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時候，姑姑接到了母親打來的電話。
“小妹，小雲在你哪邊還聽話吧。”媽媽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
姑姑側目瞟了一眼旁邊低著頭像罪犯似得李雲，眯著眼睛笑了笑頗有內涵的回答道：“很聽話，我叫他干啥就干啥！好使的很呢……”
“是嗎？那就好。他身體怎麼樣？沒再暈倒了吧。”
“當然沒有了。他精神挺好的，這不白天幫我一塊打掃衛生，到現在還沒吃飯，我這正帶他准備出去吃飯呢。”
“哦，這樣啊。”
“嫂子，要不你和他說兩句。”
“不、不用了，小雲在你哪，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別耽誤了你們吃飯。我掛了。”電話里隨即傳出了盲音。
姑姑站在原地停頓了一下，對李雲說道：“你沒有說謊。”
李雲楞了一下。
“你媽在外頭有男人，而且現在那個男人就在她身邊……”
“姑姑，你怎麼確定的？”李雲覺得姑姑現在突然提起這事情有些不著邊際。
“你隔的遠，沒聽到，我就在耳朵邊上，雖然聲音很小，但我可以確定。”
姑姑的臉色嚴肅的說道：“就在打電話同時，有人在舔你媽的耳垂呢。而且他媽的口水絕對沾到了你媽的手機上。”
“不會是爸爸？”
“母親打電話問兒子平安，你覺得父親會在旁邊同母親調情麼？而且你不在家，你爸會放過這個機會出去瀟灑才怪了！”
姑姑頓了頓：“好了，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找地方吃飯吧。”
也不知道姑姑怎麼想的，帶著李雲到了本地最上檔次的一家西餐廳。
然後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一個相對安靜的位置坐了下來，居然還特意讓侍者點了兩個蠟燭襯托氣氛。
李雲過去不是沒跟父母來這里嘗過鮮，但眼前的狀況顯然同之前自己和父母一塊來這里家庭會餐完全不同。
“這算是約會麼？”李雲終於還是壯著膽子說了出來。
“說對了，小帥哥！”
姑姑優雅的拿起開胃酒在嘴唇邊呡了一口。
李雲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里鼓出來！
眼前的淑女真的就是那個潑辣、凶殘的姑姑麼？
“不像一個人對麼？”
姑姑輕輕放下酒杯，眼神似乎在回憶著什麼：“記得我有個男朋友也是這麼認為的，說我是雙重性格。其實雙重性格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在不同的場合，應該遵循不同場合的行為准則而已。這僅僅是一種禮貌罷了。”
見到姑姑侃侃而談，李雲也就放松了自己的心情：“所以姑姑在家里是一個樣子，在外面則是另一個樣子。對吧？”
“當然。”姑姑嘴角上翹，給了李雲一個溫柔的笑容。但接下來的話，又露出了本性：“你怎麼不說姑姑在床上又是一個樣子呢？”
李雲剛剛模仿姑姑的動作拿起開胃酒喝了一口，聽到這句，立刻被嗆到了，連連咳嗽。
姑姑並不在乎李雲的反應，反而自顧自側過了身子，望著窗外城市的夜景輕聲說道：“覺得姑姑是個蕩婦對吧。連自己的侄子都不放過……”
李雲止住了咳嗽。定了定神，似乎是下了決心，抬起頭望著姑姑回答道：“是因為爸爸的原因吧。”
姑姑轉過頭，驚訝的看著李雲。正如李雲判斷的那樣，姑姑並不記得昨天夜里說過什麼話了。
“你後來說了好多話……都是和爸爸有關的。所以我猜出了一些。”
李雲沒有勇氣面對姑姑此刻的眼神，因此只能低頭看著桌子上的酒杯。
“沒想到，姑姑你有很深的戀兄情結呢。”
“書讀的多，真可怕！看來姑姑真的不能把你當小孩子看待了呢。”
姑姑驚訝的表情平復下來，並沒有因為內心深處被他人探破而顯露出過多的驚慌。
“其實我覺得也沒什麼。兄妹之間產生超越親情的感情其實很常見的。”李雲接著說道：“姑姑，一直太在意這種感覺的話，真得沒有必要。”
