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溫再也不找周水絨了,學校里,他不跟她說一句話,學校外,他再也不跟周水絨坐公交車了。
他健身房也不去了,他就像“打擾了”那三個字,帶著他的歉意永久遠離了周水絨。
周水絨專心學習,白天上課,晚上健身,補習,通宵做題。
她要考什麼樣的大學她不知道,但她習慣了當優秀的人,所以沒有人可以影響她前進的步伐。
她好像忘了對沈聽溫那點心動,也可能就沒心動,那些反常只不過是她一個人待久了,被他突然闖入生活,產生的錯覺。
************
徐宿又來看周水絨了,這一次他還是沒有消化好對周水絨的喜歡。
他還跟周思源打聽了周水絨的喜好,這才知道周水絨在國外時,什麼都有涉獵。
她很聰明,她喜歡冒險,比起人更願意跟山川湖海、動物打交道。
她去過很多國家,有錢的,沒錢的,在蘇丹住過一年,近距離感受過內戰帶來的不斷的戰火。
她能看懂晦澀的話劇,迅速分析出劇本屬性,也彈的一手好琴,跳的一手好舞。
雖然嗓音很低沉,但也通過練習和努力,有幸參演過莎士比亞經典劇目《第十二夜》,就在百老匯。
還拿到兩千五百刀的收入,轉手就捐給了聯邦創立的社會救助機構,然後瀟灑回了家。
她有很開明的父母,給了她自由的思想和支持她去豐富見聞的基本——錢。所以她從出生就站在金字塔的頂端,她可以俯視一切。
而他是被別人養的,他要多努力,多優秀,才可以配得上她?
他很沮喪,但不想放棄。
方綺很好,但喜歡跟好不好沒關系。
他買了下個月北京劇院《第十二夜》的票,想邀請周水絨一起去看,他知道她沒成年,所以他什麼都不會做,他可以等她長大,等她想要嘗嘗愛情。
************
王府井大街,瑞蚨祥。
周水絨沒穿過旗袍,但聽周煙說過。周末她寫完作業,沒事兒了,就跟二爺打聽了一下,找到了這家旗袍定制的老字號,想定一身旗袍來穿穿。
手工刺繡的款有點貴,可她偏偏就看上了刺繡的款,人一看她這小姑娘還挺有錢,就給她介紹了跟他們是合作關系的一家手工定制,就在附近。
她閒來無事,量完尺寸就溜達過去了,發現是一家定制西裝的店。
她站在櫥窗外,看著她們的非賣品,一身白色的女士西裝,平駁領,中性風格,沒有很正式,倒像街拍也會拍到的那種街頭風格。
她一眼就看上了,結果人家不賣,但因為是私人的店,所以還算有轉圜余地。
她給二爺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情況,二爺讓她等著,然後沈聽溫就來了。
他一身黑,穿得隨性,沒看周水絨,跟店員說了兩句話,然後交了錢,交完走了。
周水絨也沒跟他說話,這樣挺好,最好以後就這樣,永遠都這樣。
從店員手里把西裝盒子接過來,二爺的電話打來了,說:“那家店我不熟,我給我一老哥們打了個電話,他說讓他孫子去一趟,你認識,就你那小男朋友。”
周水絨立即否認:“他不是我男朋友。”
“現在不是。”
“以後也不是。我們已經不說話了。”
“嗯嗯嗯,我信。”
“二爺,有勁沒勁?”
“你瞅瞅你這丫頭,我都信了,這還不行?”
周水絨把電話掛了,本來不咸不淡的心情,因為沈聽溫,突然就變得不好了。
這一不好,就容易犯軸——她問了店員才知道沈聽溫也不認識這家店,他之所以能買到是因為他給了雙倍的價錢。
他出門就給沈聽溫把錢轉過去了,還說:把錢收了。
說了要掰,就徹底點,別欠什麼。
沈聽溫也是較勁,就把錢收了。
周水絨一看,挺好,順手把消息清空,然後把他拉黑了。
************
原庚成送沈聽溫過來的,沈聽溫進了那家私人訂制,沒一會兒就出來了,現在上車了也不說走,眼還看著店里的周水絨。
他也是不理解:“她一個丫頭片子,都快騎到你腦袋上造反了?這你都能忍?”
“都我慣的,為什麼忍不了?”
“她就是仗著你喜歡她,你試試晾她個幾天,你看她不跟個小貓兒似的。”
沈聽溫可舍不得晾著她,但這回他確實想要給她一些時間,讓她理理思路。他不能逼她太緊,到時候逼跑了,他還得追。
************
眨眼半個多月過去,周水絨月考擠進全校前五十名,班級第二十七。
班主任看到成績的那一瞬間,百感交集,考慮了一天,還是把周水絨叫到了辦公室,就之前誤會她的事鄭重道歉。
周水絨接受了,跟班主任的隔閡解開了。
從辦公室出來,周水絨碰到了沈聽溫,他看著很淡,無悲無喜,就像她剛開始認識他那樣。
這一次他身邊的人不再是井賀。細細想來,他跟井賀好像並不是朋友,他跟誰都不是朋友。他好像一直都跟她一樣,孤獨,不合群。
是那段時間他纏她太緊了,讓她忘了這一點。現在憶起來,她周水絨好像是他唯一的例外。
……
她快步走進樓門,避免跟他撞上,避免尷尬。
枯燥的高三生活除了學習就是學習,但周水絨還挺感激這麼高強度的學習量,她才可以不用那麼頻繁地想起沈聽溫。
說起來,最近想起他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幾乎可以確定,她對沈聽溫那些臉紅心跳都是假象了。
就像兩個經常聊天的人,也會以為他們聊出了愛情。
她從沒見過沈聽溫這樣的人,稍微有點招架不住,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
沈聽溫看到周水絨躲他了,她還真是說到做到,說躲就真躲,在她的努力下,他這麼久以來拉進的關系,一下子回到他們認識之前。
很棒,周水絨,扮乖不行,死纏爛打不行,她就跟不是個女的一樣,無論他怎麼做,都不行。
他有點後悔讓她冷靜這段時間了,她一點都沒想通,不光如此,好像更堅定要跟他劃清界限了。哪有女的是這樣的?
她周水絨怎麼就跟其他女的不一樣呢?她憑什麼說不理就真能不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