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的俊臉又貼近了一些,臉上掛著讓人心疼的表情。
眉眼雖然都是舒展開的,但那不是笑,而是害怕被欺騙卻又渴望得知真相的自相矛盾。
“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比如你的身份,比如你出現在我面前究竟是不是巧合。
“我……”
幕清幽腳尖離地,整個身子已經被魔夜風騰空抱起。
她想隨便編個謊話騙他,但是話到嘴邊擡眼望見男人泫然欲泣的臉龐,忽然之間那些“機智”的對策對她而言就像是狠狠地抽了她幾個耳光一樣熱辣辣的疼。
他是知道了什麼……還是想起了什麼,他認出她是幕清幽了麼?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女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理智告訴她應該先哄著他,編一些動聽的話來安慰他。
但是感情上卻覺得繼續騙他的話就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缺德事一樣,從良心到真心都不得安寧。
他是要娶她的,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他已經親手將她嫁給了別人。
這謊言早晚都會被戳破,到那個時候如果魔夜風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話,這場鬧劇又該如何收場?
雖然她現在真的很想什麼都不顧,安心的接受他的安排,為自己的幸福牟利。
但是萬一有一天他忽然知道了真相,她會不會因此又將自己親手推入了另一個地獄。
幕清幽咬了咬唇,喉嚨滾動著咽下一口口津。
也許她應該開始給他講他們的故事了……魔夜風和幕清幽的故事,是嗎。
但是這樣好嗎?
轉念一想,女人又猶豫著凝視著眼前的男人,懷疑他是否真的能接受自己的過去發生的所有事,而不會像那個時候在浴池里那樣只要一提起他的往事整個人就會立刻發狂。
另一方面,她又要怎麼講?
要她如何去對他說他所信賴的司徒星兒實際上是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正在用奇特的手法控制了他讓他變成了神志不清的傀儡?
以她現在的立場,是非常不利的。
魔夜風會不會覺得她只是在嫉妒,而反而對她起了戒心?
那樣的話神樂想要利用她幫他恢復記憶的計劃可就真的是功敗垂成了。
“你……知道了什麼?”
女人想了又想,最終以一種試探的口吻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然而這句話卻無疑算是親口承認了自己的欺瞞。
“你果然有事瞞著我。”
魔夜風倒抽一口涼氣,方才甜蜜的心情宛如煞那間沈到谷底。
他突然放開她,任幕清幽腳下不穩的踉蹌退後幾步,自己則靠著窗子不住的喘氣。
“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幕清幽見男人突然變臉,眼中寫滿了不信任。
後退的動作讓她身體撞到了桌面上的殘羹冷炙,那杯碗碰撞的聲音此時聽在耳中分外苦澀。
方才他溫柔的替她張羅早餐的溫情猶在,怎麼才一瞬間兩人就勢如水火了呢?
“那是怎麼樣?”
魔夜風冷笑一聲,忽然向她出手。
男人身形晃動,轉瞬間狠辣的招數已經劈到面前。
幕清幽只好閃身躲開,巧妙地移動腳步不與他正面交鋒。
他故意不拿兵器就是不想真的傷了她,只是試試她的武功。
沒想到越打自己心中的火氣就越盛,沒想到這女人看上去妖嬈羸弱,但是這身法卻是比男人還要輕盈俊俏。
細看起來,她所用的招式還有幾分跟鬼將軍神似,難不成正是出自他的調教?
鬼將軍……鬼將軍!
魔夜風咬牙冷笑,他早就覺得那男人沒安好心,詭異得古怪。
他還道是自己疑心生暗鬼,沒想到這次是真的被他給識破了!
什麼出使麒麟國,什麼碰面在攏翠樓,什麼里面有人在等,什麼陪人洗澡的名妓……這是一個陰謀,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他媽的是一個大陰謀!
“啊!”
幕清幽原本還能勉強跟魔夜風打個平手。
但是一方面她心有愧疚,另一方面又是很久沒有與人動手應戰能力下降了不少。
更何況她現在所面對的本來就是武功遠遠在她之上的男人,幾番驚險的拆招下來,她已是滿頭大汗。
忽然一陣凌厲的拳風撲面而來,她連忙驚險的彎腰躲過卻被男人順勢扭住了雙臂牢牢反剪於身後。
“沒想到青樓的鴇娘的功夫竟然這般強悍!”
魔夜風擒著幕清幽長腿一伸,正踢在兩人身前的飯桌之上。
卻見那桌上的台布兜著那些碗碟輕飄飄的飛了出去,一點未碎的穩穩落在地上,而那被踹中的桌子反而分文未動,正好讓男人把懷中的俘虜按在光滑的桌面上,背對著自己趴在上面動彈不得。
“你先放開我,我們有話好說。”
感到從自己的雙臂上傳來的力道並不留情,幕清幽也有些急了。
她被按在冰涼的桌面上,嫩臉被木頭咯得生疼。
但是無論她此時說什麼魔夜風都不會再輕易相信了,只是將女人牢牢制住,任她百般掙扎也不肯放手。
被人背叛的感覺是什麼滋味?
