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王府的大廳無比之大,足以容納上千人,有頭有臉的賓客都聚集到了大廳觀禮。
由廳門至喜堂的地上鋪著長長的紅氈毯,喜堂內燈火明亮,紅燭高燒。
喜堂的座位上依次就坐著蕭丞相、蕭夫人、宣和帝、皇太後、宣華夫人以及曹太師,他們將接受新郎新娘的跪拜之禮。
左右的兩側的座位上也坐滿了人,曹貴妃、陸貴妃以及眾文武大臣,值得一提的是靖國公主和樊夫人也赫然在座。
新郎武天驕牽引著五位新娘,在大廳中如雲的賓客注目下,踩著紅地毯,緩緩的走進了喜堂。
到得喜堂前,新郎新娘分男左女右站立,鼓樂聲起,掌司儀官高喊:“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而向廳門跪倒而拜,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二拜皇帝太後!”司儀官二次高喊道。
新郎新娘回過了身,向正坐於太師椅上的皇太後和宣和帝等人跪拜。
三叩首之後,司儀官高喊道:“夫妻對拜!”
頓了一頓,又高喊:“兩朵紫雲東面來,三朵紫雲西面來,五朵紫雲龍鳳配!”
這是拜堂成親的最後一拜,這一對拜三叩首之後,那拜堂儀式算是完成了。
不過,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武天驕和五位新娘對拜之時,廳門外響起了一個異常清脆的聲音:“慢著!”
聲音不大,但響徹了整個廳堂,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如猶在耳。所有人都不免一驚,望向了大廳門外。
廳外,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明艷絕倫的白衣女子,她靜靜的站在那里,那白潔的衣裳隨風輕飄,飄飄然似要乘風而去。
周身散發出一種若有若無,無法捉摸的氣息,雖然是那樣的清晰,卻又是那樣的模糊,仿佛是來自於九天之上的仙女,帶著無與倫比的卓絕之氣。
那孤絕高傲的氣質令所有人感到自卑!
她站在廳外,但是又好似立於廳中,臉上帶著淡雅的笑容,靜靜的看著廳中的武天驕。
“表姐!”武天驕又驚又喜,不顧一切地奔向了白衣女子。與此同時,一眾的武家姐妹欣喜的叫著,奔向白衣女子。
原來這白衣女子不是別人,赫然是“京城第一少女高手”之稱的“神劍流星”凌霄鳳。離開京城四年,她終於是回來了。
“表姐!你終於肯出來見我了!小弟好想你噢!”
武天驕奔得近前,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凌霄鳳的纖纖玉手激動地道,聲音都有點兒微微顫抖,難以抑制內心的歡欣與喜悅。
大庭廣眾之下,被武天驕握著右手,凌霄鳳不由得眉頭一皺,掙了一掙,但武天驕握得甚緊,卻沒有掙脫,忙叱道:“放開!”
聲音冷峻,帶著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命令語氣。武天驕呆了一呆,這才醒悟到唐突佳人,雙手一松,放開了她手。
這時,眾多的武家姐妹奔得過來,涌到了凌霄鳳身邊。武玄霜道:“表姐,你可回來了,大家都好想你!”
“我也想你們!”凌霄鳳淡淡地道。逕自走進了大廳,武天驕等人也只得跟了進去。
來到喜堂前,凌霄鳳向著在座的宣華夫人微一躬身,說道:“霄鳳拜見舅母!”
看到凌霄鳳,宣華夫人早已變了臉色,站了起來,蹙眉道:“不用多禮!你……娘親呢?她沒有回來嗎?”
“我娘還在乾坤宮,霄鳳只身回來,我娘要霄鳳向舅母問好!”凌霄鳳微笑著道。隨即又向在座的皇太後、宣和帝等人見禮。
對於凌霄鳳,今天來得大半的賓客都認得,皇太後和宣和帝自是認得,但對她突然出現,破壞婚禮,都有點感到不悅。
他們不便說什麼,邊上就坐觀禮的曹貴妃可耐不住了,站起來道:“凌姑娘,請你不要妨礙拜堂,暫且這邊上坐觀禮!”
凌霄鳳漫不經心地撩了曹貴妃一眼,目光繼而向在座的皇太後和宣和帝等人的臉上掃視而過,最後定在了武天驕身上,凜然道:“他可以和蕭韻華、蕭瓊華拜堂,也可以和曹劍琴拜堂,但就是不能和兩位公主拜堂!”
