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覬覦你的美色,乖乖練劍吧。”陳容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抬手揉了揉慕容璃的腦袋。
慕容璃呆呆地看著陳容,一時間反應過來她只是把自己當小孩子糊弄,氣的噘嘴:“我可不比你小多少。”
慕容璃這次倒是安安分分地練了一下午劍,陳容讓她休息的時候發現她白皙的手掌已經變得鮮紅了起來。
“抬手。”陳容道。
慕容璃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縮手,陳容該不會覺得自己表現太差,想打人吧?
“我不。”
陳容無可奈何地看著如臨大敵的慕容璃,強行抓住了她的手,看到她手心里的水泡不由得皺了皺眉,看著她:“疼嗎?為什麼不說?”
慕容璃心虛,委委屈屈地解釋:“我怕你覺得我太不努力,就不肯教我。你自己每次都很不耐煩的樣子……”
她偷偷抬眸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陳容,暗想著是不是說的太直接了。
陳容仔細反思了一下自己好像確實是很敷衍,她大抵還沒習慣如何當一個師傅,而且自己以前的師傅也都是放養的。
看樣子……似乎並不適用於慕容璃。
“好了,我以後不會不耐煩。”陳容拿出一只藥瓶,給她處理了一下破了的水泡,“你有什麼只管說,不必壓在心底。”她抬眸笑了一聲:“免得又胡思亂想。”
慕容璃看著陳容專心包扎的模樣,很想問她和陳璇璣的事情,可是還是壓回了心底。
“那你說真的,你能通靈?”
“假的。”陳容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是親眼所見的事情,你不必信以為真。”
“哦。”慕容璃點了點頭,看自己的手上的布條被打了個粗糙的蝴蝶結,忍不住笑了:“太師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心靈手巧。”
陳容有些後悔不該讓她什麼都直覺說,至少得委婉點吧?陳容咳嗽了一聲,“這個……反正是不重要的,無需計較。”
就在這個時候,外邊有幾個侍女走了進來,“公主,太後請您去扶荼殿用晚膳。”
陳容還記得這里的太後很護太子,對其余人包括她兒子都看不上眼,連女主都對付不來吃了不少苦頭。
陳容擔憂地看了慕容璃一眼。
慕容璃卻絲毫不知有何不妥,對陳容道:“那我先走了。”
陳容欲言又止:“你早點回來。”
慕容璃重重地點了點頭,偷偷湊到陳容面前低聲道:“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了,太後娘娘不喜歡我,所以不會讓我久留的。”
陳容又想揉慕容璃的腦袋,卻被她躲開了。笑嘻嘻地衝自己揮了揮手跑遠了。
錦繡姑姑聽到消息跑了出來,可是慕容璃早已經走了,一臉的焦灼:“這可怎麼辦?”
“怎麼了?雖然太後為人嚴厲,倒也不至於那麼擔憂吧。”陳容有些疑惑。
錦繡姑姑卻噗通一聲跪下了:“國師大人一定不能不管公主。太後今日和陛下因為太子之事吵鬧了一番,如今叫公主過去定然不會有好事的。”
陳容一皺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往天朗殿去了。
她如今身份尷尬,雖然是女子可是在宮里亂跑也是不妥當的,只能去找皇帝了。
陳璇璣這些日子被虞瑤搶占了風頭,好不容易過來侍奉,可是剛坐下就被陳容打斷了。
“殿下,臣有事要請奏。”
陳璇璣握緊了筷子,“大人能否過會兒再來,此刻陛下尚未用膳……”
“你先下去吧。”慕容乾坤揮了揮手,示意陳璇璣出去。
陳璇璣張了張嘴,眼底閃過一絲失落,瞪了陳容一眼可是忌憚著什麼,只忍氣吞聲地行禮之後退出去了。
陳容換了個一本正經的神色,微微彎腰雙手並攏在身前:“陛下,臣昨晚夜觀天象……”
“你要什麼就直說,別和朕兜圈子了。”慕容乾坤拿著筷子撥弄了一下膳食,沒什麼胃口,他也算識人無數,知道陳容這廝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陳容沒想到慕容乾坤那麼直白,笑了笑:“臣發現扶荼殿有陰氣聚集,衝撞了龍氣和皇運,所以想去看看。”
慕容乾坤掀開眼皮子看了陳容一眼:“太後可不如朕這麼好說話。”
他倒是佩服陳容的勇氣,干脆把筷子一放,“那朕便隨你去看看,你最好不是在糊弄朕。”
陳容明明就是在認真地糊弄……
扶荼殿。
大鼎在宮殿中央冒著熏煙,淼淼裊裊,檀香很濃重。
太後一身亮麗藍色的綢袍坐在上座,手扶著懷里的貓,“你好歹是個公主,半點規矩都沒有,往後只會丟了皇室的臉面。”
慕容璃跪在地上,膝蓋有些疼,端端正正地跪著,稍微有歪斜了便會有嬤嬤來教導。
她身子有些發顫,也虧得以前是梨園出來的,耐力好,不然只怕早就跪不住了。
“你莫非覺得哀家說的不對嗎?”太後冷笑了一聲。
“娘娘說的都是對的。”慕容璃諾諾道,她自第一日進宮,父皇便說過這宮里她唯一不能夠忤逆的便是太後。
即便心里不服,可是面上也不會故意不滿,免得給自己找苦頭。
“今日哀家和陛下提把你許配給宋將軍的事情。”太後從榻上走了下來,到了慕容璃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可是陛下竟然覺得委屈了你。”
她哼了一聲,宋將軍是□□派的人,可是卻搖擺不定。太後想用這麼棋子,可是皇帝卻不許。
“陛下也真是昏了頭,一個個庶出的,捧上了天。反倒是嫡出子,竟不放在心上。”
慕容璃不敢插嘴,乖乖地聽著。那個宋將軍她也知道,一個中年喪妻的男人,連孩子都同她一般大了。
慕容璃聽太後繼續發脾氣,可是目光卻落在了窗外,外邊的黃昏夕陽把天空渲染成了一片爛漫的顏色,暖暖的夕陽灑落進來,給床台都渡上了一層金邊。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哀家訓話?!”太後生氣地吼聲平地驚起。
慕容璃趕緊回過心思。
太後顫巍巍地指著慕容璃,“真是和你那下賤的娘一模一樣。”
慕容璃腦袋里一片空白,心頭一痛,脫口而出:“娘娘何必要和一個死人見識?”
