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張躍都沒合眼,站在天台上望著夜空靜靜發呆,直到天亮才帶著林小雯的屍體來到歐陽京園。
他將小雯安葬在空蕩蕩的京園之中,這里會是她最好的歸宿。
坐在墳前呆愣了很久,他才起身離開此地,前往酒店接韓心藍,帶著韓心藍一起前往京都國際機場,准備搭乘十點的飛機返回江城。
“嘀嘀嘀……”
登機前手機響了起來,是秦琨打來電話,看到來電顯示,他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了許多。
秦琨向來沉默寡言,沒有重要的事他不可能打電話。
遲疑了片刻,滑動屏幕接通電話:“我馬上回江城,有事嗎?”
“出事了。”電話那頭,秦琨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冰冷,“韓新雨、鄒美琦、冷夢嬌、林腕兒、張小魚,還有你兒子張冷都被士兵帶走了。”
“士兵?”張躍心頭猛然一驚,整個身體都涼了半截。
“半個小時前,一個師的兵力包圍了杜爾山莊,將我們的人打傷打殘後,綁走了韓新雨等人。”
“艹特媽,這是誰干的?”張躍瞬間暴怒,對著手機發瘋般的吼了一聲。
“江城軍分區沒這麼多兵,也沒這麼大權限,這背後應該是神秘大人物。”與張躍的暴躁想比,秦琨倒有些沒心沒肺,語氣自始至終都很冷淡。
“我懂了。”張躍掛斷電話,嘴角咧出一絲嘲弄的笑容。
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所謂的神秘人物就是華世天,這個老東西一句話就能調動華夏所有軍力。
華世天派大批兵力逮捕他女人、妹妹和兒子,看來是想致他於死地。
昨晚糾結了一夜,本打算放棄華世天正面衝突,奈何對方苦苦相逼,看來這次想躲都躲不過了。
“破司機,你沒事吧?”旁邊的韓心藍開口問了一句,她還從沒見小司機這麼生氣過,全身上下爆發出一股從沒有過的殺氣,讓人心驚膽寒。
“呼!”張躍微微吐了一口濁氣,強自壓制住內心的怒火,道:“我們可能回不了江城。”
這莫名其妙的話讓韓心藍摸不著頭腦,不解道:“什麼意思?”
“你先回酒店,我還有事要處理,等處理完正事我再帶你回江城。”張躍並沒解釋那麼多,跟韓心藍說太多沒有任何用處,只會徒增煩惱。
“你這人有病吧,票都買了干嘛不回去?”
“少特麼廢話,趕快回酒店。”張躍大吼一聲,拉著韓心藍胳膊朝機場外面走去。
“混蛋,你到底想干嘛,放開我……”韓心藍掙扎了半天也沒擺脫束縛,小司機就像瘋了似的拽著她朝機場外面走去。
兩人剛走出國內大廳,十多個西裝男人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其中一個男人在出示證件後說道:“我們是國安局執行小組的工作人員,有人指證你危害國家安全,請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來的倒挺是時候。”張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國安局的到來他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不用想也知道,國安局是華世天派過來的,給他隨便安個罪名帶他回去“喝茶”。
“張先生,您請吧。”國安局的人倒挺客氣,言語和舉止沒有半分不敬。
關於張躍剿滅天鷹社的事跡他們自然聽說過,內心其實都很敬佩張躍。
說實話,這種卸磨殺驢的差事他們並不想做,但是上級的命令誰都不敢違抗,他們也沒辦法。
“好,我跟你們走。”張躍並沒有為難國安局的人,乖乖跟著他們朝機場外面那輛小型uv客走去。
韓心藍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眼看張躍被帶走了很遠,她才回過神來,快步跑過去擋在前面,“這到底怎麼回事?”
按理說,小司機剿滅天鷹社立下大功,應該受到獎賞才對,怎麼還被帶走了呢?
“什麼都別問,乖乖在酒店等我。”張躍很鄭重的語氣警告了一句,就跟著國安局上了車。
想笑的自然一點,只是他做不到,笑容之中隱隱帶著一抹讓人害怕的殺氣。
uv客載著他離開機場,穿越了大半個京都,最後將他送到了北郊的軍事監獄。
這是整個華夏最牢固的監獄,用銅牆鐵壁來形容一點不為過,監獄各個角落都有重兵把手。
對於張躍來說沒什麼大不了,如果他想逃跑,世上沒有任何地方能將他困住,但他不想這麼做。
從藍戒里取出一支煙靜靜的抽了起來,他需要讓自己平靜下來,想想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在監獄里待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監獄門才被打開,一群士兵抱著槍衝了進來,分立兩排站在監獄過道兩旁。
華世天最後一個走進監獄,他手里抱著食盒,臉色有些沉重。
“把監獄門打開。”盯著監獄里的張躍看了半天,華世天才招手對士兵命令道。
“華老,這……恐怕不太安全。”一個軍官將腦袋湊過去小聲提醒道。
“打開。”華世天語氣加重了幾分,他知道,現在張躍不敢碰他一根手指頭。
他手里有張躍兒子、女人和妹妹,這是張躍最致命的東西,張躍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女人和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是。”士兵應聲後,將監獄門打開,同時,眾士兵抱槍貼身保護華先生。
“你們都出去吧。”
“這……”
“出去。”華世天大吼一聲,嚇的眾士兵連個屁都不敢放,乖乖退了出去。
監獄里安靜下來,華世天蹲在地上,從食盒里取出幾道菜和一瓶酒,“小子,餓了吧,吃飯。”
“我可消受不起。”張躍將腦袋偏向一旁,強忍著怒火沒有發作。
“你現在是不是恨我?”
