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明說,深吸一口氣,“泠也不會因為察覺到我們的擔憂,而有任何不愉快。”
蜜點一下頭,說:“他是個惜福、識好歹的人。”
如今,泠就算因為明的關愛而日漸重視個人尊嚴,也不至於會因此就對別人的注意力分配挑剔起來;他就是這麼的好相處,蜜想,光是這一點,就會讓周圍的人想在短時間之內給予他更多關愛。
明閉上雙眼,說:“我曉得,自己做得還不夠多。”
“放心。”蜜說,把兩只前腳按在明的鎖骨上。這動作等同於拍肩,但看來也像是一只小狗正打算往前爬;想到這里,明又差點笑出來。
抬高雙手的明,借著伸一下懶腰,方便蜜以肋間和前腳來磨蹭她的乳房。
蜜在又一次扭動全身後,開口:“明對泠的愛,是無庸置疑的。我可不只是純粹重復你剛才說的話而已喔,畢竟啊,你連他的甲殼都脫去了。”
雖然露出來的皮膚還是非常堅韌,但和他剛出生時相比,還是要來得柔軟多了,蜜想,繼續說:“要不是明提供那麼多能量,他可沒法單靠自己的力量就輕易掙脫。”
先是“脫去”,然後是“掙脫”;蜜之所以改口,也許只是為了趣味,或根本沒多想;明猜,那些甲殼曾給泠帶來不少負擔。
“那些刺是之後長出來的?”明問,先關心較簡單的部分。
“嗯──”蜜在仔細回想了一陣後,說:“距離他出生之後,再過個十年吧?”
她盡量簡單描述:“先是變厚,然後開始改變形狀;最初是自然長的,後來則是為了防御那些來犯的家伙。”
明看到的版本,應該跟了泠不只五十年;那些刺既長又尖銳,可能也沒有全部折斷或磨平過;雖然利於戰斗,但多少也會限制他的躺下的姿勢。
而他在縫制衣服時,也必須要特別注意布料與手肘等處的距離;太可憐了,明想,不只是他的外型,還有他在肉室內扮演的角色。
每個觸手生物都過得很辛苦,而蜜也不會輕易說誰的壓力大過誰。但被任命為守衛的,只有泠一個人;他的身心負擔一定非常重,明想,輕咬雙唇。知道她在思考些什麼的蜜,馬上說:“泠為了確實保衛肉室,還曾把自己睡覺的囊給設立在入口。無疑的,他很盡責,即使凡諾死了,他也不曾偷懶。”看到明疑惑的表情,蜜接著解釋:“除非觸手生物或喂養者施法,否則其他人通常只能經由特定通道進入肉室。
“幸好,絲找到了明,不然接下來的日子,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下去。”
這事盡管已強調過很多遍了,蜜還是壓抑不住感動。
一直要到明出現,他們的人生才由黑白變成彩色;蜜不記得上次有人使用這類形容何時的事,但用在他們身上,就顯得一點也不夸張。
明成功的治愈他們,卻表現得如此謙虛;想必是位於內心深處的道德意識,讓她不敢表現得太過高興;想到這里,蜜才發現,此刻,從自己胸中發出的悸動,與前幾次相比,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接著,蜜要是說出一連串贊美,明除了滿臉通紅,也會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那感覺有些尷尬,與目前的主要話題也不太合;然而,蜜知道怎樣能讓氣氛轉至另一個方向:“我記得,泠在不久之後,還為明制造出非常壯觀的精液池呢。當然,他沒有做錯,你在那之前和之後的行為也都稱不上是放縱;肉室本來就是用於享樂,而不是一間死氣沉沉的生物要塞。不過啊,也不得不承認,跟過去比起來,我們現在的生活,實在是太重口味了。”
垂下耳朵的蜜,抬起頭,問:“明,這樣好嗎?”
