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貞說:“我有什麼不方便的?”
文龍是不怕事大的主兒,模彷了媽媽的語氣說:“很好啊很好,我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大喇喇坐回來,夾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一面嚼一面對著東方璇璣挑眉。
活脫脫一副挑釁。
白素貞怕他惹事,只得也坐下。
低聲給兒子說要他安穩吃飯。
還沒等文龍回應,對面東方璇璣卻接了她的話頭說:“不用給孩子壓力。他要是真看我生氣,打幾拳出一口惡氣也行。大凡人脾氣暴戾,多半是平時壓抑的原因,沒有發泄的出口反倒不好呢。”
他這話說得無心。
白素貞聽著卻刺耳,想:我兒子壓抑?
他壓抑個狗屁!
自小就沒天沒地,哪里見他壓抑過了?
如今更是變本加厲,連我都……念頭轉到這里,頓時頭皮發麻,臉頰發熱。
轉頭瞥了一眼文龍,正巧那貨也心有靈犀,聽到發泄這詞兒就看過來。
頓時大窘,立刻轉頭避開,死的心都有了。
孫利勇擔心冷了場面,怕素貞反感又不好再提佛經的話題。
就順著東方璇璣說話:“你這話在理,我媳婦做老師,也常這麼說。”
文龍聽他說到桑雨晨,心情大好:“沒錯沒錯。我們桑校長脾氣好的很!”腦子里已經想到桑雨晨白腿嫩胸來,下面竟立刻有了反應。
心虛地看媽媽臉色,見她臉還扭向一邊。
忽然淫心大盛,壯著膽子在桌子下拉她的手。
白素貞沒防備,怔了一怔要抽開,卻給死命拉著。
怕對面兩個人發覺,只好任他牽過去。
心里怦怦直跳,想:他這真是要反天了!
回頭一定要狠狠修理他才行,不然任憑他這麼胡攪蠻纏下去,早晚有一天出大丑!
沒想那賊大膽居然猖狂,拉了她的手放在兩腿間。
初始還沒察覺,等到手指觸碰到一處堅硬,才醒悟過來,臉騰地變得通紅。
她性格從來強硬,只有她欺負別人,哪里有人敢欺負過她?
這暗虧吃得叫一個窩心。
偏偏那貨還囂張,把她的手在鼓囊囊硬邦邦的東西上面揉搓。
本來要忍了,如今這動作怕是非給人看出端倪的!
當下又猛地站起來,揚起手一個大嘴巴抽過去。
“啪”地一聲脆響一桌人都被驚住了。
眼見文龍左頰之上由白轉紅,一點一點腫起來。
文龍被打得半邊臉麻木,鼻歪眼斜,原地跳了幾跳,嘴巴張得大大什麼也不敢說了。
他一連幾次拿捏媽媽得逞,自以為得勢,沒想到她今天會突然爆發。
這一巴掌,比起之前噼頭蓋臉一頓還有過之,就算他這皮糙肉厚之流,也被抽蒙圈了。
倆男人也被嚇到了,面面相覷,好久才回過神。
東方璇璣瞪圓雙眼直勾勾看著白素貞,說:“你這兒子不是親生的麼?要下這樣的狠手?”
白素貞說:“我管兒子,不要你過問。”
孫利勇說:“你這樣打,要打壞的……”
文龍這時候才緩過勁兒來。
自知理虧,用手掌搓了搓臉,說:“不礙事不礙事,打不壞打不壞。咳咳……當兒子的,偶爾被媽媽打幾下,那也稀松平常,你們不要大驚小怪。”
他倒裝起大度來。
把白素貞氣得翻了個白眼,秀眉豎立惡狠狠說:“你說我打的好麼?那把臉湊過來,我再打一巴掌。”
文龍被嚇得向後跳著退開,嬉皮笑臉說:“這個……那個……也不用了吧,我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東方璇璣正色說:“你這教育的法子,我可要同你理論理論了。從來父母都是愛子女如命,疼愛還來不及,怎麼能平白無故的說打就打?”
白素貞向他微微一笑,半真半假說:“你剛才也說了,我兒子得罪了你,我要心懷愧疚。我這一巴掌打下去,那就不用再對你覺得有虧欠了。”
東方璇璣愣了一下,說:“因為我?我又沒說過生氣!”
孫利勇怕白素貞再動手,把文龍拉過來自己旁邊擋住了。
只聽東方璇璣接著說:“你對兒子這態度,那是生惡之源,種禍之根。今天你怎麼對他,將來他要變本加厲對別人。”
白素貞哼了一聲,問:“我倒要請教,讓你說該怎麼教?”
東方璇璣說:“自然是敦敦誘導。告訴他錯在哪里?下次他自然改了。”
“要是他不改呢?”
白素貞指了指文龍:“你自己告訴他,你該不該打?”
