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溫跟著周水絨進了她家那棟樓,然後又蹭了別人的電梯卡,來到周水絨家門口,敲了門。
周水絨沒開門,她知道是沈聽溫,她沒空搭理他,她要洗澡,然後睡個覺。
沈聽溫不敲了,給她打電話。
周水絨看到陌生號碼,就接了,聽到沈聽溫的聲音她頭都要炸了:“你怎麼會知道我手機號?”
沈聽溫說:“你開門我告訴你。”
“我不開。”
“那我不說。”
周水絨就給他掛了。
沈聽溫再給她打,她拒接了,他給她發短信:“那你想不想知道,局我怎麼想到的?”
周水絨突然來了點興趣,這已經是這些天唯一能讓她暫時輕松的事了。她過去給他開了門,但不讓他進,說:“你就在這說。”
沈聽溫累:“我走了那麼長時間路,腿疼了,你讓我進去坐一下。”
“不行!”
“我保證我什麼也不干。”
“你干不干我都不讓你進來。”
“那我不告訴你了。”
周水絨氣死了,一把薅住他的背心,把他拽進了門:“現在說吧!”
沈聽溫低頭看她的手,手背就貼著他胸膛的肉:“說就說,你怎麼還摸我?你那麼喜歡嗎?”
周水絨一巴掌打過去:“你有什麼好摸的,那麼硬!”
“你怎麼又提那茬?忘不了了?滿腦子都是我很硬?周水絨,你還說你不會看上我,你現在不是天天在想我?不是在肖想我的身體?”
周水絨一個過肩摔,沒把他摔過去,力量不夠,跟他一起倒在了沙發上,准確來說,是她躺在了沈聽溫身上,後背抵著他的胸膛,屁股挨著他的襠。
她當下就要起來,沈聽溫抱住了她,她曲肘捶在他腹部:“松手!”
沈聽溫不松,抱得更緊:“對不起,你覺得冒犯我也不想放開你。”
“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想讓你喜歡我,如果暫時不行,那就想讓你開心點。”沈聽溫聲音低低地,但很溫柔。
周水絨不掙扎了,那點難受勁兒又回來了,她突然覺得冷,還往沈聽溫滾燙的身軀里躲了躲。
她以為她是不需要懷抱的,但她偶爾會想要溫暖,沈聽溫的懷里很溫暖。
她可能要暫時忘記她是誰了,忘記她才剛說要跟沈聽溫劃清界限。
她想要這點溫暖。
沈聽溫跟周水絨側躺在沙發上,他在里,她在外,他抱著她,下巴貼在她肩膀。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水絨冰冰涼的身子被裹熱,沈聽溫說:“二爺本名叫費憲明,叔伯兄弟當中排老二。他家祖上是唱戲的,到他這兒,不唱戲,下棋,但他下棋沒有多厲害,他厲害的是擺棋。”
周水絨聽著。
沈聽溫接著說:“聽說他手上有古譜孤本,全是奇局。他下棋不講輸贏,是因為他想把棋下成奇局,他享受這個過程。擺殘局在老輩子是江湖棋手行騙的手藝,放在當下有些人拿它作畢生追求。”
周水絨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沈聽溫貼著她的臉:“你老公什麼不知道?”
周水絨不給他抱了,擰他胳膊,“再胡說八道把你胳膊剁了!”
沈聽溫不松手,疼也不松手:“你這是過河拆橋,暖和了就不要我這個暖爐了。”
“你扯淡!我沒有!我一點都不冷!”
“嗯,我冷,再讓我抱一下可以嗎?。”
周水絨不給抱,狗東西還想抱他?想得美!她推他:“你給我把手松開!”
“我還受著傷呢,你這麼使勁推我,萬一我傷口復發了,你又該心疼了。”
周水絨不信他的鬼話:“我從認識你,你就在騙我,你的話要是能信,那太陽就升不起來了!”
沈聽溫說:“你還想不想聽二爺的事兒了?”
周水絨消停了。
“那你能不能給我抱一下?”
“不能!你少跟我做生意!你愛說不說!你爹不聽了!”周水絨一巴掌打在他胳膊,給他的白肉打紅了,“起來!別躺我家沙發!”
她這一巴掌正好打在沈聽溫傷口上,他在最疼的那一陣忍住沒有反應,等疼過才喊:“啊——”
他叫得很奇怪,周水絨眼都睜大了,下意識捂住他的嘴:“你瞎叫喚什麼!”
沈聽溫攥住她手腕,嘴唇貼在她手心:“疼。”
“疼你就叫?你還是不是男人?有那麼疼嗎?而且你那叫的是什麼?讓你叫春呢!?”周水絨想把他的嘴縫上,真的煩。
沈聽溫撇嘴:“哦。”
他又來了,又來了,就是這副樣子,仗著自己長的無害,就老騙她!
她不看他了,扭過頭去,坐在地毯上,靠著沙發:“你不是要說二爺的事兒嗎?”
沈聽溫就接著跟她說:“二爺跟我爺爺是杵臼之交,當年兩個人一起離家出走,過了很長一段沒錢的日子,後來約好等混出名堂,就大擺喜宴,只宴請對方。剛才那殘局就是二爺當年跟我爺爺再見時擺給他的,我爺爺琢磨了半輩子沒琢磨出來,後來被我爸破了,所以我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周水絨是沒想到世界這麼小,但細細一想,也正常。
她住的地方算是個富人區,鄰居自然非富即貴,娛樂圈是個圈兒,財富圈是也個圈兒,同一個圈兒里撞上,似乎也沒那麼不可思議。
現在她知道了,沈聽溫可以走了,當下就要送客:“沒事兒了吧?沒事兒了滾。”
沈聽溫不想走:“那我跟你保持距離,你可以讓我留下來嗎?”
“不可以。”周水絨有點累了:“別讓我說第二遍。”
沈聽溫那麼半天就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可她太不容易被轉移注意力了,那他留下確實沒意義了,如果周水絨一個人待著舒服點,他當然不會打擾她。
門關上,巨大的無力感瞬間就吞掉了周水絨,原來一個人待著,並沒有比沈聽溫在時好多少。
原來她不僅被沈聽溫影響,還有點習慣他在身邊了。
其實從他能夠騙到她,而她允許他靠近,就有什麼東西悄悄發生了變化。
不知道為什麼, 沈聽溫好像很了解她,他把她所有的口是心非都摸到了。
她走到沙發,想著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發起呆來。
沈聽溫沒走,出門就坐在了她家門口,他擔心她。他剛才一句都沒提學校的事,可他知道,學校那些糟心事就沒放開過周水絨的腦子。
他要在這里守著,這樣她有什麼事,他第一個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