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凌第一個舉手道:“我反對開除楚南,於私是情理,於公,損失太大。”
墨菲亦道:“我也反對!先前被冤枉我們解釋不清楚,作為投資部總經理,為了公司利益,為了顧全影響,我不得不妥協,但現在同樣是為了公司利益,別說楚南沒有打錯人,就算打錯了也不能開除,最多給點內部處分,再說,他剛才也做過有深度的檢討了。”
“他檢討了嗎?我只聽到他說打人不對,但知錯不改了!這叫有深度?”老墨一點面子不給留,凸顯著自己的大公無私,黑著臉卡斷了綜合組其余人的表態,道:“你們兩個沒有發言權,當事人和投資部的所有人,統統沒有發言權,別跟我說什麼公司利益,就事論事,一碼是一碼,現在只說他打人,是對是錯,是該走還是該留!”
如此一來,大多數能幫著我說話的人都被封了口,眾人有點摸不透老墨心里是怎麼想的了。
“怎麼?沒人說話?”老墨來勁了,“這兩天催著我處理這件事情的人不是挺多的嗎?我看好像也都在這里啊,為什麼不出聲?我不處理,你們沒完沒了的敲我辦公室的門,我要處理了,你們又不說話了嗎?合著擠兌我半天,就是想讓我當這個惡人是吧?”
一眾高層被老墨燒的面紅耳赤,因為催老墨的都是主張開除我的……
“張副董的意見是什麼?息事寧人!可你們呢?年輕人在外邊喝點酒動了點口角發生一點不愉快,算什麼大事嗎?犯得著上綱上线嗎?可你們就是沒人願意給張副董這個面子啊,跑過來擠兌我,非要說這點破事給公司帶來了多麼多麼惡劣的輿論影響,可這輿論是怎麼來的?這影響又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你們小題大做給整出來的!”墨亦之攢了兩天的火氣,此刻終於爆發,怒斥道:“如果你們當時和張副董一樣願意息事寧人,肯靜下心來和司馬海談一談,至於鬧到今天這個份兒上嗎?至於讓張副董和司馬洋的處境這麼尷尬嗎?又至於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情嗎?!說年輕人衝動,難道就楚南是年輕人?你們也年輕過!即便不再年輕,你們就不愛面子,就沒有男人的虛榮了?!在我看來,楚南為什麼打人,就像司馬海為什麼想要個說法一樣,都是年輕人的要強好勝,都是可以理解的,他們不懂事,是因為沒經歷過,你們經歷過,但你們懂了嗎?!司馬海要說法,底氣為什麼這麼足?就是因為有人在給他撐腰、幫他說話!這些人是誰啊?!是誰在和張副董唱反調,瞎摻合瞎咋呼?是誰在制造對公司影響不好的輿論、是誰在推波助瀾,讓原本簡單的事情變得如此復雜,把它變成公司的一個笑柄的?!就是你們這些小題大做的人!現在你們琢磨過來啦?!所以就都變成啞巴啦?!”
老墨這一番話,等於是澄清了自己沉默兩天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想要袒護我,而是不屑理睬這丁點小事兒,並以此怒斥了中立派和張派的起哄架秧子,安撫了為此而感到不安的墨派,讓他們看到,他墨亦之並不是拿這些要造反的人沒轍,而是懶得搭理他們,這一下便將自己偉岸的形象重新樹立了起來,雖然聽上去他好像是將主張息事寧人的張力給撇了出來,但實際上眾人心里都明白,他罵的就是張力只說不做,自己這董事長不摻和,他便連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縱容事情發展成今天這樣一個笑話,連累眾人挨了這樣一頓臭罵。
事情好像翻轉了過來,不是老張擠兌了老墨,而是老墨耐著性子看老張導演了一場鬧劇,誰比誰強,立馬見了高下。
老張的臉一陣白一陣紅,還不得不強笑著,看在眼里,我都替他難受。
“說話啊,別讓我覺得你們都是牆頭草!好像誰有理你們就朝著哪邊倒!”這話說的就比較露骨了,雖說是演戲,但老墨肚子里的怨氣可都是真的,衝著當晚和張力一起在酒吧喝酒的一位中立派高層道:“司馬海解釋完了,你們就幫著司馬海說話,楚南解釋完了,你們又不幫著司馬海說話了,怎麼?想幫楚南說話了?”