“我恨我自己瞎了狗眼,選擇與狼為伍。”張躍咬著牙骨,眸中掠過一抹殺氣。
“唉!”華世天仰頭微微嘆息一聲,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為了大局著想,我也沒辦法。”
“什麼狗屁大局,我呸。”張躍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冷聲鄙視道:“你特麼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就因為我對你不敬,我挑戰了你的權威,而你控制不了我,你怕養虎為患,所以才想對我斬盡殺絕,對嗎?”
“你……”
華世天氣的身體直發抖,從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砰!”
難掩心中怒火,他氣的將食盒一腳踢翻,指著張躍鼻子吼道:“小子,你給我記住,孫悟空就算本事再大,也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
說完這話,就怒氣衝衝的朝監獄外面走去。
“你這破地方根本就困不住我,如果我想離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張躍將手中的煙蒂狠狠掐滅,冷聲說道。
華世天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呆愣了許久才道:“想必你應該知道,你女人、兒子、妹妹都在我手里,一旦你逃出監獄,他們全都會死。”
“華世天,你到底想怎樣?”
“你必須死。”
“我死可以,但你必須要保證我女人、妹妹和兒子的安全。”張躍說完這話,又冷聲警告道:“如果你敢動他們一根汗毛,別怪我張躍對你不客氣。”
“請你記住一句話,這個世上沒人能威脅到我,你也不例外。”華世天將雙手甩到身後,帶著怒氣快步離開此地。
“艹!”
張躍狠狠一拳砸在牆壁上,從沒像現在這麼痛苦,有一種麻木窒息的感覺。
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用做,只希望能見兒子和那幾個女人最後一面。
待在監獄里每分每秒都很煎熬,他只能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以此來緩解心中的煩躁和痛苦。
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再次聽到監獄鐵門撞擊的聲音,睜開眼看到秦琨走了進來,他比之前頹廢了很多。
“你怎麼來了?”張躍從地上站起來,隨口問了一句。
秦琨並沒答話,冷漠的語氣反問道:“怎麼樣了?”
“放心,暫時還死不了。”張躍嘴角咧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我懇求了很久,華先生才答應讓我來見你。”秦琨臉上的表情始終都很冷漠,標准的撲克臉。
兩人剛才這番對話很尷尬,氣氛也很尷尬,好像根本不在一個頻率上。
“差點忘了,你是華世天的人。”張躍伸手抓住秦琨領口,雙目緊緊注視著他眼睛,問道:“華世天把你送給我,是讓你留在我身邊做暗刺,監視我對吧?”
“我不知道什麼暗刺,華先生把我送給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主人,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隨時可以殺了我。”
“我信你。”張躍再次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將沒抽完的煙遞給秦琨,面無表情的問道:“如果我跟華先生對抗,你會幫誰?”
“幫你。”秦琨接過香煙狠狠抽了幾口,嘴角勾起一抹從未有過的笑容。
這是秦琨有史以來第一次笑,或許是太久沒笑,笑起來的時候表情有些僵硬。
在華世天身邊,他不過是個工具,而張躍卻一直拿他當兄弟,這份兄弟情沒人說,不代表不存在。
至於幫誰這個問題早就不是問題。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張躍拍拍秦琨肩膀,咬牙說道:“記住,我不是你主人,我是你兄弟。”
“我願意跟著你一起殺出去。”
“不,我出去了,我的女人和孩子就會死。”
“那……”秦琨嘴角狠狠顫了幾下,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悲傷。
“既然華世天這麼想讓我死,那就如他所願。”張躍說完這話,開口囑咐道:“我死後,幫我照顧好孩子、女人和妹妹。”
“我知道該怎麼做。”
“喝酒。”張躍撿起華世天剛才送來的那瓶白酒,打開瓶蓋仰頭灌了一口。
“干!”秦琨接過白酒酣暢淋漓的灌了一大口,臉上掠過一絲悲戚的痛苦。
直到兩人將一瓶白酒喝完,秦琨才離開監獄,走出監獄門口之前他又回頭說道:“躍哥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他們。”
“好兄弟。”聽到這聲躍哥,張躍激動的眼淚都滾了出來,他知道,秦琨是真的拿他當兄弟。
“保重!”秦琨丟下一個僵硬的笑臉,轉身快步離開監獄。
張躍難得哭,秦琨難得笑,兩人一哭一笑,道出了最真摯的兄弟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