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醒的很早,對習慣了賴床的我來說,這種情況很不多見,尤其是在今天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的前提下。
下樓買了早點回來,才見楚緣穿著睡衣,睡眼惺忪,極不情願的從房間里走出來,懷里還抱著她的kitty貓,我們兄妹唯一相似的地方,恐怕就是同樣的貪睡了。
我一邊擺弄碗筷,一邊側臉對衛生間里的楚緣喊道:“緣緣,洗過臉就去叫東方和你小夜姐姐起來吃早飯。”
楚緣正懶洋洋的站在洗手台前,合著眼睛漫不經心的刷牙呢,聞言嗯了一聲,又含糊不清的說道:“對了,哥,昨天放學的時候舒老師要我回來以後轉告你,今天你不用去酒店見她的家人了。”
我一怔,“為什麼?”昨天我就沒去,今天是舒家長輩留在北天市的最後一天,我再不露面,未免忒不禮貌。
“她沒說,我怎麼知道?”臭丫頭嘴角還掛著牙膏沫呢,就敷衍了事的走了出來,抓起一根油條就要往嘴里塞,“做濫好人也是要有個限度的,她說不用你去你就不用去,還那麼熱心干嘛?難道你真以為酒店住的是你的岳父岳母啊?”
“臭丫頭,我隨便問一句,你哪來這麼多話啊?”我笑罵了一句,然後搶過她手里的油條,從抽盒里拽出一張紙巾,抹掉她嘴角的牙膏沫,皺眉道:“你說你都多大的姑娘了?刷完牙還不說把臉也洗了,小爪子髒兮兮的就拿東西吃,不怕鬧肚子啊?”
楚緣探著小臉,任我擦淨她的小嘴,故意搗蛋似的說道:“你那才是爪子呢,我的手干淨著呢,你看,白的跟豆腐似的,哪髒了?”
我撥開她伸過來的一雙小手,“細菌是肉眼看不到的,你的小學老師沒教過你嗎?趕緊的,洗干淨小爪兒就叫東方她們起床吃飯。”
“吃完再洗,不然還要再洗一次,累死了……”
我無語……誰能想到,那個走出門口以後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在家里能懶成這個模樣,連多洗一次手都要算計啊……
看到冬小夜蒼白的臉,我慶幸自己昨晚睡覺之前吃了兩片去痛片,這妞的體制相當的奇怪,喝得酩酊大醉時,一覺醒來跟沒事人一樣,反倒是昨晚就喝了兩杯啤酒,今天卻難受的都不願意從床上爬起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千杯不醉一杯倒?
見冬小夜沒骨頭似的趴在桌子上抱著粥碗發呆,我想笑又不敢笑,問楚緣道:“東方呢?怎麼還沒出來?”
要不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楚緣也學冬小夜的樣子,慵懶的趴在桌上往嘴里送東西吃,好像這個不雅的姿勢很舒服似的,“睡的正香呢,我就沒叫她。”
“還睡呢?”我看看表,已經七點半了,往常那丫頭早爬起來假模假樣的在客廳里做瑜伽了,“她不會是病了吧?”聯想她最近反常的症狀,我憂心更甚。
“病?沒有吧?可能是熬夜的緣故,”楚緣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盯著我,笑的很是曖昧,“昨晚我半夜醒過來,看見她正用你的電腦偷偷上網呢。”
用我的電腦?
我像廣大狼友一樣,當聽說別人未經許可就打開過自己的電腦,心髒本能的一陣抽搐,旋兒才反應過來,哥們心虛個屁啊?
我電腦里早就沒有小澤姐姐她們的音像制品和.jpg了……
“大半夜的上網?還偷偷的?”我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她上的什麼網啊?”
“咳撲——”楚緣被米粥嗆著了,小臉羞紅道:“我哪知道啊?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沒……沒看見!”
嗯?
沒看見?
沒看見你會惱羞成怒?
會否認的這麼沒底氣?
本來我是真沒多想,可此刻楚緣閃爍的眼神,讓我不得不多想了。
東方那小娘皮,不會是半夜爬起來偷偷的上黃網吧?!
聯想到她以前就送過楚緣成人光碟,我的表情不由嚴肅了起來。
半死不活的冬小夜心不在焉,反應遲鈍,好像根本沒在意我與楚緣的對話,我也不好當著她再問下去,給了楚緣一記代表著懷疑與嚴厲的眼神,暗示她這事我早晚會問清楚。
楚緣絕對看懂我的眼神了,或者以為吃過飯我就會對她嚴刑拷打,這丫頭撩下筷子,抓起書包,撒腿就跑,“我吃飽了,上學去了,小夜姐姐再見!”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可臭丫頭已經換好鞋子衝出門口了,我追到門外,對她喊道:“緣緣,你還沒洗臉呢!”
