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臥室出來,紫苑已經做好了離開的准備,就等著我了,不曉得她和楚緣說了什麼,小丫頭臉色不太好看,難道紫苑問她我為什麼五年來一直沒有聯系過她了?
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不是,若真的問了,她的臉上不可能還會笑的如此自然。
“緣緣,怎麼了?”我還是關心的問了楚緣一句。
“沒怎麼啊。”
“那我去送你小紫姐姐了,你別睡的太晚,知道了嗎?”
“哦。”往常不管我說什麼她都會頂上幾句,現在她卻反常的聽話,我反而有些不習慣了,可能是因為紫苑在場的關系吧,我如是理解,然後釋懷的沒有多問。
才下到二樓,就聽一陣急衝衝的腳步聲從頭上傳來,“南哥哥,等等!”
竟是剛才不知躲到了哪里的東方憐人,小娘皮穿著拖鞋就追出來了。
“真是的,人家去趟衛生間而已,你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了,好歹我們也是同居關系,你把我當空氣了啊?”
同居關系……此貨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啊,總有點故意搗蛋的嫌疑,在房間里悶了六天,身體都悶的懶了,東方勾住我的胳膊,翻白了眼睛,氣喘吁吁道:“我有話跟你說。”
“你有話跟我說?”早上沒注意,難道今天的太陽是從西山升起的?
我不可置信,笑道:“什麼事情不能跟緣緣和你小夜姐姐說,非得跟我說?”
東方憐人沒說話,而是一直盯著紫苑,紫苑冰雪聰明,當然明白她這眼神是什麼意思,對我輕輕擺手道:“我先到樓下等你。”
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心事啊……
果然,等紫苑的腳步聲都聽不到了,東方憐人才收起那一臉莫名其妙的警惕,扭扭捏捏說道:“那個……你不是問我今天為什麼有點反常,是不是有心事嗎……那個,是啦,其實,該怎麼說呢……我……你們說的那個……好像是……是……我不太敢肯定,但是……該怎麼說呢……”
我的好奇心被她的磕磕巴巴折磨成不耐煩了,皺眉斥道:“你到底要說什麼啊?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我哪兒能聽明白?把字兒咬清楚了,說整話!”
“我……”東方再一次欲言又止,“哎呀!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你那青梅竹馬還等著你呢,你先去送她吧,回來我再和你說,也免得你路上心煩。”
我唯一心煩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你這丫頭什麼時候才肯離開我家!
“對了,”我叫住了轉身就要上樓的東方,本能的朝樓下瞄了一眼,小聲問道:“紫苑剛才和緣緣說什麼了?”
不知是氣我還是氣她自己,總之東方明顯有些情緒,沒好氣道:“我和那個女的又不熟,她要跟緣緣說話,我哪好意思聽啊,我不是去衛生間了上大號了嗎!”
呃……要不說物以類聚呢,這丫頭,和楚緣太像了,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麼詞都敢往外招呼,根本不管會否影響到自己的形象……雖然在我心里,她們倆早就沒啥形象可言了。
雨早已停了,但天色一直沒打開,陰霾讓空氣變得清新而凝重,絲絲涼風中夾雜著名為憂郁的味道,可惜我不是文人騷客,肚子里實在沒有幾滴墨水,不然來個詩興大發,也好避免此刻悶不吭聲的尷尬啊。
哥們意識到自己有一個巨大的弱點,便是單獨和女孩子相處時,平時的伶牙俐齒會完全消失,當然,流蘇除外,當然,也正因為那個丫頭與我單獨相處的時間太長了,才掩蓋了我的弱點。
往日擁堵的二環路今天難得流暢一次,但我往日靈光的腦子卻難得的堵塞了,好似一鍋漿糊,無法正常的運轉,我甚至期盼我從來不承認存在過的老天爺降下一道閃電,把前面那輛招搖的法拉利給劈了,為我制造一點談資。
這種無助的感覺似曾相識,仔細回想一番,我與墨菲在公司外的第一次單獨相處,不就是在這輛車里嗎?