此言一出,大廳內的人一陣騷動,五位新娘也顧不得犯忌諱,扯下了頭蓋,露出了鳳冠玉容,都詫異地瞧著凌霄鳳。
曹貴妃被凌霄鳳的話說得一怔,隨即不怒反笑,格格輕笑道:“笑話!武天驕乃是陛下招封的金刀駙馬,不能和公主拜堂,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凌霄鳳,本宮看你是來存心搗亂的?”
凌霄鳳微微一笑,說道:“我有幾句話想跟天驕表弟說,說完便走,容日再行叨擾。”
這時,曹文榮從曹貴妃身後走了出來,道:“凌小姐有甚麼話,待行禮之後再說不遲。”
“行禮之後,已成事實,那時已經遲了。”凌霄鳳凜然道。
曹文榮和曹貴妃對望一眼,雖然不知道凌霄鳳有何目的?
但她今日是存心前來攪局的,無論如何要立時阻止,免得將一場喜慶大事鬧得尷尬狼狽,滿堂不歡。
這可是關乎著三大世家和帝國皇家的顏面。
曹文榮踏上兩步,陰沉地道:“咱們今日賓主盡禮,凌小姐,請你務必自重。”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凌霄鳳若要搗亂,只有迅速出手,先制住她再說。
感受到曹文榮身上凝重的威壓,武天驕心中一凜,意識到一言不合,他便會向表姐凌霄鳳出手,忙道:“且慢!”
轉而對凌霄鳳道:“表姐,你今天能來,小弟深感高興,只是……你能否把話說清楚一點,為什麼我可以和韻華姐姐她們成親,而不能和公主她們成親?”
是啊!這也是大家疑惑的地方。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瞧著凌霄鳳,等待她的答案。一時間,廳中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凌霄鳳櫻唇張了一張,正待說話。
宣華夫人忍不住了,走上兩步,緊盯著凌霄鳳,目光異常的凌厲,深沉地道:“霄鳳,你可要想清楚再說,切不可在此胡言亂語,攪亂婚堂!”
接觸到宣華夫人那凌厲的目光,凌霄鳳心神一震,想說的話頓時吐不出來,呆了一呆,道:“反正他們不能成親,成親了將是一場人生悲劇!”
這話引得曹貴妃一陣冷笑,道:“什麼悲劇?你總得說出一個理由來,你若說不出一個理由來……”轉向宣和帝和皇太後道:“陛下,太後娘娘,臣妾看凌霄鳳根本是來搗亂婚堂的,不將我們皇家放在眼里,此乃欺君犯上之罪,決不能饒恕。”
“這個……”宣和帝一陣遲疑,甚是為難。
凌霄鳳可是武賽英的女兒,也算是武家的一份子,盡管他對凌霄鳳出來搗亂有點不快,卻也不敢怪罪於他。
當即瞧向了一旁的皇太後,道:“母後,這事您看……該當如何處理?”
皇太後微笑道:“故且聽聽她說些什麼,凌霄鳳,哀家很好奇,武天驕是你表弟,他為什麼可以和蕭韻華她們成親,唯獨不能和公主成親?你總得說出個所以然來,不然……哼哼!即是你是乾坤宮的弟子,哀家也要治你的罪!”
她說得輕描淡寫,但語氣中卻透著一股的嚴厲,眉宇間不怒而威。在這一刻,皇太後的威儀顯露無遺。
凌霄鳳卻是無所畏懼,她既然敢來搗亂婚堂,自是有所依仗,淡然一笑,道:“只怕我說出來,你們也未必會相信,既然你們要我說,我便說,因為武天驕是……”
“因為他是你的情人!”
不待凌霄鳳說完,宣華夫人忽地截口道:“霄鳳,舅母知道你喜歡你表弟,兩情相悅,但你回來的實在是太晚了,就算你對你表弟有所不滿,你也不該破壞他的婚禮,有什麼事,還是等你表弟拜完堂再說吧!”
誰也沒有想到宣華夫人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聽到這話,大多數人恍然大悟,原來凌霄鳳喜歡武天驕,因愛成恨,所以來攪亂他的婚堂,這就怪不得了。
只是,也有不少人心中疑惑,既然凌霄鳳是來搗亂的,為何單單不讓武天驕和兩位公主成親,卻又能讓和蕭家姐妹以及曹劍琴成親,這又是為何?
凌霄鳳被宣華夫人的話氣紅了臉,說她喜歡武天驕,這是哪兒跟哪兒,簡直是無中生有,胡說八道,豈有此理。
凌霄鳳氣得有點渾身發抖,禁不住指著宣華夫人叫道:“沒有的事,舅母,您別胡說……”
“我可沒胡說,而是親眼所見!”