“晚上回來再洗!”
呃……晚上再洗還有什麼意義啊?
我本來還想提醒她,嘴巴上的油也沒擦干淨呢,可她已經跑沒影了,這丫頭,運動神經不是蠻好的嗎……
冬小夜頭疼,我讓她留在家里休息,她不聽,非跟我一起到醫院看望偉哥老黑和小孫他們,這與我出門前接到林志的那個電話有一定的關系。
林志已經知道昨晚在天上人間的舞廳里發生的打架事件,不知是事後有人報了警,還是冬小夜背著我向他報告的,總之,林志告訴我,說,為了避免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冬小夜已經被停職接受調查了,停職原因,是曾經有人舉報她和我與許恒案有關……
當然,這是個借口,只有冬小夜被停職,她這個冒牌女朋友才可以寸步不離的跟著我,這與林志建議我暫時不要去風暢上班是同一個道理,我總不可能天天帶著女朋友去公司吧?
林志沒告訴我,真正導致警方緊張的原因,是在城東區發現了許恒的蹤跡,警方可能是怕嚇著我,又可能是保密案情的需要,一直對我隱瞞著這一點,而昨晚在天上人間的斗毆,恰好給他們找到了一個讓冬小夜貼身保護我的借口,只是這個借口未免有些牽強,由此亦可看出,警方一面調查取證,一面抓捕許恒,巨大的工作量已經將他們折騰的焦頭爛額了。
冬小夜昨晚即將有關許恒的事情全部告訴給我,大概就是提前猜到了林志的反應,並確定他的理由一定瞞不過我的緣故吧……又或者,冬小夜僅僅是在提醒我,不要和姓蕭的人走的太近……
休息了一晚,偉哥他們氣色不錯,至少比冬小夜的氣色好,不過他們的心情顯然都不大好,尤其是在我接到流蘇的電話,聽說龔凡林今天沒去公司之後,更是氣的髒話連篇。
流蘇也沒斯文多少,知道龔凡林那廝不但沒來醫院看望偉哥他們,事後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打過時,她險些就問候了那廝的老母,還說要去勸說劉姐他們聯名向墨菲提議,將龔凡林開除。
這是沒有意義的,龔凡林固然混蛋,可他卻沒有違反公司的任何一條章程,而且嚴格的說起來,他昨晚最先與小黃毛動手,也是替秦嵐和姚婉兒出頭,動機是好的,只是最後見勢不妙偷偷開溜忒他媽孫子了,但你總不能以他沒留下來挨揍作為開除他的理由吧?
所以墨菲昨晚才沒有表態,以後也很難表態,作為領導者,她有她的難處。
我估計,龔凡林也是覺得不好意思了,今天才沒敢露面。
還未閒扯幾句,我屁股尚未坐熱乎,田國衝的姐姐姐夫和弟弟以及孫喆的母親和大姨大姨夫便先後到了醫院,沒過多會,天上人間的馮老板親自提著水果籃來探病了,然後情緒激動的老黑和小孫的家屬就以討要說法為名針對賠償問題向馮老板展開了長槍短炮的一番轟炸,搞得我里外不是人。
馮老板昨天已經當著眾人的面對我許諾,一定會給三人合理的賠償,可田孫兩家人非要馮老板現在就說個准數出來,並逼他寫個承諾,不然就要打官司……
可以說,此舉即是對我的不信任,也是對馮老板的不信任,未免顯得太市儈了,可田國衝和孫喆躺在床上,我也不好說些什麼,從他們默不作聲的態度亦看得出來,這本就是他們的意思。
偉哥明白我的立場,替我找了個理由,讓我離開了醫院,他也看出來了,田國衝和孫喆是知道我與桑英傑的關系匪淺,而馮老板的天生人間又依仗著桑英傑照顧,所以故意當著我的面逼馮老板下不來台階,用意,無非就是訛人罷了。
現在的社會,現在的人心,就是這麼讓人無語,說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都他媽那麼虛偽,為了自己的利益,朋友的立場可以完全拿來被利用,朋友的臉皮可以像廁所里的衛生紙一樣用來擦屁股,真正能夠交心的朋友太少,或許就是這個緣故吧。
其實田國衝和孫喆大可告訴我他們想要多少賠償,由我去與馮老板交涉的,你們是怕我笑你們太黑,還是怕我替馮老板說情呢?
再黑,你們也不可能比我還黑吧?
哥們我可是訛過張家哥倆兩百多萬呢……老黑和孫喆顯然是信不過我,不過就我這人品,也確實不值得別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