“好極了!”明大聲說,語氣十分肯定;雖然她滿臉通紅,但可不會──也不需要──感得罪惡。蜜也曉得,卻還是故意這麼問。
而用大音量來表現出自信,明想,這種思考方式有點太單純;不拖泥帶水是一大優點,但就是會顯得有些愚蠢;越是回想,就越是覺得不對,所以,才過不到兩秒,明的嘴角就下垂到極限,眉頭也皺得非常緊。
蜜居然要她回答這麼難為情的問題,以往,只有絲才會做這種事。
絲畢竟就是蜜教出來的,明雖早就知道這一點,內心的別扭卻很難止住。
鼓起臉頰的明,故意把頭往左轉;先擺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避開蜜的視线至少十秒。
無論蜜現在的外型再怎麼可愛,明也要堅持這短暫的抗議。
而蜜才發出一聲哀鳴聲,明就急到把頭轉回來。
蜜才沒有那麼容易受傷,明曉得,卻還是會不忍心。
這一次,是蜜贏了,明想,決定先假裝剛才的事都沒發生過。
蜜在勾舔一下自己的鼻子後,繼續先前的話題:“露是個很愛玩的孩子,理所當然的,她會發出不少聲音。我很擔心凡諾會凶她,而當時,他看來心情很不錯。”
畢竟他才剛把露做出來,明想,而露的活潑表現,也能證明他的作品有多成功。
蜜稍微低下頭,說:“根據我的模糊記憶,有將近兩分鍾,露不是親吻自己的手臂,就是吸吮自己的手指;在成功發出啵、啪等聲響後,她會開心到笑出來;要是嫌手指濕濕黏黏的,就稍微彎下腰,直接把唾液都給擦到大腿或肚子上;雖然不太衛生,但小孩就是會這樣。
“她還是好可愛!我想,不斷搖尾巴,很陶醉在眼前的景象中。直到她從地上的箱子里拿起一只小鳥,我才皺起眉頭。
“和觸手生物比起來,那只雛鳥顯然較為脆弱…可不是玩具,露曉得這一點嗎?我猜,凡諾弄來這只小鳥,是為了測試她的反應。現階段,他只忙著觀察,而不急著教她。
“又搞不好,他其實是在考驗我;那只鳥很可憐,應該受到更好的照料,而不是像這樣被人抓在手中!我心中早浮現出完整的句子,卻又不敢立即指正;露可能會被我嚇到,因而不小心掐死牠。
“幸好,一分鍾過去了,她不僅沒把牠肢解,也不曾試著捏或咬牠。連呼吸都放慢不少的她,還懂得要讓指甲避開牠的眼球。她的嘴巴微開,雙眼也努力睜大。很顯然的,她只是在觀察,而不打算逗弄小鳥。
“當她把牠放到桌上時,我真的松一口氣;不僅非常天真、活潑,還是個有良知的孩子;確定這一點的我,在感到更加開心的同時,也很快就趴到地上;壓力一下解除大半,令我全身癱軟,此舉也引起她的注意。從剛才到現在,我都很期待她能過來;無論是摸摸我,或只是更近距離的觀察我,都能令我開心到四腳朝天。
“又過了一分鍾,她還是沒有走過來。我猜,她不打算離開凡諾太遠。多麼乖巧的孩子啊!當然,她長大以後可不是這樣。
談到露的前後差異,蜜不僅沒怎麼感到遺憾,還忍不住笑出來。
明也笑了,而在這一段描述後,她更期待能聽到蜜講述露和其他觸手生物相處的細節。
豎起耳朵的蜜,繼續說:“盡管露非常善良,我卻不覺得那只小鳥能活多久。也許過不到十分鍾,牠就會被凡諾煮或烤來吃。這家伙很習慣在研究室內制作料理,對此,我沒有多少意見。事實上,我那時還想,把牠吃掉,也比把牠隨便弄死後又像垃圾一樣的扔掉要來得好。
“見我對露非常滿意,凡諾忍不住開口:『很了不起吧,你們的新同伴喔。你也見到啦,她和你們長得完全不一樣呢!』我相信他沒有什麼諷刺意味,但還是讓我聽得很不爽。而無論我對他有再多不滿,也絕對不會遷怒到露的身上。
“從頭到尾,也只有凡諾才會使用那些令我火大的措辭;他的表情、語氣乃至站姿──總是一副好像隨時要翩翩起舞的樣子──,好像都被設計成是專門用來惹人生氣的。而他在面對黑袍男子時,也確實把自己的這些特點給當成是武器來利用;我搞不好根本沒猜錯,而和過去不同的是,我現在可以把注意力放在露的笑容上。只要這孩子開心,我的心情也難以變得多壞。
“此時,我甚至愉快到不想計較太多細節。”
有個部分,明從剛才到現在都很好奇:“在還沒決定她的名字之前,你都是怎麼叫她的?”
