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你的病情。”裴夕泰然自若道。

　　“是嗎？”章亦把毛巾搭在肩上，“我怎麼好像聽到周以南和蘇然的名字了？”

　　裴夕聳了聳肩，“你大概聽錯了。”

　　“你們倆……沒背著我使壞吧？”

　　“我哪敢啊。”

　　裴夕朝他眨了眨眼睛，搶過他的毛巾給他擦頭發，“既然你洗完了澡，我們不如來做點……快樂的事。”

　　他沒拿毛巾的手曖昧地在他胸前劃過。

　　章亦打了個哈欠，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語調懇切，“我今天特別困，要不改天吧。”

　　“沒事，你躺著就行，我來動。”

　　章亦翻了個白眼，“我不知道你對奸屍這麼感興趣。”

　　“我對奸屍沒興趣，只對奸你有興趣。”裴夕扔了毛巾，把他撲在床上，邊嘿嘿笑著邊在他身上撓癢。

　　章亦是最怕別人撓他癢癢的，加上裴夕又熟知他身上的敏感點，他沒掙扎兩下就在床鋪里縮成一團。

　　“哈哈……哈別撓了……”

　　“說，今晚還陪不陪我睡？”裴夕壓在他身上，使勁在他腰眼上磨蹭著，時不時伸出手去撓他的腋下。

　　“我……哈哈陪……”

　　就在兩人孩子氣地鬧成一團時，艙門外忽地響起敲門聲。

　　“誰？”章亦好不容易找准裴夕的弱點，反將他壓在身下，被外人這麼一打擾，語調多少有些不耐。

　　“長官，是我。”

　　蘇然的聲音清澈而溫和，“這麼晚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只是深藍號試飛的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我想可能需要通知你一下。”

　　“這種小事發個信息就行了。”章亦起身穿衣，又用眼神示意裴夕安分一點。他整了整衣襟，打開艙門，無奈一笑道，“你沒必要親自來。”

　　“其實我還有另一件事。”

　　蘇然垂下眼睫，眼中閃過一絲忐忑。

　　他把一直藏在身後的紙盒拿出來，遞給章亦，“下周三是您的生日。我特意讓一個朋友從雷諾星帶了兩瓶原裝紅酒，不知道您喜不喜歡。”

　　雷諾星氣候濕潤，土壤肥美，是絕佳的葡萄種植區，產出的紅葡萄酒更是享譽整個銀河系。

　　市面上能買到的都是經過好幾層稀釋過濾的，原裝的雷諾紅酒少之又少，可謂是一瓶難求。

　　章亦雖然不好酒，但也清楚這兩瓶紅酒的珍貴。

　　他掂量了下手中的紙盒，慚愧道，“我當然喜歡，不過這禮物太貴重了。讓你破費了吧。”

　　蘇然笑了笑，“您喜歡就好。我能進去……坐坐嗎？”

　　艦長的休息艙里有單獨的會客室，里面才是臥室。

　　章亦沒多想，讓蘇然進了會客室，又給他泡了壺茶。

　　今晚的蘇然異常健談，聊到章亦都快撐不住了，他才不好意思地告辭。

　　“長官，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的休息時間。”

　　“說什麼呢，以後想聊天，隨時來找我就是。”

　　他還擔心蘇然去了第五艦隊後會跟他形同陌路，現在看來完全是自己想多了。蘇然對他的尊敬和忠誠從來都沒變過。

　　送走蘇然，章亦回到臥室，才發現裴夕已經睡著了。

　　大概是等他等困了，青年衣服也沒脫，姿勢別扭地橫在床上。

　　章亦笑了笑，他跨上床幫裴夕脫了外套，把他的身體擺正，又給他蓋上被子，然後才在他身邊躺下。

　　“阿亦……別走……”那人不知道做了什麼夢，皺起好看的眉，慌張地四處摸索，在觸到溫熱的軀體後立刻緊緊抱住。

　　“我在呢，睡吧。”章亦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眸中劃過一絲無奈而甜蜜的笑意。

　　******

　　隔天，在觀摩深藍號試飛之前，章亦去了一趟星芒號的虛擬訓練艙。

　　這是每年的特訓里最重要的考核項目之一，利用封閉式的全息虛擬訓練艙，模擬真實的星際戰爭場景，考評士兵們的團隊合作能力和單兵作戰能力。

　　Alpha士兵的強悍精神力在這個訓練艙里會得到最大的發揮，因為不用注射抑制劑，他們能夠充分調動身體內所有的Alpha信息素，在虛擬戰爭場景里保持百分之百的專注和警覺。

　　相應地，這個過程也有風險存在，那就是訓練過程中不能有其他信息素的干擾，尤其是Omega信息素的干擾。

　　因為任何強行中斷訓練的外界干擾，都有可能對Alpha的精神力造成難以估量的傷害。

　　值得一提的是，迄今為止虛擬訓練艙並沒有出過任何事故。

　　這跟章亦謹小慎微的作風是分不開的，每年他都會親自去訓練艙檢查好幾遍，確認一切無誤後才下令運行。

　　今年也不例外，他早早地就起床去了訓練艙。

　　路上還遇到了幾個新兵跟他打招呼。

　　“艦長好！”

　　“艦長好！”

　　他笑著一一回應打招呼的人，快走到訓練艙的時候，他經過一個拐角，見到兩個新兵似乎正在角落里爭執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嗎？”多管閒事不是章亦的風格，但這是在星芒號上，每個士兵的動向他都有責任關心。

　　那兩個士兵看到他，慌忙轉過來敬禮。章亦這才看清兩人的面孔，37號，38號，他第一天就格外關注的兩名學員。

　　“艦長，沒發生什麼，我們在商量下午的模擬訓練該用什麼戰術。”38號鎮定自若道。他膚色偏白，五官稍顯陰柔，但眉間的英氣不容忽視。

　　“是的，艦長。我們在商量下午的戰術……”37號垂著頭，不敢直視章亦的眼睛。

　　“行啊，這麼早就開始做准備了。”章亦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不過戰友之間嘛，不要一言不和就吵起來，傷感情。有話好好說，知道嗎？”

　　“是，艦長。”兩人都露出虛心受教的表情。

　　章亦也沒空去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匆匆批評了兩人幾句就走了。

　　他檢查完訓練艙的設備，又召集所有排級以上軍官開了次例會。

　　例會一結束，他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基地。

　　深藍號已經進入預定軌道，正等待起航的指令。

　　章亦跟蘇然一起站在總控室里，看著屏幕上的藍點緩緩在軌道上滑行。

　　他算了下時間，深藍號起航的時候，差不多是訓練艙開啟的時候。

　　等觀摩結束，他還要給艾倫回個電話，今天艾倫正好要參加他侄子的洗禮……

　　他腦袋里轉著些有的沒的，連耳邊是什麼時候響起倒數聲的也不清楚。

　　等他反應過來時，總控室里所有人都專注地盯著眼前的離子屏，嘴里大喊著：

　　“十、九……六、五……”

　　“三！二！一！”

　　高清離子屏里，深藍號矯健的身影像離弦的箭一樣從軌道里射了出去，徹底脫離守衛一號的引力，進入了茫茫的外太空。

　　看到總控台亮起的一排綠色指示燈，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在漫天的歡呼聲中，章亦跟蘇然相視而笑。蘇然鼓起勇氣，正要上前擁抱章亦時。一陣刺耳的滴滴聲突然響了起來。

　　章亦臉色一變，迅速接起通訊，“怎麼了？”

　　“艦長，訓練艙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