宣華夫人顧不得了,豁出去了:“霄鳳,舅母知道你很喜歡你表弟,想嫁給你表弟,你表弟年少英俊,武功又好,京城之中,哪個少女不想嫁給她,事到如今,你也就別否認了!以前教你表弟讀書的時候,舅母就經常去重華殿探視,那時候就看到你們表姐弟耳鬢廝磨,打情罵俏,只是如今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你表弟和公主她們的婚事已成定局,你就看開一點,別瞎攪和了!”
她是越說越離譜,也越說越邪乎,繪聲繪色,說得像真有其事一般。
婚堂上的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幾乎所有人都向武天驕投來羨慕和妒忌的目光,甚至是仇恨的目光。
今天來得賓客眾多,京中幾乎所有的貴族子弟都來了,他們大多數對凌霄鳳存在著愛慕之心,凌霄鳳可謂是他們的夢中情人。
其中尤以蕭家大公子蕭國棟為甚,他對凌霄鳳可是愛到發狂的地步。
四年前,當蕭國棟聽說凌霄鳳去了九凝山乾坤宮,便也去了九凝山,可惜乾坤宮拒不見外人,蕭國棟在九凝山呆了三年,也未能上得靈雲峰,最後不得不灰溜溜的回到了京城。
今番凌霄鳳突然出現,蕭國棟心情也是十分的激動,幾乎就忍不住衝到凌霄鳳面前,可是,現在聽到宣華夫人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仿佛在他頭上沷了一盆冷水,將他滿腔熱情澆滅的無影無蹤,一顆心變得極度冰冷,又恨又怒,向著武天驕投去怨毒仇恨的目光,胸口起伏,微微氣喘,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把武天驕給吞噬了。
在蕭國棟的身邊站著他的弟弟蕭國梁以及曹家三公子曹文富和武天虎,他們對蕭大公子的心思最是了解,知根知底,將蕭國棟的反應表情瞧在眼里,也對武天驕投去了羨慕及仇恨的目光。
他們想不明白,武天驕一個區區武家庶子,何以如此的有艷福?
連凌霄鳳都和他有關系,天呐,這還有天理嗎?
美女都給豬吃了!
婚禮的男主人公武天驕已是被宣華夫人的一番話說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
這完全是胡編亂造,一派胡言,但是從宣華夫人的嘴中說出來,不是也是了。
以宣華夫人的身份,她說出的話,在場的人絕大多數人都會相信?
“喲!原來是這麼一回事,難怪要來破壞婚禮了!”
曹貴妃格格嬌笑道:“本宮只道‘神劍流星’凌霄鳳冷艷無雙,眼高於頂,瞧不起男人,原來骨子里……格格!只是婚禮已經舉行,你想插進來是沒那個可能,不如這樣,待他們成親之後,本宮讓金刀駙馬娶你做個偏房小妾,凌霄鳳,你覺得怎麼樣?”
凌霄鳳先是氣怒,但很快便冷靜下來,犯不著與宣華夫人爭辯,她愛怎麼說怎麼著,轉向武天驕,凜然道:“表弟,聽我一句勸,你不能娶公主!”
武天驕眼見凌霄鳳到來,心中早已怦怦亂跳,聽她突然問到自己,不禁微微皺眉,這都已經拜堂了,這時候說不能娶公主,那是不是太遲了一點!
如果凌霄鳳早一點來或者早一天來,武天驕還真會聽她的話,別說不娶公主,就是不讓他蕭家姐妹,他說不定也接受,但這個時候讓他不要娶公主,卻非武天驕心中所願,真要聽了凌霄鳳的話,那讓檀雪公主她們以及皇家的顏面何堪,再者,檀雪公主早已經是他的陰鼎了,彼此有過肌膚之親,他武天驕豈能始亂終棄?
這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
沉吟了一會,武天驕皺眉道:“表姐,能告訴我因由嗎?我……不能負了她們?”
“你不要問了,總之,你不能和她們成親!”
凌霄鳳板起了臉,懊惱地道:“難道你忘了當年你是怎麼來到晉陽王府的?當年你身中陰毒,命在旦夕,是我娘救了你,不然,今天你又豈會站在這里,和別的女人成親!”