“也是叫『小家伙』。”蜜把眼球往左轉,說:“或者就叫『新來的』,實在不好聽,我承認。唉──在這方面的品味,我和凡諾根本沒兩樣。
“當時,我只想著方便就好,沒怎麼顧及到美感的問題。雖然對泠有點不太好意思,但為了避免和他的段落搞混,我干脆在這個階段就直接以露來稱呼。這樣不僅比較方便,且老稱露為小家伙或新來的,會破壞你對她的美好形容。以上,就是我內心所顧慮,卻又未在一開始就解釋清楚的。”
蜜低著頭,說:“嗯──全講出來也實在是好難為情,且這樣對泠也很不公平。”
“他不會介意的啦。”明說,嘴角上揚,“你不僅沒說他壞話,還多次稱贊他呢。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可以幫忙作證喔!”
再說,明想,泠的個性才沒有這麼麻煩;他是個與“記仇”或“小心眼”形容都無緣的大男孩,內在方面足以堪稱模范。
明主動詢問,而蜜確實回答,這過程看似十分簡單、合理,但蜜在第一次見到明時,不僅對此不抱多少期待,甚至連想都不感想。
倒不是她低估明,只是長期的失意,已讓她習慣用這種方式減少身心負擔。
和以前一樣,明理解得極快。
不要幾秒,她整理出的重點,就比蜜一開始傳達的還要多。
明的腦筋非常好,雖然不是擅長應付課業的那一型;蜜可不想找一個和凡諾差不多的人來當喂養者。
打從一開始,會多國語言或熟記上萬卷書的內容,都不是成為他們喂養者的主要條件;明非常的善解人意,這一點,最符合蜜的需求;一般人在擇偶時,往往會以浪漫來略過這項重點,直到多年以後才後悔莫及。
除此之外,明又富有冒險精神;在推理的同時,還曉得保留的重要性,並樂於在日後一一修正;她也會為了避免失禮,而先把問題拆散,待時機成熟後,再小心詢問;一個具備以上所有長處的人,從古至今都非常少見。
很難相信,明的父母沒有刻意去培養,就自然而然讓她成為這樣理想的孩子。
明在決定要成為喂養者時,即便和大家相處的時間還不算長,卻已足以讓蜜覺得,不可能有比明還要適合成為喂養者的人了。
而像這樣分享回憶,蜜想,不但不會覺得挫折,還有種解脫感。
她已經活了至少一百五十年,也許前後加起來有超過一百年的時間,她習慣以沉默來面對痛苦,就算理智上曉得這樣究竟有多不健康,身心卻早已感到習慣。
在不少時候,她覺得說出來,反而會帶來更多傷害。
因為她多數時的談話對象,是其他觸手生物。
難道非得折磨那些晚輩,讓他們也痛苦到活不下去嗎?蜜不想成為那樣的大人,所以,她的選項極為有限。
在缺少喂養者的情形下,一但決定要負起養育同伴的責任,就必須表現得像是一台機械;而在貝琳達死後,蜜的身心更是迅速干枯。
和蜜一起長大的泠,幾乎是目睹全程。他即便傷心,卻也莫可奈何。
如今,蜜感受到的舒緩,甚至輕盈,對上個世紀的她來說,是陌生的。
一但明敞開雙臂,蜜就不想表現得多麼冰冷。她很喜歡被明抱在懷里,就像現在這樣。
無論是進展到哪個部分,明帶來的總是溫暖;她的話、表情以及視线,都成功把蜜心中化膿已久的傷口給大致撫平,連那些快腐朽成灰的部分也重新變得茁壯。
好像真能變得年輕,蜜想,也只有待在明的身旁,這一切才會顯得如此真實。
她從未進到明的子宮里,而看到露順利恢復,讓她也有種徹底重生的感覺。
