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從哪兒說起呢?”
那只陰蛛被武二郎大卸八塊,已經死的不能再死。這邊幾個人把程宗揚救下來,七手八腳扯開他頭上的蛛絲。
祁遠嘮嘮叨叨說著這一路的事,雖然婆媽了些,好歹程宗揚大致聽明白了。
自己闖進密林,就與商隊失散了。
眾人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朱老頭告訴大伙兒,前面有南荒人的村子。
眼看天色將晚,留在林中凶多吉少,眾人商量不如安頓下來再來搜尋。
凝羽和謝藝仍不肯放棄,眾人便與兩人約定了會合的地方,然後和朱老頭一同趕往他所說的村子。
誰知那老家伙也迷了路,不知怎麼摸到這片廢墟。
還算來得及時,正好救了程宗揚一命。
如果晚來一步,他免不了也和那只野兔一樣,只剩下一張空皮囊了。
陰蛛的蛛絲帶有毒性,程宗揚直接接觸蛛絲的臉、手像被蚊蟲蟄過一樣又紅又腫。
樂明珠跑來看過,說毒性並不強,給他抹了些草藥,養兩天也就好了。
樂明珠走時沒找到小紫,向她告別,這時遇到,可把小丫頭高興壞了。再接過程宗揚遞來的朱狐冠,樂明珠更是開心,幾乎想摟著他親上一口。
程宗揚失望地說道:“怎麼不親呢?”
眾人在廢墟中清理了幾處地方,將隊伍安置下來。
凝羽和謝藝兩人始終沒有回來,程宗揚雖然心頭忐忑,但想到謝藝和他那把不起眼的刀,就放下心來。
易彪在廢墟中生起篝火,祁遠將剛采的蘑菇和從碧鰻族帶來的魚干一並拿出來,放在火上燒烤。
趕了一天路,眾人都飢餓難耐,不一會兒就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個干淨。
這邊樂明珠卻因為朱狐冠失而復得喜不自勝,纏著程宗揚不放,非要問他怎麼逮到那只猴子的。
“嘻嘻,你臉上都是草藥,沒有可以親的地方呀。”
“胡說。”
程宗揚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這里就沒有嘛。”
樂明珠皺起小鼻子,鄙夷地說:“我才不和你親嘴呢。”
程宗揚嫉妒地說:“你就親小紫了。”
“小紫好可憐哦。那些人對她一點都不好。”
“誰?”
“村子里的人,還有鬼王峒的壞蛋們。喂,我們幫小紫找到媽媽,然後把她帶走吧。”
“做什麼?”
“讓她當我的小師妹好不好?”
“別傻了,你師傅會收一個小白痴當弟子嗎?”
想到跟著小紫差點送命,程宗揚就不禁害怕。
“那有什麼!”
樂明珠不服氣地說:“我這麼笨,師傅都收我了呢。”
程宗揚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樂明珠白了他一眼,然後眼珠一轉,小聲商量道:“喂,你如果把她說服了,我就讓你親一口,好不好?”
連這樣的條件都擺出來,這丫頭對小紫還真是好。程宗揚翻了翻眼睛,“我又不是沒親過。”
自己本以為會逗得那丫頭惱羞成怒,可樂明珠只撇了撇嘴,“肚子里都是你的味道!臭死了!臭死了!我以後再也不讓你給我做人工呼吸!”
程宗揚怔了一下,當時樂明珠曾經提起過,但因為被鮫人襲擊,自己忘了詢問。”你也知道人工呼吸?”
“當然了,這些急救術都是我們光明觀堂弟子必修的。不過我們才沒有你那麼笨呢!師傅說,至少要在別人嘴上放一塊絲帕,不然很可能通過嘴巴的接觸生病。壓迫肺部的時候也不要太大力,免得壓斷肋骨。不過這都是什麼都不會的人才用的,像我們,最好的方法還是用針灸激發傷者自身的元氣。”
“是你們那本醫藥大典上傳下來的嗎?”
樂明珠得意地說道:“急救術是我師傅整理的。除了人工呼吸,還有噎嗝急救的氣管穿刺法、腹部壓迫法……”
小丫頭嘰嘰咯咯說著,不遠處,商隊的漢子們已經吃完食物,正在搭建帳篷准備宿營。
易彪提著刀從岩石後回來,低聲對雲蒼峰說了幾句。雲蒼峰眼中頓時精光大盛,“在哪里?”