“你開車很穩啊。”沉默了老半天的紫苑終於開口了,而且和當初墨菲主動的說的第一句話一般無二。
“當然了,好歹我也有四年駕齡了。”我的答案不同了,自如的應對讓我不再那麼緊張,對啊,紫苑又不是墨菲,我為什麼要緊張呢?
紫苑饒有興致道:“四年?你念大學時就考到駕照了?”
“嗯,升大二那年暑假考下來的,”我願意與紫苑談論這樣好似嘮家常一般的話題,如此一來我才可以更自然的表現出對她的好奇,“念了十幾年的書,那是我過的最累的一個暑假,因為白天還要去打工,所以我報了早班,每天五點來鍾就要爬起來到駕校報到。”
“五點鍾?”熟知我懶散性格的紫苑輕掩小口,“太不可思議了,你不是每天不睡夠十個小時都不願意從被窩里爬出來的,而且還是暑假……我記得高中那會兒放假咱們倆一起念英語補習班,我每天早上七點半去你家找你,你還賴在被窩里不肯出來呢,每次都要我等你半個小時,結果上了三十五天的課,居然有三十一天遲到,害我跟著你一起被老師同學笑話,給咱們起外號,你叫不改過,我叫小聾女,說你不聽老師的話,我聽不到的老師的話,把咱倆並成為遲到俠侶……”
或許是因為俠侶兩個字的緣故,紫苑粉面飛過一抹嫣紅,但她眼中卻沒有羞澀,有的只是對過去的甜美回味,我亦不禁莞爾,現在聽來,遲到俠侶只是一個笑話,可當時因為小聾女這個綽號,紫苑甚至哭過鼻子,之所以有四天沒遲到,恰恰是源於此。
紫苑不無感慨道:“真不能相信,沒有人逼著你,你也能起早去學開車。”
我想也未想,脫口笑道:“我沒想學來著,是被流蘇硬拉著去報的名,學費都是我自己打工掙來的,不起早去摸摸方向盤,我的血汗錢不就都打了水漂了嗎?那丫頭就是算准了我的脾氣……”
“哦——”紫苑一臉曖昧的望著我,故意拉長了尾音,將我的話打斷。
我一怔,心里莫名一陣慌亂,忽然覺得我不應該在紫苑面前提起流蘇……不要誤會,雖然我有點花心,但對紫苑可沒啥想法,正因為我當她是好朋友,所以才想極力掩飾自己的花心,不希望被她小覷。
莫看紫苑一副溫和天真、人畜無害的模樣,其實這丫頭心眼多著呢,她越表現的不經意,證明她心里越好奇,越有想法,便聽她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這車里噴的什麼香水,味道很獨特,蠻好聞的,小南,你知道嗎?”
哥們老臉一紅,與她戲謔的目光一觸即轉,故作鎮定道:“車是墨總的,我哪知道啊?你應該去問她才對。”
墨菲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她的車里即沒有放香水也沒有噴香水,而是她殘留下來的體香,正如紫苑所言,這種怡人的淡雅幽香是很獨特的,但正因它的獨特,我才認定紫苑是明知故問,她與墨菲相處了一天,不可能不知道這香味是怎麼回事。
“也對啊,這和我在墨總身上聞到的是同一種香味,不過……”紫苑語氣一轉,笑道:“我今天問過她,她說她從來不用香水的。”
我更加確定,這丫頭是想戲弄我!
見我不說話,紫苑嘆了口氣,用略帶羨慕的口吻道:“有體香的女人真是不多見,而且還長的那麼漂亮……”
我臉皮發燙,沒好氣道:“你知道還問?”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到底喜歡誰?”紫苑笑道:“是才貌雙全,貴若公主的夢中情人墨菲,還是像朋友又像愛人的紅顏知己程流蘇?又或者……是謊稱你表妹的冬小夜警官?嗯,外拙內秀,看起來馬馬虎虎需要人照顧,其實心思細膩很會照顧人,這種又活潑又體貼的女人,不正是你最喜歡的類型嗎?嘻嘻,和阿姨很像……”
“流蘇,”我堅定的說道:“我喜歡的人是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