一定要像珍惜貝琳達那樣,好好珍惜明;早在好幾天前,這句話就出現在蜜的腦中;之所以沒說出來,是怕自己會在開口的瞬間痛哭流涕;雖然已被明安慰了好幾次,但在短時間之內,蜜還不打算表現得過於失態。
至少在未來的半小時之內,蜜在面對她時,只打算擺出其他的表情。
在細節都已經確定清楚後,說起來更為順暢
“在身體系統上,露和我或泠都差不多;這部分非常明顯,幾乎可說是一目了然。她也需要借著術能來維持身體的正常運作,並同樣要使用房子內的肉塊來排出體內毒素。盡管如此,她和我們之間,仍存在不少相異之處;不單是在外型上,還有腦內的資訊。
“我記得,凡諾在不久前曾說過:下個出生的,會是個真正像小孩的家伙。的確,露剛出現在我面前時,沒法說多長的句子;就算只是說一個簡單的詞,也得配上一堆『呀嗚噗』或『嗶嚕呼』等簡單的發音。
“好可愛!”明說,兩手扣在一起。下一秒,她慢慢將肚子往上挺。稍微往前滑的蜜,前腳的爪子幾乎要碰到躺椅。
現在,明的頸子和蜜的口鼻幾乎貼在一起。蜜先是對著明的下巴舔了一大口,再伸長脖子,把口鼻都埋入發絲之間。而知道明對露的看法和自己,蜜自然是越說越起勁:“露在往左轉了一圈後,說出『鍋子』、『地板』和『小鳥』等詞。嗯──我想,她懂得算多了。
“幸好,她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心;和正常的幼兒一樣,只要我們有好好教她,相信不要幾周,她就可以大致描述自己看到的人事物。再過幾個月,她或許就能夠像我和泠這樣說話。實在太快了些,但我不覺得剛才的預估會和實際情形差太多。再怎麼樣,她都是由凡諾做出的觸手生物,不能和尋常的人類幼兒相提並論。
“凡諾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教育她,他最近越來越忙,還干脆把泠丟給我管了。而這只會讓我更加高興,差一點,我就要在研究室里跳起舞來。我想,露一定只會在研究室里待一小段時間。也許在幾個小時之後,凡諾就會把她交給我照顧。而我不急著教她算數或文法,事實上,早在第一次和她的雙眼對上時,我就決定要舍去那些古板的教育思維。
“多數時,我只想陪她玩;我相信,這將有助於她樂在學習;玩樂終究是能讓她培養積極性、認識各項規則、訓練邏輯,蹦同時又能迅速認識自己的過程。聽起來非常的健康,雖然非常不合一般教育專家的胃口。而我得很不客氣的說,正因為他們無能,才會鼓勵天下父母都把這個階段的孩童視為是牲畜。
“未來,露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呢?就算我對她有不少期待,也不會強迫她一直要照著我的想法來行動。除了足夠的管教外,也要適度的給予自由;我相信,這樣才有助於健康心靈的培養。
“至於這個世界殘酷的一面,我打算過幾年再告訴她;雖然不太可能,但若凡諾沒有出手干預,至少四到五年,我會讓她覺得自己活在童話故事里。現階段,她只要玩得開心,活得自在就好
“我口中的這一套被否定了不知道幾個世紀,如今才又重新獲得一些專家的肯定。當然,沒被廣泛認同,徹底實行的自然是更少了。畢竟──和那種限制多多,不是打就是罵的教育方式比起來──這種幾近放任的做法,給家長帶來的安全感是少一些。