廢墟中心位置有一處空地,灰白的岩石上濺著暗紅色的血汙。望著地上的圖案,程宗揚頸後毛發一根根聳起。
一個圓形,一個三角,簡單地構成一幅大笑的鬼臉圖案。用銳器刻成的溝槽深深刻入岩石,里面匯聚著凝固的血跡,散發出刺鼻的血腥氣。
祁遠臉色發白:“這里是鬼王峒?”
朱老頭一張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表情,笑呵呵道:“沒呢沒呢。頂多是那幫孫子的營地。”
“什麼營地?”
“養點兒戰士,修煉點兒巫術,培養點兒怪物啥的。”
易彪扭過頭,寒聲道:“朱老頭,你挖好坑讓我們跳?”
他凶狠的樣子讓朱老頭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誤會!誤會!我……我真迷路還不成?”
程宗揚摸著鼻側刺癢的部位,沉聲道:“朱老頭,你給我們說清楚。怎麼這麼巧,把我們帶到鬼王峒的營地來?”
朱老頭哭喪著瞼道:“真的是誤會啊。南荒的路就這衰樣,走著走著就不知道走到哪兒了,這地方離鬼王峒越來越近,有他們的營地也算不得什麼。小程子,你可沒跟大爺一起,不也走到這兒了嗎?”
程宗揚朝四周望去,心頭突然一凜,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又回來了。
就好像自己床下臥著一條毒蛇,在自己視线未及的角落里張開鋒利的毒牙……
“咚!”
一聲金屬般的鼓聲響起,接著外面的馬匹嘶鳴起來。
“冬!冬!冬冬冬……”
仿佛從地獄傳來的鼓聲越來越近,易彪當先帶著他僅剩的三名手下闖出去,接著剩下的人也紛紛奔出。
銅鼓的震響從密林深處傳來,一步步逼近廢墟。
大伙兒升起篝火燒烤食物,單是火光和食物的香味就給林中的敵人傳遞了足夠的訊息。
還沒有接觸,對方就擂起戰鼓,顯然對他們這些闖入營地的人動了真怒,眼前這一戰已經避無可避。
商隊與鬼王峒交手幾次,不是伏襲就是遭遇戰,像這樣雙方對壘的狀況還沒有出現過。
眾人互視一眼,程宗揚斷然道:“易彪,你打過仗,你來安排!我們都聽你的!”
“易雄!”
易彪也不客氣,立即厲聲道:“把馬牽到後面!列陣!”
他旁邊的護衛答應一聲,將商隊的健馬迅速牽到廢墟入口的地方。
雲氏商會的馬匹都是精選的戰馬,在他的操弄下,十幾匹戰馬頭尾相接地盤腿臥地,形成一道半月形的屏障。
謝藝和凝羽這兩名好手不在,商隊剩下的只有雲氏商會四名護衛,白湖商館的吳戰威、小魏和祁遠,即使加上程宗揚才八個人。
而他們對面,紛亂的枝葉聲從十余丈的寬度內同時響起,顯然數量不貲。
要命的時候武二郎和蘇荔又不見蹤影,剩下的花苗人商議片刻,卡瓦帶著僅存的兩名花苗漢子也加入進來,易彪將小魏、祁遠和一名使弓的花苗漢子放在戰馬圍成的屏障之後,讓他們使用的弓弩作為遠距離第一道攻擊力。
自己和兩名同伴拿起刀槍和沉重的鋼盾,品字形站在戰馬前,形成一個突出的箭頭。
程宗揚、吳戰威、卡瓦和另一花苗漢子埋伏在馬匹後,隨時准備接手。
剩下的人,包括花苗族的女子、雲蒼峰、樂明珠和小紫全部退進廢墟。
至於朱老頭……
“明白人啊。”
祁遠很佩服地感嘆道:“吹牛的時候堅決吹牛,保命的時候堅決保命,丁是丁卯是卯,該逃就逃一點都不含糊!”
