛團的戰士已經摸到了一點在戰斗中應用倩公主所教魔法的門道,因此他們每一個人都像上次一樣,召喚戰神的神聖之力,使得自己的實力得以成倍地加強。
趕來增援的天河新軍士兵正好和葉天龍的近衛團對上了。
一方想殺退敵人,將這個缺口堵起來,一方是想繼續將這個缺口擴大。
雙方都是怒眼圓睜,殺氣衝天。
“殺!”
近衛團的戰士側身揚盾,迎接了天河新軍手中的斬馬刀一下狠擊。
一瞬間,“當當當……”的巨響聲是響成一片。
近衛團的戰士開聲吐氣,手中的短劍從盾牌下面現出,光芒璀璨,冷電驚心。
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和近衛團戰士交手的天河新軍士兵齊齊中招,劍起之處已是血肉橫飛,倒下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具屍體。
剛剛和龍靈兒對了一招的張烈發現自己的武技竟然在這個美麗少女之下,難以置信的他一時無法擋住龍靈兒的下一招,只有連連退步。
視线余光正好看到這樣的一幕,對於葉天龍的近衛團戰士擁有如此的戰力,不禁心頭更是一涼,第一次在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覺。
這時,在中軍營待命的鐵騎護衛軍掉轉馬頭,朝這邊衝殺過來。
但因為這邊地方不大,加上天河新軍士兵和近衛團戰士已經戰成一團,讓鐵騎的強大衝擊力減色不少。
不過由於他們的加入,天河新軍的實力頓漲,在士兵的數目上也占得一些優勢,讓葉天龍的近衛團戰士一時之間無法像方才那樣的得心應手。
隨著越來越多的近衛團戰士涌入,這里已經變成一團混戰。
在辛西雅等女神戰士銳不可當的攻擊下,近衛團戰士漸漸獲得戰場上的優勢。
尤其是辛西雅,飛電標槍下根本沒有一個活口存留,全部是一槍斃命。
即便是在天河新軍中素來以武勇夸口的護帳勇士趕過來也無法擋住辛西雅這些女神戰士前進的腳步。
女神戰士的所到之處均攪起漫天的血雨,留下一地的屍體。
“給我殺光他們!”
葉天龍的眼中跳動的是黑色的火焰,在內力的催運下,冷酷的命令傳遍了戰場的每一個地方。
他手中的神器烈火劍更是發揮了十二分的威力,每一劍下去都吸走一條生命。
這個時候,在葉天龍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他的戰斗不是一個人,不再是一個個孤獨地馳騁在戰場上,而是和柳琴兒,那與他再也不分離的嬌妻一起在戰斗。
正是於鳳舞的那一句話點醒了他,他是柳琴兒用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保護的,所以他的生命已經不再單單屬於自己,而是和柳琴兒結合在一起了。
“對敵人絕對不留情!只有斬盡殺絕才是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從任丘城出發之後,葉天龍就決定了今後的行動方針。
明顯受到主人心中黑暗面的影響,神器烈火劍變成一片赤紅色,渾身散發出一股可怕的劍氣,劍中所含的火魄離龍幾乎是要飛騰而出。
面對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把劍,膽氣不足的人根本連劍都遞不出去。
※※※
轟然聲中,范銅所率領的雇傭兵也攻破了天河新軍的營地,堅固的大車在范銅的狼牙棒下碎成片片木屑,四下里飛散。
數十名武技高明的雇傭兵也將旁邊的幾輛充當防御營寨柵用的大車摧毀,大批的雇傭兵呐喊著衝殺上來,給了中軍營里面的天河新軍士兵更大的壓力。
張烈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還是低估了葉天龍身邊部屬的實力,原本以為憑著中軍營地可以抵御一陣,不想這麼快就被攻破了。
他的心中不免萌生出退意,也許突圍出去重整旗鼓,等和大部隊會合之後再來和葉天龍決一雌雄也為時不晚。
對於天河新軍的士兵來說,面對這樣強悍的敵人,更是心驚膽戰。
自從起事以來,他們一直是十分順利,很多的時候,他們的敵人都是稍微一打就撤退了,讓他們嘗夠了勝利的滋味。
可是現在的法斯特軍將士士氣之高,斗志之強簡直可怕之極,而且戰斗力更是遠在他們之上,看著軍中不少功夫在自己之上的勇士都倒在法斯特軍的刀劍之下,更是心生懼意。
心理有了壓力,就算有十分的功夫也只能發揮出八分來,即使天河新軍在人數上占有優勢,也無法顯出優勢來,相反的,整個場面漸漸落入下風中。
吸收了不少敵人生命,狂飲了無數的鮮血,神器烈火劍在天河新軍的人群中急速閃動,留下的是一地的殘肢斷首,以及斷成數截的兵器。
到了後來,看到葉天龍衝過來,不少的天河新軍士兵干脆閃過一邊,根本不想上去挨上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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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龍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標,他一個箭步衝到張烈的身邊,口中大喝道:“張烈,受死吧!”。
說罷,烈火劍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地斬下,熱焰流光,煙氣飛騰,仿佛是一道疾電。
傷勢沒有痊愈的張烈本來應付龍靈兒就已經非常吃力了,而且論到武技,他還真的不是龍族少女的對手,只是他的對敵經驗極其豐富,所以才勉強和龍靈兒打了一個平手。
但現在多了葉天龍的這一枝劍,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招架了。
左支右絀,張烈被逼得八方游走,可憐被波及的天河新軍士兵,連他們交手時勁氣的余波都承受不起,無不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