那高層面色尷尬,弱弱訕笑道:“這個……我們當時對情況不夠了解,不知道小楚打人是因為……”
老墨不等他說完便喝斷道:“這是理由嗎?對情況還不夠了解,你們就要處理自己的員工?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我……對不起,董事長,是我太浮躁了……”那高層噤若寒蟬,卻忍不住朝張力瞪去一眼,怨念很重。
“罷了罷了,”墨亦之大棒之後便是蜜棗,道:“我能理解,你也是為了公司著想,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想被人誤解為咱們風暢護犢子,不講道理。”
“董事長,我……”那高層感動的話都沒說出來,竟忍不住抽噎了。
“你們的想法我都能理解,公司目前處在一個發展的關鍵階段,你們緊張、謹慎,但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不能浮躁,以小見大,小事我們都不做好,還談什麼大事呢?”墨亦之所謂的發展啊,大事啊,綜合組的大多員工都聽不懂,但高層們明白,老墨這是給他們的起哄架秧子找台階下呢啊。
墨菲和流蘇依然緊張,但紫苑已經料到結果了,偷偷捅了我一下,然後甩給我一記說不清是嗔是喜的眼神,她知道,老墨現在的說辭和態度,肯定也是用了我的劇本,我們已經成功的扭轉了乾坤,但接下來老墨的話,卻讓她大吃一驚,花容失色。
“小張,楚南特意把你叫過來,是因為你和他是朋友,與司馬海呢,想必也是朋友,那就由你先表個態吧。”老墨點了張明傑,這用心,可遠不止讓他表個態這麼簡單。
張明傑是個聰明人,恐怕在唐辛的辦公室里接到我電話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我給他設了這樣一個局,讓他和他老子一起,當著眾高層和司馬海的面,幫我說好話,惡心歸惡心,但既然掉進了陷阱里,以他的城府,就肯定會盤算厲害,然後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所以他連磕巴都沒打一個,便道:“誤會而已,我當然是希望楚少和司馬二弟各退一步,過去就算了,原本就不是什麼復雜的事情,也就沒有復雜處理的必要吧?打官司,對雙方都沒有好處,要不這樣算了,司馬二弟,你的醫藥費,我出,你要多少賠償,我給你,你就別給我們添膩味了。”
張明傑這隊伍站的徹底啊,連我都差點覺得他是真的煩透了司馬海。
“不用,”司馬海沒說話,說話的是司馬洋,“司馬海,你想要多少錢,我給你,別再來公司給我丟人現眼了!”
張明傑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但司馬洋的反應卻在我意料之外,哥們心下一凜,這個貌不驚人的男人,有著不遜於張明傑的睿智和果斷……
老墨問道:“張副董,你的態度呢?”
“我的態度?”老張笑的有多不自然,怕是只有他自己看不見,“我的態度不是一早就很明白嗎?能息事寧人,那是最好……”
“息事寧人?”老墨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冷笑著對我說道:“想要息事寧人,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讓這小子卷鋪蓋走人!”
“什——”紫苑失聲,只吐了一個字,後面便硬生生的忍住了,她知道,這個場合,以她的身份和立場,是沒有話語權的,但她還是很憤怒的瞪著墨亦之,以為這種發展不可能是我劇本上的東西。
墨菲急道:“大伯……董事長,楚南是我投資部的員工,你這種處理,我不服!”
“我也不服!”流蘇氣道:“董事長,你這是是非不分!”
墨亦之眼睛一瞪,“小姑娘,何謂是非?你太天真了。”
中立派一高層道:“可是董事長,您開除了楚南,我們可能就會丟掉吳樂峰的合同啊……”
墨亦之反問,“難道我們開除這個員工的理由,是因為他可能無法為公司帶來利益,而我們挽留這個員工,是因為他肯定可以為公司帶來利益嗎?你們以為我做出這個決定,是在為誰擦屁股?難道你們想讓別人再一次坐到公司里來大聲的吆喝,告訴所有人,我們風暢高層都是一群出爾反爾、見風使舵的勢利眼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