“沒他添亂正好。”
程宗揚道:“易雄,把朱老頭的驢放在最前頭,打死了咱們正好吃肉。”
易彪手里的長槍緩緩舉起,眾人立刻都閉上嘴。
第一個頭生鬼角的鬼王峒戰士從林中出現,他挽著一張黑沉沉的鐵弓,雙臂拉開,將粗糙的鐵制箭頭瞄向易彪的胸口。
“呵……喔……”
失去舌頭的鬼王峒戰士發出低沉的吼叫,接連從林中現身。
他們披著簡易的甲胄,黝黑的皮膚像岩石一樣粗糙而堅硬,手臂和大腿上,那些符咒般的紋身微微閃動著暗紅的光澤,眼睛猶如跳動的鬼火。
這些戰士與商隊曾經見過的鬼武士有著同樣的種族特征:猙獰的鬼角,丑陋的面孔,岩石般強壯的身軀,尖利的牙齒和神秘的紋身。
唯一的區別是他們頭上的鬼角像剛剛生出來一樣細小,顯得很新。
易彪提了口氣,高聲喊道:“我們是──”“繃”的一聲,那名鬼武士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喊話一樣,松開鐵弓,箭矢帶著沉重的呼嘯聲撕開空氣,朝他射來。
“易彪!”
雲蒼峰在後面沉聲喝道:“不用說了,他們聽不到。”
易彪舉起鋼盾,“當”的格開鐵箭,接著右臂一振,長槍筆直劃過數十丈的距離,重重刺進那名鬼戰士胸膛,穿透他的軀體,將他釘在地上。
易彪的投槍揭開了廝殺的序幕。旁邊的鬼戰士無視於同伴的死亡,他們眼中閃動著嗜血的紅光,嘶嚎著朝商隊撲來。
馬匹後飛出幾根箭矢。
小魏的弩機力道最為強勁,箭矢穿透了一名鬼戰士的大腿。
另一名花苗漢子的彎弓也不錯,射中一名鬼戰士的腰腹,只有一截白羽露在他岩石般的腹肌上,微微抖動。
相比之下,祁遠那一箭就差遠了,箭頭只勉強穿透一名鬼戰士的皮膚,深度還不到一指,那名鬼戰士甚至沒有伸手去拔,手臂肌肉一鼓,就硬生生將箭頭擠了出來。
旁邊的花苗漢子說了幾句,意思是祁遠使弓的方法不對,沒有把弓弦完全拉開,射出的箭矢缺乏力量。
不過祁遠也有辦法,他扯下走騾背上一只袋子,掏出一把干樹皮,塞在口里猛嚼,然後拔下酒萌蘆的塞子,狠灌一口,把嚼碎的樹皮和酒塗在箭頭上。
祁遠“呸呸“地吐出嘴里的樹皮渣子,然後一齜牙,“這可是好東西!山櫸樹皮跟酒一混,就是上好的麻藥!”
“麻藥恐怕不行,”
程宗揚伏在鞍後,眯眼觀察著衝來的鬼戰士。他見過祁遠用這種麻藥打獵,效果不壞,但是……”這些家伙幾乎都是死人吧。”
同樣是來自鬼王峒前往白夷族的使者,在碧鯪族遇到的閣羅、蛇傀和黑舌,與這些鬼戰士並不一樣。
鬼戰士雖然有呼吸和血液,但沒有自我意志,像傀儡一樣受人驅使。
程宗揚猜測,他們和易虎一樣,都是被巫術煉制的行屍。
祁遠打了個突,然後道:“賭一把!這麻藥是隨著血脈走的,只要這些東西會流血就成!”
