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蕭佛奴才發現異常。
白氏姐妹依然殷勤地喂她吃飯,幫她擦洗、按摩——但她們像是忘了自己的尿布。
濕熱的穢物被棉布裹在臀間,下體刺癢難當。
肮髒的屎尿沾在嬌嫩的肌膚上無法清理,想想就萬分惡心。
蕭佛奴柳眉顰緊,不時勉力挪動腰肢,想離汙物遠一些。
慕容龍推門而入,先捧起母親的俏臉痛吻一番,贊道:“真香。”然後斜躺榻上,把美婦的臻首放在腿上,摩挲著說道:“娘,妹妹也有了身孕呢。”
蕭佛奴緊閉的美目猛然張開,片刻後又淒然合緊,“天……這個畜牲……菩薩保佑,弟子立誓終生不發一言,世間苦難弟子願一身承擔,只求佛祖慈悲,讓小女逃過此劫……”
“天氣這麼熱,就別蓋毯子了。”慕容龍一把將輕毯扔在地上。
也不像以往那樣多陪母親一會,便揚長而去。
房間里只剩下赤裸的美婦,獨自躺在榻上。
如雪的嬌軀明艷生香,只是股間厚厚的棉布,可笑而又可悲。
********************
“少夫人,這是新汲的井水。”
紫玫點點頭,待白玉鸝退下,她將井水倒在木盆內,然後解衣坐入。
井水冰冷徹骨,紫玫凍得嘴唇發白,仍堅持把小腹浸在水中,一動不動。
“洗澡嗎?”慕容龍奇怪地問道。
“天氣好熱,身上都是汗……”紫玫嬌憨地說著,撩起水灑在頸上。
白皙的肌膚沾著晶瑩的水珠,愈發嬌美。
慕容龍蹲身張口一吹,水珠頓時化成一片蒙蒙霧氣,在如脂如玉的酥乳前幻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真漂亮。”紫玫喜孜孜地說。
慕容龍得意的一笑,掬起一捧水灑在妹妹胸口。
此時井水吸收了紫玫體溫,已經沒有當初的寒冷,但他還是皺起了眉頭,“懷著孩子,不要用涼水洗,對身體不好。”
紫玫聽話地點點頭,然後攤開玉體,躺在盆中,撅著小嘴說道:“洛陽這麼熱,什麼都不想吃……”
“是不是想吃酸的?”慕容龍笑道。
“是啊是啊,我想吃李子。”
“沒問題。”
“我要吃涼的。”
“哥哥用井水給你湃一下。”
紫玫突發奇想,“有沒有冰塊?”
慕容龍遲疑了一下,“以前宮里有冰庫……我命人去找找看。”
紫玫笑盈盈抱住慕容龍的脖頸,“哥哥對我真好。”
慕容龍衣領盡濕,卻是滿心喜悅,渾未注意妹妹閃動的目光,“快些洗,一會兒跟哥哥出門。”
********************
慕容龍久居深山,對洛陽的繁華大感興趣,每日都要帶著母親和妹妹游覽街市,但今天卻不見母親的蹤影。
“娘呢?”
“不用管她,今天誰也不帶,就我們夫妻倆。”
紫玫雖然疑惑,也只好聽從。
長鷹會所在的興藝坊位於洛陽東北角,策騎不多時便出了城門。
相比於關中一帶的混亂,中原之地還稱得上平靜,城外大片農田都有人耕作,與潼關以西的雜草叢生大相逕庭。
紫玫頭帶斗笠,面遮輕紗,看似閒暇,其實無時無刻不在注意周圍的路徑。
此去龍城,名是祭祖,實為那個子虛烏有的寶藏,一旦謊話被揭穿……
“……好不好?”
“嗯?”紫玫一驚,連忙揚起頭。
慕容龍笑道:“看得這麼出神。前面有片樹林,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樹林不知是哪個家族的陵園,古柏森森,草木蔥蘢。
兩人走到林下,頓時暑意全消。
其時已近六月,正值伏天,田里耕作的農夫只穿著牛鼻短犢,背脊被烈日曬得又黑又紅。
紫玫看著他們的辛苦,不由輕嘆一聲。
“何必為這些賤民嘆氣。”慕容龍不屑地說。
紫玫不服氣地說:“眾生平等,人都是一樣的。”
“哦?”慕容龍哂笑道:“他們怎麼能跟我們慕容氏相比?我慕容氏受上蒼眷顧,血統高貴,豈與這些低賤之徒等同!”
“每個人的血都是紅的,有什麼不一樣。”
“有些人天生聰慧,有些人天生愚蠢;有些人天生英俊,有些人天生丑陋;同樣,有些人天生高貴,有些人天生低賤。我慕容氏天生就是叱吒風雲的貴族,”
慕容龍指著遠處牽著耕牛的農夫傲然道:“他們只不過是螻蟻一般的賤民!”