“你說的沒錯。不過哥哥，哦不，你爸爸在我記憶中實在是太優秀了。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嫁個像你爸爸一樣的男人。”
李雲聳了聳肩膀，這個動作和姿勢是他這兩年不知不覺自己養成的。
“昨天在招待所里的是爸爸，沒錯吧。”李雲忍不住提出了這個問題，因為他需要從姑姑這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以應正自己之前的種種判斷。
“對……”姑姑嘆了一口氣。
“哥哥在我心目中幾乎是完美的，嗯，就是那種完美好男人！對愛情忠貞，對家庭負責，對工作努力，對事業上進。當然了，我們是兄妹，我是肯定沒辦法做他妻子的。而且我要求太高，男朋友處了一個又一個，每個都比不上他，到現在都是老姑娘一個。很可笑吧。”
“笑點很低了……”李雲漫步經心的咕噥了一句，但隨即反應過來，慌張的把身體靠後，免得姑姑突然發作，自己遭受皮肉之苦。
但出乎李雲意料的是，姑姑看著自己，表情依舊，絲毫沒有發作的任何預兆。
“也是啊……這樣的事情連笑都讓人笑不出來。”姑姑自我解嘲的說道。
“所以呢？或者吧？嗯，用也許這個詞可能更好，我潛意識里就把自己代入了哥哥的家庭。我就希望你們家平平安安的，幸福美滿。這樣的話，我就覺得自己也很幸福一樣！”
這時，侍者把菜依次送了上來。姑侄兩人暫時停止了交談。畢竟一整天沒吃任何東西了，填飽肚子成了第一優先的任務。
“這家店也不正宗！西餐首先是上湯，最後是甜點，你看看，甜點都吃完了，這湯最後才上。”品嘗著最後的菜湯，姑姑略微不滿的抱怨著。
“好了，姑姑，你這是窮講究。人家這也是入鄉隨俗。在中國，這不也得按中國的規矩來不是。”
李雲則沒姑姑那麼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兩下就把東西一掃而空了。
當侍者收拾完餐具，為兩人送來了飲品後，交談繼續了下去。
“前天，你告訴我你媽媽和別的男人打調情電話。我當然是很生氣的。我知道你肯定還知道其他一些事情，所以我當時才想到把你接到家里。然後……”姑姑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對我刑訊逼供對吧！”李雲也笑了。
“沒想到你人小鬼大……挺難對付的。居然還敢趁我不備，和我親嘴，調戲我。所以昨天白天我就決定改變策略，反正已經決定了你要住一段日子，我完全可以利用之後的時間慢慢的套你的話。”
“故意在房間里面那個，難道也是姑姑你的計劃？”李雲想起了昨天上午的事。
“那倒不是，無非調戲你而已。”
姑姑露出了頑皮的表情，兩顆小虎牙都露了出來。
“你敢偷襲我，作為報復，刺激刺激你的大腦，讓你有火沒處發，這是對你這種滿腦子色情念頭的小毛頭最有效的懲罰手段！”
李雲看著姑姑的樣子，再次聳了聳肩膀。“姑姑，虧你對自己侄子都能想出這種懲罰方式。”
“姑姑對你不好麼？難道要姑姑像小時候那樣，剝了你褲子打屁股麼？”
李雲沒語言了。
“然後麼……就是招待所的事了。你爸在里面，和兩個女人玩的很嗨！我當時就蒙了……你書看的多，應該能理解吧。當你發現自己偶像美好的一切都只是假象的時候，嘭的一聲……一切都破滅了！”
姑姑眼神空虛的望著飯店的天花板，語氣卻顯得格外的輕松。
“我帶你回家，然後我就想立刻把你送回去。你家的事……你媽在外面偷男人；你爸亂搞……這些關我屁事啊！不過，深更半夜的把你趕出去，我這做姑姑的終究還是下不了這個狠心。所以我就決定今天白天再送你回來算了……”姑姑坐直了身體，眼睛明亮的凝視著李雲。
“晚上，我睡不著，就去了你的房間，然後看見你的臉……和你爸那時候真的一模一樣……”說道這里，姑姑閉上了眼睛，仿佛沉浸在了昨夜的記憶當中。
過了一會，姑姑張開了眼睛，望著李雲。“告訴姑姑，姑姑現在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