三個人伏在馬鞍後,拼命放箭。
這時小魏弩機的劣勢便顯了出來,他動作雖然利落,但絞弦的速度比拉弓慢了許多,花苗漢子放出三箭,他的弩機只開了兩次。
等小魏第四次絞緊弩機,最前面的易彪巳經撲過去,與衝來的鬼戰士短兵相接。
第一次與鬼王峒武士交手,正值大霧彌漫,後來在白夷族只來了易彪一個,直到這一刻,程宗揚才看到這些北府兵軍士的戰術。
這時雖是夜晚,月光卻極亮。
很明顯能看出這些漢子受過嚴格的訓練,戰斗紀律極為嚴明。
易彪雖然勇悍,卻絕不輕易冒進,他擲出長槍的同時,已經操刀在手。
交手時一手執盾,往側上方擋住對手的兵刃,右手長刀向下劈出,一刀砍斷了那名鬼戰士的小腿。
易彪身後的兩名軍士用的都是長兵器,他們與易彪隔著一步的距離,一左一右刺向易彪對面的鬼戰士,同時替他擋開來自側方的威脅。
三人形成一個攻守兼備的整體,無論進退都整齊劃一。
這一幕讓程宗揚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自己剛穿越這個世界時,曾遇到一小隊騎兵遭受伏擊,當時他們也采用類似的協同戰術,以團體與敵方對抗,盡量避免單打獨斗,在一個點上保持壓倒性的優勢。
這種戰術在遇到崇尚個人勇武的對手時,效果十分顯著。
那些受過強化訓練的鬼戰士每個人拉出來都不比易彪差多少,但易彪三人同進同退,每次抓住機會襲擊展開小規模的攻擊,都形成以三對一的局面。
雖然在人數上他們完全處於劣勢,可攻擊的一刻,卻是以三倍的力量壓倒對手。
這個攻擊團體不僅配合熟練,而且采取的戰術靈活之極,將自己僅有的優勢發揮到最大。
他們從半月陣的弧頂開始進攻,始終保持著與後方的呼應,距離半月陣最遠不超過五步,以避免被敵人從後方包抄。
易彪以斜线的方式先將敵人的攻擊吸引到左側,然後逐步後撤,一直退到半月陣邊緣,完全解除掉後方的威脅。
接著對陣形距離稍作調整之後,再以斜线方式往右側攻擊,盡可能把敵人擋在陣前三到六步的距離以內,在此范圍中來回牽引對手,使半月陣後的弓弩在短距離內最大可能的殺傷對方。
三人組成的攻擊小組成為整個商隊的刀鋒,或者第一道防线。
在他們背後,是十幾匹戰馬組成的第二道防线。
那個叫易雄的漢子極擅長操控馬匹,每有馬匹受驚或者受傷嘶鳴掙扎,他都搶先快速調整陣形。
直到鬼王峒戰士展開攻擊一刻鍾後,還沒有一名鬼戰士能夠衝過這道簡單得稱不上戰陣的陣线。
負責守御半月陣的除了易雄,還有卡瓦和他同族的花苗漢子。
絕大多數鬼戰士都被最前方突出陣外的易彪吸引,偶然有人試圖衝擊半月陣,也被弓弩和卡瓦的長刀解決掉。
使用弓弩的小魏、祁遠和另一名花苗漢子是第三道防线。
小魏已經是第八次張開弩機,他的手雖然仍然很穩,速度卻不避免地越來越慢。
祁遠拉弓的力道也漸漸跟不上節奏,射出的箭矢甚至無法穿透鬼戰士堅硬的皮膚。
不過他的麻藥並不像真射在屍體上那樣全無效果。
幾名被他射中的鬼戰士雖然受創不重,動作卻遲鈍下來。
祁遠一個勁兒地咋舌,“這幫家伙比牲口還壯,這藥就是一匹馬也麻翻了,他們還能撲騰?”
受到麻藥效果的鼓勵,祁遠干脆放棄攻擊,一門心思地替旁邊的花苗漢子和小魏往箭枝上塗藥。
按照易彪的布置,程宗揚和吳戰威始終伏在馬鞍後,沒有參與戰斗。
樂明珠憤憤不平,她認為自己也很能打,卻沒有人讓自己出手,實在是太過分了。
不過程宗揚只用了一句話,就成功避免了這丫頭過來添亂。
“看好小紫!”
“嗯嗯!”
