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分析的頭頭是道,帳中的許多將領頻頻頷首,甚是贊同。
熊達卻不以為然:“雷納將軍,你是被修羅人嚇傻了吧?俺與修羅人打了那麼多仗,不覺得他們有多厲害!”
雷納凜然道:“熊將軍打的那幾仗,都是小打小鬧,所遇到的又大多不是修羅正規軍。即便是這樣,你還不是腳底板抹油?哼哼!就你那點人馬,真要對上修羅正規軍,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呢!”
熊達被嗆的臉紅,卻是不服:“正是俺人馬少,才不得不且戰且走。俺不也得順利到達喀山城,壯大了獨立軍嗎!如今修羅軍戰損嚴重,糧草不濟,正是獨立軍出擊的好時機!”
“熊將軍言之差矣!”
雷納婆口佛心地道:“我們的軍隊缺乏訓練,缺少裝備,缺少武器,缺有訓練的弓箭兵、缺戰馬……凡是說得出來的,我們什麼都缺。各部隊都是匆忙組建的,士兵們倉促組合,絕大部分都是沒有作戰經驗,彼此間也缺乏默契與信賴。將官匆匆上任,連自己軍隊里的人員都不甚清楚,軍隊秩序與紀律奇差,和盜賊沒有什麼兩樣。我們甚至沒有一支拿得出手的騎兵隊伍,而在平原上打野戰,騎兵的衝擊力是至關重要的。”
聽著雷納徐徐道來,熊達愈發臉紅,呐呐的說不出話了。而洛川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
雷納續道:“說句大家不愛聽的話,我軍規模雖大,但都是一些自行其事的烏合之眾。許多戰士還是帶著家人一塊上陣打仗的,武器五花八門,沒有稱手的兵器,上了戰場就是死。不然,修羅軍的幾次攻城,我軍的傷亡怎會如此之大!”
武天驕頻頻頷首,忽地問道:“本王不在的這幾日,你們有沒有收到修羅人方面送來的貨?”
聞言,眾將領面面相覷,不明其意。
雷納問道:“殿下,是什麼貨?”
武天驕嗯道:“本王在磐川鎮與古羅圖談成了一筆交易。古羅圖答應送給我們一批武器!”
雷納驚訝地道:“殿下,即便是交易,修羅人怎麼可能……送給我們武器?這……這……殿下是不是說笑了!”
“沒有說笑!”武天驕認真地道:“古羅圖給我們武器,本王還他的寶貝兒子!”
聞言,眾將都明白過來了,哄堂大笑。
雷納笑說:“原來如此。那個古浩真是寶貝,奇貨可居啊!只是,殿下,我方並未收到修羅人送來的任何武器。”
“沒有嗎?”武天驕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問洛川:“真的沒有嗎?”
“殿下,是真沒有!”洛川誠懇地道:“真要是有的話,我們怎麼可能不稟報殿下!”
“看來古羅圖毫無誠意啊!”
武天驕臉色深沉,充滿殺氣地說:“去!砍下古浩的一只手,送去利山城,讓古羅圖知道知道不遵守協議的後果!”
“好嘞!”洛川答應一聲,轉身就往帳外走。
“等等!”
雷納忙把洛川,向武天驕行禮道:“殿下,既然是交易,那得有個限期吧!這限期未到,我們就把人的手臂砍下,似乎……不大好吧?這樣豈不是激怒古羅圖!”
這話提醒了武天驕:“對!對!本王給古羅圖的期限是一個月。這才幾天啊!是本王心急了!”
說著,把洛川喚回:“那古浩怎樣了?”
洛川正色道:“按照殿下的吩咐,給他好吃好住,除了沒給找娘們,能滿足的基本都給他滿足了。那小子吃好睡好,倒也老實本分,沒有逃跑。嘿嘿!即使他想逃,也逃不出喀山城。”
“這就好!”
武天驕頷首道:“那小子是個寶貝,一定要看好了,千萬別有閃失。有了他,古羅圖才不敢妄動,乖乖地把武器裝備給我們送來!”
“殿下就放心吧!”洛川拍著胸膛保證道:“若是出了問題,殿下就拿我問罪好了。只是……武器裝備什麼時候到啊?”