他圓睜著雙目,劍眉倒豎,口中泛著濃濃的苦澀。
現在的他不僅飽嘗被人背叛的滋味,而這個背叛他的人卻是一個他如此信任如此深愛的女人,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暴躁的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是鬼將軍派你來的對不對?”
他揪起她的頭發,逼她向後擡起頭同時將俊臉湊到她的耳邊。
誰能說幕清幽的出現沒能喚醒他一點點的記憶?
自從他們再次相遇之後,無論是交歡的時候,還是男人受到刺激的時候。
他體內原本的陰暗人格就會像回魂一般竄入他的體內,讓他做出極端瘋狂的事。
那個連惡語中傷自己的路人甲的性命都不肯威脅分毫的男人此時竟像個殘暴的惡鬼一樣拷問著身下的女人,這麼強烈反差的舉止只因他的意識再被一點一點的喚醒。
時而溫順親切,時而又冷虐異常。
“鬼將軍……”
幕清幽心里一驚,不知道為什麼他竟能聯想到神樂。
不可能,神樂攏翠樓樓主的身份連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整個中州城都只知言悔公子這個人,斷沒有將注意里轉移到驍國鬼將軍身上的可能性。
那麼他又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那個人?
“果然是他,對不對?”
見幕清幽一點都不陌生的喃出神樂的軍銜,魔夜風更肯定了他們之間原本就是認識的。
一個男人和一個在青樓出沒的女人,他們所謂的認識又能指什麼呢……
“他碰過你了?不……你原本就是他的女人對不對!”
男人陰冷著比獠牙厲鬼還要寒的鐵面,一字一句的在幕清幽的耳邊質問。
他殘忍的托起她的下巴向自己的方向扭過來,不顧她的脖子已經快要被掰斷。
然而他說的話雖然全無技巧,卻也剛好符合事實。
幕清幽只得在心里苦笑,這樣的問法她根本就反駁不了。
只因他說的一字不錯,她的確曾是神樂的女人,而和那人的歡愛就在他們兩人第一次縱歡之後。
閉上眼,她點了點頭,一個解釋字都沒有說出口。
“真的是他!”
魔夜風絕望之際轉為翻江倒海的憤怒,他揚起手想狠狠的扇她一個耳光,控訴幾日以來她對他感情的坑拐。
但是掌風已起,卻遲遲不肯落下。
只因無論如何,他都決計舍不得打她。
“他果然狼子野心!連美人計都使上了,竟連同你這婊子一起來謀劃我!”
怏怏的放下手,他改用難聽的辱罵來鞭笞她的心口。
他說的狠毒,詞用得粗俗。
在幕清幽耳中聽來卻比指甲劃玻璃的聲音還要刺耳。
他這是什麼意思?女人嫵媚的水眸突然之間變得慍怒。
好個不知好歹的死男人!
那司徒星兒對他百般欺凌他都像個沒種的懦夫一樣忍耐下去了,不僅如此,還口口聲聲的要當痴情漢,一心一意的要娶那心腸歹毒的女人為皇後。
現在她和神樂撒個謊實際上是想要救他於水火之中他卻狗咬呂洞賓的恩將仇報。
竟然當他們的關心如同砒霜毒藥一般的可怕,當真是欺人太甚了!
“你覺得我們兩個是串通好了要害你?”
壓抑著心中的火氣,女人揚起睫毛傲然的直視著他。
心中的愧疚一掃而空,有的只是對他不識好人心的絕望與氣惱。
殊不知,魔夜風的反應卻是最正常不過。
所謂愛之深,恨之切。
魔夜風對司徒星兒本就沒有真情,對她的好只不過是邪惡的巫術對他下達的命令。
他心中不明,卻知道本能的照著去做,與情愛一點關系都沒有。
然而幕清幽卻是他在混沌之中仍然無法自拔的愛上的,這份感情自他還不懂愛時起已埋藏心中良久。
現在愛火一旦被點燃,他就將她看得比什麼都重。
而現在他卻突然得知自己要帶去見母親的心愛女人竟然是別的男人派來的奸細,非但對他沒有半點感情,反而卻是敵人的姘頭,這種傷心和恥辱又有哪一個正常的男人能夠忍受得住?
“難道不是嗎?”
魔夜風的聲音比冰還冷,掐著她的力道恨不得將她的下巴捏碎。
“既然這樣,你放開我。我走就是,不用留在這里礙你的眼。”
說她賭氣也好,說她失望也好。
總之幕清幽現在也是生氣得很,只想遠遠的離開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臭男人,再也不要看到他才好!
去死吧!
誰管你!
你就跟那個瘋女人一起下地獄去吧,沒人心疼你!
“走……”
聽到這個字,魔夜風心里一痛,俊臉上登時彌漫上殺人的恨意。
“你想都不要想。”
在心里升起了抱負她的念頭之後,男人陰狠的勾唇一笑。
那笑容卻比劊子手殺人前的嚴肅還要可怖。
只見他迅速的伸出手指點了幕清幽身上的幾處大穴,女人的身子就像是泥做的娃娃一般軟軟的趴在桌上再無半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