文龍被點名,眨巴了眨巴眼睛,說:“自然該打。所謂打是親罵是愛,我媽媽這是愛的表達。她老人家愛我,關你屁事。”
東方璇璣被噎得張口結舌。
心里罵了聲:這小孩真的是欠揍。
母子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算是奇觀!
干笑了幾聲,說:“倘若能溝通解決,為什麼非要打個你死我活……再說你這樣一個大美女,挽胳膊擼袖子豈不是大煞風景。萬一不小心扭傷到自己,連我都要心疼……”
他幾次三番夸白素貞漂亮,本來是奉承的話。
偏偏白素貞說不出的膩歪,加上還一直跟她在教育兒子的事情上糾纏,不由得就惱了。
說:“你難道是每次看見女人都要這麼阿諛奉承的嗎?女人可不是你這樣討好的!要是真的喜歡?還不如大大方方說出來,像你這樣膩膩歪歪,那才真叫沒勁。”
東方璇璣聽了哈哈大笑。
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說:“真是個爽快人。先要說明我可沒有見一個就夸一個。一眼看到你就喜歡那是一點沒錯,我還道直接說出來會嚇到你!”
抬手又斟滿手里杯子,說:“這一杯罰我情不自禁。”
仰頭干了。
白素貞也學了他的樣子,斟滿一杯喝了。
說:“真是對不住。我可是很瞧不上你這人,各花入各眼,你那情不自禁我受不起,還給你好了。”
東方璇璣又倒了一杯喝了:“也在情理之中,然而今天能在這里遇到,也是生命里的歡喜,應該慶祝。”
白素貞緊跟著也干了一杯:“遇到你我也不想。喝了這杯,拜托你就當做咱們從沒見過罷。”
孫利勇在旁邊叫:“這麼喝怕是要醉的。”
白素貞兩杯白酒進肚,胃里翻江倒海。
她也知道自己酒量,擔心再待下去出丑,起身過去拉了文龍跟孫利勇告辭。
本來還打算去櫃台結賬,被孫利勇死死攔住了。
說:“陸太太,惹到你不開心,我已經不好意思了。再要你出錢,那不如直接打我臉更好。”
白素貞就不再堅持,扯著兒子出門揚長而去。
文龍跟在媽媽身後一路東行,問:“咱們還坐火車麼?”
白素貞心里說不出的煩躁,推了兒子一把說:“你不要煩我。”
人卻停下來站在路邊發愣。
在異鄉的城市,看街上車水馬龍,忽然覺著了自己的可憐。
怔了良久,忽然使勁兒啊地叫了一聲,說:“著什麼急回去?咱娘倆今天就逛西湖去!”
文龍大喜,雙手高舉歡呼萬歲。
兩人招手打了的士,直奔西湖景區。
杭州雖然離家不遠,文龍卻從沒來過。
不枉父親白老大給她起這個仙氣十足的名字,對於杭州,白素貞倒經常過來,然而游西湖卻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自雷峰塔重建以來,她還從沒駐足過。
這時候乘著酒意,一心要去看那夕照美景。
的士一路堵得走走停停,幾公里的路程竟然走了多半個鍾頭。
下車時候白素貞已經酒意上涌,臉頰通紅了。
文龍探頭看的臉色無不擔心問:“媽媽,你就是白素貞白娘子,你不會醉到雷峰塔下面吧?咱們可先說好了,背你回來倒沒問題,要是發酒瘋現原形,我可沒本事拉住你……”
白素貞將雙手十指反扣伸了個懶腰,說:“不要以為我煳塗!我醉之前,也先要把你捆個結結實實,省得你胡攪蠻纏。”
她此刻暈紅滿面,春風度眼,盡顯妖嬈嫵媚。
尤其那一個懶腰的伸展,把個凹凸有致的身形表露無疑。
看得小流氓口水直流。
賊眉鼠眼望著峰巒起伏處,想:知我莫若白娘子。
別說醉了我要胡攪蠻纏,就算她是醒著,我也要努力耍一耍流氓……
文龍同學一臉賤笑湊上前,挽住白素貞的手說:“媽媽大人明鑒啊,我文龍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也不至於趁人之危。”
白素貞一甩手打掉小流氓的咸豬手,一臉鄙夷道:“不要碰我,要臉不,見過耍流氓的,但還沒見過流氓還要立貞節牌坊的,你要是這麼有操守,昨晚就不會……”說著就勢要擰文龍的腰,但話到嘴邊覺得有些許曖昧,末了才惱了句“滾”。
一想到昨晚在車廂的旖旎,自己還半推半就,就覺得羞愧難當,覺著失了原則立場,沒了做母親的威嚴,耳根不自然爬上了幾抹紅暈,借著酒勁上臉,缺心眼的文龍同學自是看不出來。
白素貞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可韓雪的話想來是有幾分道理的,自己依了做只道是有些不甘,想著被一個自己一直視為親妹妹一樣的好姐妹教做了行事舉止,心里就像被塞了個悶葫蘆堵的慌。
也不去理小流氓的沒心沒肺,轉過頭望向了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