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職那天我說有機會請老同事們一起吃一頓,又沒說只請她一個人,你吃哪門子飛醋啊?”我笑了笑,而後肅容道:“我問你正事呢,董事長要我的檔案干嘛?”
“那你更不應該問我,”流蘇依舊醋味衝天,“你應該去問墨菲,誰知她又在打什麼注意啊?升職加薪?哼,我看是掛羊頭賣狗肉吧?她倒真舍得下本……”
我苦笑搖頭,流蘇太不自信,所以她想的太多。
“南南,要是董事長出面留你,你還辭職嗎?”流蘇果然在擔心這個,因為她知道,升職加薪對我是沒有吸引力的,但人情和虛榮心卻可以擊垮我,甚至是任何一個男人。
在潛龍莊園,墨亦之確實救了我的命,但他表示過,我救了墨菲,人情扯平,想來以他的身份,是不會出爾反爾的,而且,站在他的立場,亦沒有那樣做的理由。
“別說是墨亦之,就是墨菲她爸顯靈下凡求我留下,該走我還是會走的,”我將懷里的辭職信亮出來朝流蘇晃了晃,笑道:“別說我沒有被留下的價值,就算有,他們也不能剝奪我離開的權利。”
是的,別說我不想留,就算我抱著墨亦之的大腿哭著求他讓我留下,他也不會同意的,因為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留下,只會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真的?”
“嗯?”我有點不解,因為對一個問題如此糾結,對我如此的沒有信心,這並不像平時的流蘇。
見我疑惑的望著她,流蘇目光閃爍,慌忙回避過我的目光,但仍然重復道:“你敢對我發誓,說你一定會辭職,一定不會繼續留在風暢嗎?”
“我是個大老爺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真要想騙你,發誓管用嗎?流蘇,你怎麼怪怪的啊?”
“我、我怎麼怪了啊?”流蘇好像被戳穿了心思的小孩子一樣慌了神,就如同她認為我無法欺騙她一樣,多年的相處,彼此了解的程度是一般無二的,她亦休想騙過我,知道我不信,她輕輕嘆了口氣,“你就當我吃醋好了吧?我自卑,我知道我不如墨菲有吸引力,所以你要是真對我好,就發個誓當安慰安慰我也不行嗎?”
這樣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但我卻覺得還是有哪里不太對勁,流蘇愛吃醋,但她並不喜歡撒嬌啊……
“好,我楚南對程流蘇發誓,不管是墨菲還是墨亦之,任何人的挽留我都會謝絕的,如違此誓,叫我出門被車撞……唔……”
“夠了,”流蘇捂住了我的嘴巴,舒展了緊縮的眉頭,柔聲道:“說到這里就夠了,我相信你,你從來都是說話算話的。”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滯了,這一刻,流蘇的女人味征服了我。
我喜歡這個既多疑又痴情的女人,因為她太真實,真實的可愛,真實的可憐。
楚南,你丫若是不能給予這個女人足夠的安全感,就真應該遭報應,出門被車撞死。
我內心真實的搖擺,又怎能瞞過流蘇的眼睛?
或許,這才是她不自信的唯一理由,然而她從未選擇放棄我,身為一個男人,還有比享受這種包容更幸福的事情嗎?
所以,我告訴自己,更要去懂得珍惜。
。。。
友情是難以割舍的,是難免留戀的,所以有時候會讓決定離開的人產生動搖,因此我沒有和楊偉劉姐高哥等老朋友打招呼,而是直接去了墨菲的辦公室。
不知何故,小宋佳不在,我掏出辭職信,深吸了口氣,敲響了房門。
“進來。”
不急不緩的悅耳聲音還是那樣讓我感到熟悉,仿佛在過去的一年中,它已經成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想到一進一出之後將永遠不會再聽到這讓我無數次悸動的天籟,心里不自覺的有些唏噓。
向來不怎麼化妝的墨菲今天又一次描了淡妝,淡淡的眼影和唇彩讓她看起來少了幾分冷漠和高傲,多了幾分柔情與嬌媚,停下手中的筆,推開鍵盤和鼠標,她摘掉小巧的防輻射黑框眼鏡,抬頭對我微微一笑,“你來了。”
“你知道我會來?”我的淡定是裝出來的,因為我覺得墨菲也在裝,她異常的冷靜像是在故作高深,所以我本能的向她學習,與其說這是一種本能,不如說這是在競爭社會中為了生存而不得已培養出的習慣——不要讓任何處於你對立面的人輕易的看穿你的心思,否則,你必將陷入被動。
我不喜歡墨菲這一副穩吃我的模樣,她的胸有成竹讓我情不自禁的將她視為了敵人。
“知道你會來這並不困難,”墨菲向後一滑椅子,起身繞過桌子,極有壓迫感的向我走了過來,那總是凝固成冰的眼睛此時一反常態,勾魂攝魄的盯著我,平時甚至吝嗇於講話小嘴微微勾起,就聽她略帶幾分玩味的笑盈盈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會不會離開。”
我想知道的是,你的自信是從哪來的?