帳外忽地一聲吆喝:“報——”
一名斥候兵匆匆奔進帳內,單膝點地:“稟報殿下,修羅軍派出使者,拉著幾輛大車貨物,正在城外候著,言明要見殿下。”
武天驕一怔,旋即哈哈大笑道:“真是說什麼來什麼來著。古羅圖還算識趣,這麼快就給我們送來了。走!大家隨我去瞧瞧。”
一行人出了南城門,果然,城外停著十幾輛大車,四上的貨物用油布覆蓋著,一時也不知裝的是何物?
為首的正是修羅使者全策。他見著武天驕出城,躬身行禮,畢恭畢敬:“龍王大人!”
武天驕嗯的一聲,瞅了瞅十幾輛大車的貨物,問道:“車上裝的是什麼啊?”
全策從衣袖中掏出一張清單,雙手捧著遞交上:“大人細看,這是第一批,全是精良的武器。至於後面的,大總督正在籌集中,會陸陸續續的送來。”
武天驕一覽清單,只見上面寫著:彎刀八千把,長弓一萬張,狼牙箭三萬支。
長矛三千杆。
數量是有點少,但古羅圖能送來,足見他對寶貝兒子古浩的重視。
“驗貨!”武天驕吩咐一聲,洛川、熊達等將領仿佛吃了興奮劑一樣,哇哇叫著撲向裝著貨物的大車,扯開上面的油布。
果然,十幾車裝的都是武器,洛川等將領各自拿起幾件武器檢驗,射箭的射箭,試刀的試刀,都覺得不錯。
武天驕從車上拿起一把彎刀,揮舞了兩下,讓士兵拿過一根木頭,手起刀落,木頭斷成不截。
“不錯!不錯!是好刀!”
武天驕頷首稱贊,覺得刀的質地不錯,系是精鐵鑄造的。
只是,這是修羅彎刀,完全是依照修羅人的習性打造的,並不見得適合身材高大的龍眾人。
但有總比沒有強吧!況且,獨立軍中好多士兵的武器都是木棒竹槍之類的。武天驕大手一揮,吩咐士兵把車拉進城去。
“龍王大人!”全策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面,恭敬地道:“這……武器是送來了!能否……讓在下見見古浩公子?”
武天驕撩他一眼:“怎麼?這就想把古浩公子接回去?”
“不……不是!”
全策解釋道:“古爵爺也知道此時不適合接古浩公子回去。只是……古浩公子是否安好,我們要見過了,回去稟報了古爵爺,那樣古爵爺才能安心。他才會把剩下的貨物送來!”
“如此說,本王要是不讓你見,古羅圖就不送武器了?”武天驕徐徐地說。
“在下只是見一見,回去好交差而已!”
全策鎮定地道:“大人真要是不讓見,在下也不強求。只是如此一來,大總督多半會認為古浩公子已經遇害了!”
武天驕頷首道:“極是!為了讓古羅圖安心,閣下就去見一見古浩。不過,只能是你一個人去。”
“那是當然!”全策躬身道:“龍王大人放心,只要確認古浩公子無事,古爵爺會把剩下的貨送來。但前提是古浩公子不能有事。不然……”
“只有兵戎相見了是嗎!”
武天驕笑笑說:“我們現在何嘗不是兵戎相見?呵呵!你放心,像古浩公子這樣的大寶貝,咱怎舍得傷害!好生侍候著都還來不及呢!洛川,帶他去見古浩!”
洛川答應一聲,帶著全策走了。
雷納湊近武天驕,小聲說:“殿下,會不會有詐?”
武天驕眯起了眼睛,哼道:“放心!只讓他一個人,耍不出什麼花樣!再說,以洛川的身手,這樣也能讓全策把人救走,那只能說是我們全看走眼了!”
雷納嗯道:“殿下,等全策看過之後,是否給古浩換個地方?”
“你是懷疑……全策會搞鬼?”武天驕問道。
雷納凜然道:“不管是不是搞鬼,我們都不能相信修羅人,得多長一個心眼。誰知道全策是不是在探路?”