樂明珠連連點頭,很盡責地把小紫護在身後。
程宗揚松了口氣,易彪的戰術很有效,如果讓這丫頭上來,天知道她會捅出什麼漏子來。
鬼王峒的戰士幾次衝上來,與卡瓦他們廝殺,程宗揚都忍不住想出手,但強行壓制下來。
易彪把自己和吳戰威放在最後,很明顯是讓他們作為埋伏的預備隊。
他們隱瞞得越久,殺傷力越大,商隊支撐的時間也會更長。如果能支撐到武二郎、蘇荔,甚至謝藝和凝羽趕回,大伙兒才有活命的機會。
想到這里,程宗揚不禁佩服起這個剽悍的漢子來,手里就這十幾張牌,還要扣起兩張。
只不過面對數量太過懸殊的對手,仍然堅持“永遠保留一支預備隊”
的指揮官條例,縱然正確,壓力也未免太大。
他們以前遭遇的鬼王峒戰士,數量最多也不超過十人,而這時從密林出來的鬼戰士已經接近三十個,數量是他們的三倍。
易彪利用戰術消耗掉三分之一的鬼戰士,其中被箭矢射殺的就有六個。
另外還有幾名鬼戰士雖然沒死,但被帶有麻藥的箭矢射中,已經失去戰斗力。
那些鬼王峒戰士雖然身如鐵石,力大超群,但相應的缺乏理智,就像一群凶猛的野獸,被易彪這個出色的獵人利用戰術一一擊殺。
但最幸運的,還是這些鬼戰士並沒有他們之前遇到過的那樣強悍。
這些鬼戰士像是剛接受訓練的新兵,互相之間不能配合,數量雖然不少,但總能被易彪找到薄弱的一點痛下殺手。
對方似乎也看出情形不對,銅鼓的聲音突然一變,正在格斗的鬼王峒戰士停頓了一下,然後分成兩股,一股圍攻易彪,一股朝半月陣衝來。
易彪被擋在左側,一時無法回發。卡瓦立刻躍起身,花苗人慣用的彎刀弧形揮出,劈向最前方的敵人。這邊小魏也扔下弩機,提刀闖過去。祁遠朝手心狠唾一口,吼了一聲“拼了“騰身翻過戰馬。
程宗揚與吳戰威沒有等太久,隨著又一批鬼戰士加入攻擊,易彪終於發出信號。兩人同時從鞍後跳起,一左一右朝前撲去。
“老四!”
程宗揚朝吳戰威低喝一聲。
吳戰威會意,剛才看了這麼久,對易彪的戰術也球磨出一點門道來。
他們兩個沒有與敵人糾纏,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搶到祁遠身後,先把正在和他交手的鬼戰士砍翻。
然後吳戰威肩膀一扛,把祁遠擠到後面,自己擋在最前方。
“右邊!”
卡瓦和兩名族人仍然采用最簡單的戰術,三人站成一线,分別迎向鬼戰士。
很快三人身上都掛了彩,如果不是程宗揚帶著吳戰威和祁遠來發,他們三個在鬼戰士第一波攻擊下就盡數送命。
一名凶悍的鬼戰士執斧朝程宗揚劈來,他雖然身材不高大,但力量極為狂猛。
他鼻翼鼓張著,兩側的鼻翼上各穿著一顆野豬的尖牙。
程宗揚雙刀同時架住鐵斧,刀斧相交,鋒刃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那名執斧的鬼戰士噴出一口粗氣,鐵斧連續劈來。
程宗揚一連擋了三斧,感覺自己就像一顆核桃,正被人用錘子一點一點敲碎,渾身的骨骼都為之震動。
盯著鬼戰士額上嶄新的鬼角,程宗揚向後略退半步,接著一個虎躍,左刀斜劈,右刀橫掃,一招“猛虎過澗“刀鋒重重劈在鬼戰士的彎角上。
頭頂的鬼角是鬼王峒的種族標記,程宗揚曾遭遇的鬼武士,鬼角比堅鐵還要結實,尋常鋼刀砍上去立刻就會卷刃。
而這名鬼戰士的鬼角卻微微一頓,竟然被刀鋒切開一半。
那名鬼戰士嚎叫一聲,雙手抱住額頭折斷的鬼角,鮮血從指縫中涌出。
他慢慢抬起頭,穿著獸皮的鼻翼收窄,幽深可怖的眼睛沒有理會程宗揚,而是投向身後的密林。
他張開口,被切掉半截的舌頭費力地吐出兩個字:“達古!”
接著鮮血透過皮膚,從他每個毛孔中流淌下來,黝黑的皮膚迅速干枯,變成一具干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