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城上前抹掉尹童的眼淚，後者迅速撤開身，躲開了他的手。

　　“沉城，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因為你哭了。”

　　他摩挲著指尖的濕潤，像是嘗到了其中的咸澀，一股股也涌動在他的心頭。

　　“你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如果他問得早一些，這句話該是多甜蜜的剖白。

　　而此時此刻，只能收到尹童嘲諷的嗤笑。

　　“你喜歡我什麼？”

　　像是剛學會發問的孩子，沉城只要得不到答案，就如囈語一般反復。

　　他太需要這樣一個答案，在此刻窒息的痛楚中獲得一點點慰藉。

　　“想知道？”尹童搶回發問的主動權，“那你先告訴，你呢？你對我是什麼感情？”

　　沉城垂下眼瞼，似乎在思考一個很復雜的問題。

　　他不是沒有自問過，只是他想不出答案——因為沒有標准讓他參考。

　　與他最親密的異性，就是他媽和程薇露。

　　雖然他和程薇露一起長大，但從來沒對她產生過一點旖旎的心思。

　　她和他母親一樣，都是他需要照顧的親人。可惜親人這個詞，在他眼里沒有一點溫暖，不過都是在不經他同意的情況下利用他罷了。

　　對他來說，這兩個人給他的壓力遠大過依賴。

　　他也沒有和其他女性談過戀愛，唯一讓他有生理衝動的異性就是尹童。第一次做愛，第一次親吻，所有近似於愛的經驗也全都來自於她。

　　他不知道，哪一種感情才能稱作喜歡。

　　他只知道一場惡戰中勝出的喜悅，知道敗於他人拳下的痛楚。

　　而他不喜歡痛，所以——

　　“應該不是喜歡吧。”沉城回答得謹慎而克制，“在你身上我總會感覺到痛。”

　　明明是慎重思考的答案，可是說出口的這一刻卻讓他異常沮喪。

　　“你騙我，我會痛。你恨我，我會痛。你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也會痛。”

　　——你此刻這麼對我，我也會痛。

　　他沒能說下去，生怕多說一句他會狼狽到流淚，讓自己變成一個笑話。

　　尹童沉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的確是不喜歡。”

　　而是愛吧。

　　可她不想告訴他真正的答案。

　　因為已經錯過了時機，她不想再回到過去了。

　　“現在還談什麼喜歡不喜歡，可笑。”

　　尹童忽然感到非常疲憊，她躺倒在床上，背向著沉城。

　　“你要做就快做吧，做完放我走。”

　　沉城沒再解釋，只是拽過被子給她蓋上。

　　“你等一下，我去找工具，看看能不能把這個手銬和鎖鏈打開。”

　　尹童已經懶得辨認真話假話，任由沉城沉默著離開了房間。

　　不一會兒，沉城就提著工具箱回來了。

　　只是這種家用手鉗太小，根本無法與合金抗衡，沉城試了半天也沒能切斷腳鐐。

　　“先把手給我解開吧。”

　　反正鎖鏈的長度足夠，尹童可以自由在房間走動，可雙手被縛她沒辦法上廁所。

　　沉城不是不想，只是手銬比鎖鏈更難暴力解除。況且距離尹童皮肉太近，他怕輕易嘗試會傷到她。

　　“解不開。”他實話實說。

　　尹童也懶得再爭取，畢竟她現在被“綁架”，哪有什麼談判的權利。

　　她起身下床，直接向臥室的洗手間走。

　　沒想到距離馬桶一步之遙的時候，腿剛好被抻直的鎖鏈拽住。

　　“沉城！！！”尹童氣得對沉城暴吼，“你故意的吧！！！”

　　沉城冤枉極了，又不是他搞得這個鏈子。

　　“你直接在洗手間地上解決吧，我來清理。”

　　“你怎麼清理？”尹童惱羞成怒，“我要是、要是……”

　　幸虧她只是小解，用水衝衝就好，要是——

　　“我什麼時候嫌過你？”

　　在沉城心里，她早就是他的所有物。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尹童能像寵物一樣聽話，吃喝拉撒全由他負責。

　　可是不行，她是個獨立鮮活的人。他也不忍心看著她在自己懷里枯萎。

　　“你快關上門上吧。”

　　說起這個，尹童更氣了：“門也關不上！！！”

　　鏈子剛好卡在門軸的邊緣，想關門，她人就要出去。

　　“……”

　　沉城默默轉過頭，不禁感嘆：謝應知，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