“就是螻蟻也和我們一樣!”飄梅峰本屬釋流,況且還有信佛的母親,紫玫耳熏目染,對眾生平等深信不疑。
“善哉善哉,女施主所言極是。”一個渾厚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慕容龍眼光一閃,慢慢轉過身子,“靠!你們這些禿驢就不會說些別的。”
松樹下站著一個灰袍僧人,他年約四十,手持禪杖,頜下黑須飄揚。
聽到這個胡服青年出言如此不遜,他眉毛一挑,說道:“貧僧圓通,請教施主尊姓大名?”
“哈。你跟著我跑到城外,難道還不認識我?”
圓通見他不願吐露姓名,一抖禪杖,叫道:“妖魔邪道,除之乃是無上功德。”
“呸!一個出家人還把功德掛在嘴邊,念念不忘,你修的什麼佛?”慕容龍握住袖中的蕩星鞭,昂然道:“既然眾生平等,為何又強指本宮是妖魔?要斗就斗,放這些虛屁實在多余!”
這賊禿能潛到身外十丈才現身,武功不在教中諸長老之下。
慕容龍雖然不懼,但圓通絕非一人,如何不留一個活口,保住身份機密,卻是不易。
圓通千里迢迢趕到洛陽,才聽說門下弟子孫同輝被指為勾結悍匪,不利於洛陽武林,廣陽幫已被洛陽武林盟首長鷹會殲滅,孫同輝當場伏誅。
圓通與孫同輝相識多年,絕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等事,於是隱身洛陽,四處打探消息。
一個月來消息雖然沒有打聽出來,但每日出入長鷹會的慕容龍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圓通此番跟來本想好言相訊,沒想到這個胡服青年居然如此囂張,他勃然大怒,暴喝一聲,禪杖舞起一片弧光朝慕容龍腰間掃來。
一條人影箭矢般射來,“鐺”地一聲巨響,那人後退幾步,立在慕容龍身前。
圓通雖然身子未動,但也氣血翻涌,不禁心下暗驚。
一招之下,他已知來人功力深厚,於是收斂心神,仔細打量這個不速之客。
來者鷹鼻鳩目,左手握著一柄彎鈎,右袖卻空蕩蕩系在腰間,正是巴陵一梟安子宏。
他腰間還系著一個滴血的包裹,包裹的灰布質地與圓通身上一般無二,分明是從僧袍上撕下來。
安子宏把鼓鼓囊囊的包裹扔到地上,陰惻惻道:“外面兩個禿驢都在這里,還差他一個腦袋。”
慕容龍心念電轉,已明白這個桀敖不訓的巴陵梟有投誠之意,只是當日在教中一招傷在雪峰神尼,怕自己看不起他,因此一路尾隨找回面子。
他哈哈一笑,“安供奉來得正好!”
安子宏乍聞供奉之名,心下大喜過望,一舉彎鈎怪叫道:“禿驢受死!”
巴陵梟驕橫成性,縱然心悅誠服,此時也不知施禮道謝。
慕容龍對此也不以為意,他阻住躍躍欲動的安子宏,“供奉遠道而來,先歇息片刻,看本宮收拾這個賊禿。”
圓通聽到兩人以“宮主”、“供奉”相稱,越發不敢大意,心下不住思索:哪里來個姓慕容的宮主?
莫非是晉北伏龍澗的子弟?
但慕容衛、慕容勝父子已經葬身星月湖妖孽手中——他手中一緊,沉聲道:“施主可是星月湖門下?”
“不是。”慕容龍淡淡一笑,趁圓通料錯分神之機,右手一揚,蕩星鞭閃電般揮出,“本宮從來沒當過施主,也不是星月湖門下,”幽暗的樹影中突然光芒大盛,鞭柄的七彩寶石奇光四射,夾著呼嘯的鞭影,一股妖邪的霸氣充塞密林,“本宮乃是星月湖宮主慕容龍!”
圓通目眩氣奪,但多年修煉的佛門正宗也自不俗,他閉目揚臂,禪杖朝場中氣勁最盛處擊去。
一連串密集的氣勁交集聲響起,禪杖被一條柔韌的軟鞭牢牢纏住,接著禪杖像是投入萬古寒潭中一般,寒氣迫人。
閉上眼,七彩的星光依然清晰可辨,圓通霹靂般暴喝一聲,雄渾的真氣狂涌而出。
冰冷刺骨的太一真氣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但與圓通這凝聚畢生修為的一擊相比還是弱了少許,當下節節敗退。
圓通雖然目不見物,但根據真氣的變化清楚地感覺到對手斜身搶上,左手前刺。
他一擺禪杖擋在身前,同時悄無聲息地踢出一腳。
“叮”的一聲輕響,圓通手上一輕,接著喉頭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