仙人個板板,這女人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還是低估了哥們的定力啊?
我承認你對我而言是個特殊的女人,如果你不曾欺騙我,如果我不曾察覺到流蘇對我的心意,我想我或許會像你的鞋子一樣渴望著緊緊的包裹著你,甚至任由你踩踏亦會覺得享受……但是,現在,我不會。
我承認心里依舊對你殘留著仰慕和奢望,但我可以割舍,我相信,那細微的傷疤會被流蘇撫平,因此,我搖頭輕笑,用雙指夾著辭職信亮到墨菲眼前,酷酷的說道:“我沒有留下的理由,但我有離開的理由……”
雖然有點不舍有點感慨,但我卻覺得自己很帥,不管是干脆的選擇還是狗血劇似的回復,都他媽太man了……我用阿q精神安慰著自己,意圖麻痹心底的絲絲痛楚,是的,現在割舍,只會留校一道細微的、卻可以撫平的傷口,可一旦我不夠堅定,兩個人的傷就會演化成三個人的痛,是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果然,這就是你的回答啊,但是……”墨菲並未接過辭職信,將擺著帥帥poss的我很是尷尬的晾了一旁,徑直走到門口,拉下百葉窗,旋兒背著雙手轉過身來靠在門板上,煞是可愛的歪著頭,眯著眼睛,對我嫣然一笑,道:“如果我堅持不讓你離開呢?”
咔嚓一聲,哥們臉色驟變,墨菲居然把門反鎖了,她想干嘛?!
襲擊我嗎?
不對!
我是個爺們,要襲擊也是我襲擊她啊!
念及此,我冷靜了許多,男女的生理差異制造出的安全感使我維持住了面上的淡定自若,“墨總,這和你當初說的不太一樣吧?”
“出爾反爾是女人的特權,不對嗎?”墨菲依然笑著,但眼中卻蕩漾著幽怨,“你說你沒有留下的理由,卻有離開的理由,那理由是什麼?是認為我騙了你,既然如此,我還在乎多騙你一次嗎?”
我靠!這是哪一國的歪理?!
墨菲的胡攪蠻纏讓我心軟,所以更讓我恐懼和反感,她為何如此執著?
她不知這樣的執著只是在害人害己嗎?
我知道自己是個多情的人,或者說是個無恥的花心蘿卜,但我明白,必要的無情不但是自我救贖,亦是對墨菲這一番情意最負責任回復——或許過程是最殘忍的,但結果一定是最好的。
因此,我寒著臉將辭職信放到她辦公桌上,然後直接走向門口,鄙夷的冷笑道:“你以為我是什麼?腦結構簡單的鳥類?關進籠子就以為我飛不出去了?”
“你飛的出去,但你的心會留下,所以你還會飛回來,”墨菲並不懼怕,將門把手擋在身後,紅著嬌顏,羞赧卻偏執的說道:“楚南,現在屋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果在你之後我衣衫不整的走出去,你說,大家會怎麼想?”
既然能將大齡美少年的我當做她父親的替身,足以見得墨菲的不同尋常,所以干出點不同尋常的事來並非沒有可能,哥們後背泛出一層冷汗,面上卻故作鎮定,冷冷道:“我不想知道大家怎麼想,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軟的不行,你想來硬,想把生米煮成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