明很認同蜜的見解,卻只是一直點頭,而沒有開口。因為蜜不僅早把她想講的話都給講完,還表達得更好。
好像有點偏離主題了,蜜想,深吸一口氣。她在輕咳一下後,說:“露也很容易被我的尾巴給逗笑,在這之前,我從不認為研究室可以充滿如此歡樂的氣氛。
然而,越是盯著她的那對小酒窩,我腦中的一段回憶就越是變得鮮明:『我替你做個殺手型的同伴,如何?』
凡諾是這麼說的,就在黑袍男子被打敗的當晚;每次我一想到這里,都會感到很不安。
殺手?先是守衛,然後是殺手,聽來不僅可笑,還很幼稚。他不是很在乎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否夠聰明嗎,說出這種話明顯只會帶來反效果吧。
他的靈感究竟是來自哪里?
我忍不住好奇,是最近上演的舞台劇?
書上記載的歷史故事?
還是一些僅只是老百姓之間口傳的鄉野傳說,他小時後從父母、鄰居或幾位旅人聽來的?
之中有那幾段會同時提到這兩種角色,或主角曾經擔任過這兩種職業?
而比起在意他在哪邊受到什麼樣的影響,我更在意的,是自己究竟被他歸類為什麼,寵物嗎?
畢竟我比較像是犬科動物,雖然凡諾在最初設計時,可能沒對此思考太多。
“他非常聰明,曉得要完成什麼復雜的作品,必須非常重視細節;這部分沒啥問題,只是可能日子一久,也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養成『對主題和基礎設定等卻極為隨便』的壞習慣。在我眼中看來,一些同樣是非常重要的部分,他可能只花不到三秒就決定,且沒留下任何紀錄。
“我又是第一個觸手生物,帶有不少實驗性質。要是不成功,想必他在短時間之內,就不會再制造出下一個。
全身緊繃的蜜,越說越快:“我之所以最偏離人型,也可能表示只有在這種外表下,他即便不成功,也不會太覺得遺憾。”
聽來是合理懷疑,但此時,蜜不僅呼吸急促,心跳也加快不少;與先前的興奮不同,此時純粹是受到負面情緒的影響;有些擔心的明,馬上說:“幸好沒出什麼問題,我才能夠見到你啊。”
不說“你們”,只強調蜜,雖然對喂養者來說,忽略其他觸手生物是有些不應該,但此時,蜜顯然需要更多關懷;明的眼中只有蜜,刻意營造出這種感覺,實在不夠誠實,難免讓明有些罪惡感。
而明相信,其他觸手生物也一定能夠理解。
才過不到幾秒,蜜的語氣就從憤怒轉變至悲傷;接下來可能只差不到幾秒,她就會情緒崩潰。
除內容極為灰暗外,她還越說越快,這尤其是個警訊。
而多虧明及時提供足夠的安慰,在半分鍾之內,蜜不僅心跳回穩,四肢的溫度也回升。她把下巴靠在明的左乳房上,說:“終究,與自己或泠比起來,我現在比較在意露。上次凡諾雖然說要為我做個殺手型的同伴,可前一陣子,我幾乎不怎麼在意。畢竟,那聽來就是個玩笑,還是個非常無趣的玩笑。我很早就說服自己,不用太過緊張;就算他當時不是在開玩笑,也應該會改變主意。
“他有嗎?”明問,眨一下眼睛。
“沒有。”蜜說,慢慢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