武天驕頷首道:“雷將軍的懷疑不無道理。修羅軍中不乏高手,我們不能不妨。這樣罷,等全策看過之後,把古浩押入統帥府地牢,由赤龍鐵衛嚴加看守。”
統帥府的地牢又深又大,又處在山腹之中。到時即使是古羅圖知道古浩的所在,想要救人也是不易。武天驕覺得,這般的安排是萬無一失。
接下的日子,古羅圖還算守信用,每隔幾天就會派人把武器裝備送至喀山城。
一個月將至,他已把武天驕那張清單上列出的武器裝備給清了。
武天驕還算地道,按照事先承諾的,付給古羅圖一百萬金幣。
當然,最關鍵的是古浩。
但武天驕並不打算放人。
覺得扣著古浩,簡直是掐著古羅圖的命門七寸,予取予求,要什麼有什麼。
要是放走了古浩然,那還怎向古羅圖索要東西?
對此,龍眾族的各將卻不贊成。
“殿下不可這麼做!”雷納提醒道:“您是獨立軍的主帥,龍眾一族的王,不能言而無信,失信於人!”
武天驕錯愕道:“雷將軍的意思是,我該把人放了?”
雷納正色道:“人無信而不立,尤其現在正處亂世,殿下想要有所作為,就更應該以誠信服人,若是出爾反爾,反復無常,拿承諾當兒戲,豈不會被天下人取笑?”
武天驕挑起眉毛,心中暗惱雷納夸大其詞,危言聳聽。他幽幽說道:“修羅軍是我們的敵人,對敵人還用講什麼誠信?”
涉及到重大問題,不管武天驕的心情是好是壞,雷納是退步不讓的。
他說道:“對敵人,殿下更該守信,以免落人口實,被對方拿去大做文章,敗壞殿下的名譽!”
見雷納如此堅持,武天驕的不滿漸漸消失,反而迅速冷靜下來,考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錯?一旦不守承諾,會不會真像雷納說的那麼嚴重?
這時候,洛德也站出來勸道:“殿下,雷將軍所言沒錯,亂世當中,收攬人心至關重要,殿下萬萬不可落他人的口實,導致我軍辛苦得來的支持付之東流!”
洛德是軍中的老人,他的話比誰都有效果。
果然,武天驕的氣勢泄掉大半,他搖頭苦笑,看看雷納和洛德,再瞧瞧其他眾人,滿帳的武將們也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他,包括黎素華等人在內,瞧他們的神情,似乎都贊成雷納和洛德的話。
其實不意外,龍眾人最看重的就是信義。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之人,是龍眾人所不恥的,盡管對方是敵人。
武天驕深吸一口氣,揮手說道:“都不要這麼瞪著,本王放人便是!”
“殿下英明!”以洛川為首的武將們紛紛拱手施禮,齊聲贊道。
武天驕不是聖人,他和平常人一樣,身上也有許許多多的缺點和毛病,但是他能聽從身邊人有理的意見。
這一點,便足以把他的很多缺點都抹掉。
雷納繼續道:“殿下,除了古浩,另外的兩個俘虜也該放掉!”
“你是說修瑛和曲惠!”武天驕怔道:“她們也要放嗎?可她們……並不在交易之中?”
“不在交易之中也要放!”雷納凜然道:“這更加表明殿下的誠信。難不成殿下要養著她們?那樣……我們對殿下的安危也不放心啊!”
“好吧!”武天驕無奈地道:“放了!都放了!”
接受了雷納的意見,武天驕決定釋放關押在城內的古浩、修瑛、曲惠三人。
此時,古浩、修瑛、曲惠還在內城的統帥府。武天驕派人前去把他們提出來。
但沒有想到的是,武傲霜居然一道跟來了,似乎再怕武天驕又對修瑛做出什麼非禮舉動。
在中軍帳里見到武天驕,不知道他這回又要干什麼,修瑛臉上帶著楚楚可憐的表情,緊緊抓著武傲霜的手,死死不放。
見狀,武天驕又好氣又好笑,慢悠悠地說道:“修瑛小姐,你不用再裝了,本王已經決定,放你們回修羅軍大營!”
“真的?”聽聞這話,修瑛嬌軀一震,興奮地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看著武天驕。
“怎麼?難道修瑛小姐舍不得本王,不願意回去了?”看她善變的模樣,武天驕就忍不住想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