聽到凌霄鳳搬出了武賽英,提到當年之事,雍容華貴的宣華夫人禁不住嬌軀微微顫抖。
當年在棲鳳樓的密室之中,那事至今在宣華夫人心中留有陰影,惶恐不安,擔心會東窗事發,那樣她將身敗名裂,在武家所取得的身份地位也將付諸東流,化為烏有。
擔心凌霄鳳會扯出當年她和武天驕的丑事,宣華夫人忙向旁邊的兩個女兒使了個眼色,武玄霜、武青霜立時會意,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凌霄鳳的手臂,武青霜笑說:“表姐,有什麼事等婚禮結束了再說,我們還是到邊上說說話!”
不由分說,兩姐妹便強架著凌霄鳳往邊上走。
武玄霜、武青霜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特別是經過武天驕天鼎神功的洗禮,陰陽雙修,功力更是突飛猛進,上了一大台階。
不過,凌霄鳳也不含糊,她在乾坤宮的四年勤修苦練,蒙乾坤聖母的指點傳授,武功有了質的飛躍,功力臻至皇武之境,武玄霜姐妹哪是她的對手?
任由武玄霜姐妹拉扯著,凌霄鳳不動如山,饒是武玄霜姐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沒令凌霄鳳移動分毫。
這一現象,旁觀的人瞧在眼里,無不心神凜然。
“兩位表妹,你們不用拉我,武天驕今天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決不饒他!”
凌霄鳳冷冷的道,雙臂一振,頓時將武玄霜她們震得退開了兩步。
旋即衝到了武天驕跟前,喝道:“武天驕,你可不要忘恩負義!”
忘恩負義!
武天驕心頭一凜,瞅著凌霄鳳那絕美玉容,心情激蕩,脫口道:“姑姑她在哪兒?”
凌霄鳳冷笑道:“我不提起我娘,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會想起她,武天驕,你要是還有點良心,現在就跟我走!”
“跟你走!”武天驕吃了一驚,隨即欣喜地道:“莫非姑姑也來了?她現在在哪?”
凌霄鳳哼了一聲,正待答話,忽然,堂中響起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凌霄鳳,你總算出現了,我可是一直在找你!”
話音未落,一道曼妙的倩影出現在了婚堂上,赫然是一身青衣的“京城第一女神捕”司馬瑩。
看到司馬瑩,武天驕旋即想起了虛雲觀的血案以及早上司馬瑩拿著流星梭來找自己,不由心頭一凜。
凌霄鳳和司馬瑩並不陌生,年少的時候就認識,此時相見,雙方都仔細的打量著對方。
凌霄鳳淡然道:“司馬姑娘,我知道你在找我,不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虛雲觀的案子與我無關!”
“有關無關,等你到了憲兵局交代清楚了再說!”司馬瑩凜然道:“現在你搗亂婚堂,在此滋事,我要逮捕你,請你跟我到憲兵局走一趟!”
聽到這話,廳堂中的人都不免一陣騷動。
虛雲觀所有的修士被殺,業已傳遍了京城,人盡皆知。
聽司馬瑩和凌霄鳳的對話,但此案好像與凌霄鳳有關連?
瞧凌霄天姿靈秀,空谷幽蘭,怎麼也不像是犯下如此重大的凶手?
“好啊!原來凌霄鳳是殺人凶手!”曹貴妃找到了機會,向曹文榮打了一個眼色,喝道:“拿下她!”
曹文榮心領神會,當即欺身邁進,右手一抓,便已向凌霄鳳左肩抓來,五指如鈎,爪帶勁風,所使得的赫然是擒拿絕技:大力鷹爪功。
“且慢!”
武天驕豈能讓曹文榮傷害表姐,手臂一探,左手霎時擋住了曹文榮抓向凌霄鳳的一抓,叫道:“誰也不得向我表姐出手!”
衣袖一拂,拂在了曹文榮的手臂一上,一股勁力所至,曹文榮頓感手臂一麻,酸軟無力,不禁心中一驚,忙後退了兩步,叫道:“你敢向我動手?”
名義上,曹文榮已是武天驕的岳父大人,武天驕此舉無疑是以下犯上,冒犯長輩。
不過,別說曹文榮是武天驕的岳父,即是現在堂中任何一人向凌霄鳳出手,武天驕都是不允許的。
“她是我表姐,你們誰也不准傷害她,不然,就是與我武天驕為敵!”武天驕凜然道。
曹貴妃聽了變色,妖嬈地走上兩步,指著凌霄鳳對武天驕道:“她是來破壞婚堂的,你由得她在此胡鬧?你還要不要拜堂?”
“這事你們不用多管,我來和表姐說!”
武天驕轉向凌霄鳳道:“表姐,你和姑姑對我的大恩大德,小弟是沒齒難忘,但今天是小弟的大婚之是,你若不說清楚,小弟總不能拋下韻華姐姐她們跟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