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有技術的化妝師,很少有一套化妝品和方案從頭用到尾的,往往都是因人而異,根據上妝對象的膚質狀態,氣質和需求等等,靈活變動。
於是Emma給安笙選粉底時,就發了愁。
她從一旁的化妝品中挑挑揀揀,時而皺眉時而搖頭,拿在手里的色號一個比一個白,比到少女那張玉似的小臉上,卻總覺得差一點。
最後,在將粉底液嘗試性地塗在安笙皮膚上一點後,索性擦掉,直接放棄了浪費粉底液的想法。
這最白的色號是跟她膚色貼近了,可跟天然的水潤光澤完全沒得比。
她要真把這妝按部就班給上了,就畫蛇添足了。
“嘖嘖嘖,湊近了才發現,你這皮膚狀態簡直逆天了吧?我給這麼多明星和重要人物上過妝,還沒見過連一點毛孔都看不出來的。”高挑美艷的化妝師小姐,一邊將粉底擦掉,重新做好防護和包養,一邊夸張地贊嘆著。
然後,突然伸手,輕輕捏了一把安笙臉頰上的軟肉。
“原來是真的啊?”
安笙:……
“行了~粉底液都省了。遮瑕……算了,小美女你這張臉簡直不給化妝師活路,根本沒有發揮空間啊~”Emma搖頭嘆息,“蛇妖是吧?你這眼形倒是可鹽可甜,下點功夫在眼妝上,妖媚勁兒就出來了~”
這位顛覆了安笙第一印象的化妝師,果然十分健談,一般化妝師也就按照心里想法安靜上妝,她卻總要結合安笙的五官解說一番自己的手法,有時選擇困難,居然還會征求安笙的意見。
於是不一會兒交流下來,兩人之間的距離明顯拉近許多,連安笙都因為愛美,主動像她討教起一些能微調氣質的化妝手法來。
而聊著聊著,Emma卻話鋒一轉,忽然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來,衝她眨眨眼睛道:“你今天是跟我們老板來的?我可沒見他這麼前前後後親自給誰張羅過,關系不錯?”
沒給別人張羅過?
安笙能信才有鬼,就褚婪那副恨不得原地盛開招蜂引蝶的德性,要說他經營暮楚就是為了把妹,在她這還更加可信一點。
於是安笙靦腆地笑笑:“Emma姐你誤會啦~我跟褚導不是很熟的,只是他剛好是我們節目組的導師,今天應該是碰巧撞見了,這才順便帶我來的吧~來暮楚之前,我還不知道他除了導演,還是個攝影師呢。”
兩人最多就算還在互相試探階段的兩個獵手而已,這時候有人問自然要表明距離。
Emma聞言,眼中的八卦之光立刻熄滅了,但又好像沒太失落,反而松了口氣的樣子。
快言快語的她罕見地抿了抿唇,欲言又止道:“其實你倆要不是那種關系,我倒放心了。”
“怎麼?Emma姐難道喜歡褚導?”安笙立刻露出揶揄之色。
Emma立刻白了她一眼:“呸~我是找虐嗎看上他?雖然吧,他人是挺帥,也有才華,而且不是一般的有才華~你要是多了解他一點,甚至會懷疑這家伙是不是什麼都能信手拈來。”
“哦?”
“做導演的成就我就不說了,你應該比我了解。他玩攝影最瘋的時候也是很多年前了,那時候他剛在各國游玩結束,把自己游玩成了一個在國外頗有名氣的旅行家,文字日志寫膩了,就開始搞了台相機玩攝影,沒想到拍的照片就給登到知名的攝影雜志上了,還拿了挺有分量的獎項。後來就回國開了這家攝影工作室,但沒管理多久就找了專業的代理人,自己撂了挑子,又一頭扎進娛樂圈去,拍起了電影,結果你也看見了~”
Emma攤攤手,“你說他這樣的人,是不是特招人恨?別人拼了命都拿不到的成績,他隨手就給摘了,關鍵還只是玩玩。據我所知,他玩的領域也不止這些,好像都是輕而易舉地就膩了,然後換個場合繼續消遣。你說他就是個游手好閒的紈絝公子哥吧,又沒幾個公子哥能有他這個才氣的,總之吧,這人你拿他當導師就行了,當男友什麼的還是算了。”
安笙懵懂地眨眨眼。
“哎?你可別真往他身上動心思啊!像你這麼單純可愛的小女孩,十個八個都不夠他玩的。我感覺,就跟他游戲人間的個性是一個道理,他換女人的頻率一直很快,也是因為他人也沒什麼耐心,失了新鮮感,大概就會隨手丟了。你要真把心放他身上,到時候被甩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安笙見Emma說到最後,居然真情實感地為她擔憂起來,生怕情竇初開的小女孩被狼給叼走了似的,不由“噗嗤”一笑。
“好啦~Emma姐,你就不要瞎操心了~我跟他可差著足足兩輪呢,他都能當我爸了好嗎?”
而且把她和褚婪放一起,誰玩誰還真不一定呢。
卻在這時,門口突然想起一道華麗低沉的男音,意味不明地問道:“能當你爸了?你們在聊誰?”
安笙立刻伸出小手捂住口,跟Emma相視一笑,互相噓聲,作出一副“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褚婪被安笙這副賣乖的小模樣撓的心癢,卻礙於有人在,只能問起公事:“化好妝了?”
“化好了,”Emma道,“可以去換衣服了。”
Emma不愧是暮楚的首席化妝師,剛剛這會兒甚至連發型也給做好了。
高高聳起的仙娥髻,本該仙氣飄飄,微端卻彎成蛇形,簪了一根烏木的蛇形發簪,只一顆血色的寶石作為眼睛鑲嵌其上,栩栩如生。
而鬢邊的幾縷發絲,也被定型成蛇一樣的彎曲形狀,緊貼著白皙如玉的額頭,兩簇散落的發絲,從眉尾兩側垂下,繞過小巧的耳廓,最後盤繞回高高的發髻上,顯得一張小臉更加嬌小玲瓏。
褚婪只是匆匆一眼,還沒來得及細看,就似乎預見到了其中驚艷。
而安笙從換衣間走出來時,一手還放在設備上的褚婪,似有所覺地一回頭,才是真的如墜幻夢,整個人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