“好啊,還敢頂嘴了。”太後氣笑了,懷里的貓喵嗚一聲跳下去跑上了窗台,遠遠地觀望著。
“給我拖出去跪著,哀家何時讓你起來,你再起來。”
正殿外邊最近在移栽花草,地上有不少砂礫,慕容璃被太監按在地上跪著,掙扎不動,膝蓋疼的厲害,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侍女們幸災樂禍地眼神就在面前。
陳容來的時候,慕容璃已經臉色蒼白了,正要過去卻被慕容乾坤抓住了手腕。
“莫要和太後衝突。”慕容乾坤走到了前面,大聲開口:“你們這些奴才怎麼這麼大膽子,竟然敢欺壓公主了?是不是都想腦袋搬家?!”
侍女太監烏拉拉跪倒一片。
“是,是太後吩咐……”有人低聲道。
太後從屋子里出來,對上慕容乾坤的目光,笑了:“怎麼?哀家要教訓一個不服管教的丫頭,也不行了?”
陳容擔憂地看向身子搖搖欲墜的慕容璃,抿了抿唇,卻只能握緊了垂落在身側的手。
系統都看不過去了:“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怎麼能這樣欺負啊。”
“這個太後真是可惡,你如果不出手。”系統笑了:“你這小徒弟可得在這里一直跪著了。”
慕容璃身子不穩,可是卻不敢動彈,嘶了一聲,彎腰揉了揉膝蓋,祈求地看向慕容乾坤,只希望父皇能夠救救自己了。
不然這宮里,她便沒有任何依靠了。
“她畢竟只是個孩子。”慕容乾坤對太後道,“朕知曉母親對朕不滿,可也不能把氣出在一個孩子身上。”
“那你何時記得太子是你的孩子了?”太後哼了一聲,甩袖進了房里,“今日任何人都別想帶走她。”
慕容乾坤嘆了口氣,心疼地看了一眼慕容璃,搖了搖頭,還不忘提醒陳容,“這就是你的目的?連朕都沒法扭轉太後的意願,你最好是放棄,不然沒人能保得住你。”
他說完就走了。
太後是大將軍府出來的,手握重兵,又有朝中老臣們的支持,因為太子的事情和皇帝一直水火不容。誰都不會不長眼的去惹太後。
陳容自然知曉這些道理,想了片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慕容璃眼前發昏,可是就在她熬不住的時候,突然有人把她打橫抱了起來,她下意識抬手勾住了陳容的脖子。
看著她和她身後的流雲,鼻子酸澀。
“我父皇都不管我,你怎麼這麼大膽?你不怕被砍頭嗎?”
“放心。”陳容笑了一聲,“所有事都由我來承擔。”
她不是胡作非為的人。
陳容直接帶走慕容璃,氣的太後臥床不起的事情直接傳開了,皇帝聽說之後牙疼不已,而慕容璃累了一天,雖然心里不安,可是有陳容陪在床邊,很快便睡著了。
陳容走出逸華殿,錦繡姑姑擔憂地看著她,而太後宮里的人已經都過來了,還有不少侍衛。
陳容跟著他們去了扶荼殿,燈光明亮,太後懶洋洋地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陳容見過太後。”陳容行了個禮,算不上周全。
太後睜開眼睛,盯著陳容,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你區區一個國師,不知道哪里出來的小人物,竟然敢如此以下犯上?你難道要謀反麼?別以為皇帝如今寵你,你便可以胡作非為。”
“太後真是高估我了。”陳容淡然地笑了笑:“我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只不過在鬼神之術上有些造詣罷了。”
陳容看向太後身後那些鬼魂,勾了勾嘴角:“太後可真是孽債深厚,竟然有如此多冤魂等著你去世後找你報仇。日日夜夜的盯著,娘娘想必也不好過吧?”
“你在胡說什麼?”太後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砸了過去。
陳容堪堪躲過了,依舊儀態自如。
她之前也沒糊弄皇帝,這殿里確實是陰氣衝天,不少冤魂在這里出不去,自然只能找著仇人逗留著了。
“想必陛下還以為老國師之死是大臣們因為利益問題動手的,不知道是您的意思吧?”陳容又提起另外一件。
淮安的死他自己剛開始都沒搞清楚,後來每日在皇宮里游蕩才知曉清楚了,卻不讓陳容告訴皇帝。
畢竟慕容乾坤也不見得搞得贏太後。
太後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你究竟是什麼來歷?接近皇帝又有何目的?”
“臣說過了,臣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陳容抿了抿唇:“不過可以見到鬼魂,做些殺人損陰德的事情罷了。”陳容的眼眸顏色深暗了許多,沉沉地看著太後:“臣的目的只是保護慕容璃,若是太後非要臣死,那麼……”
陳容看了一眼太後身後無法近身的那些冤魂,低笑了一聲:“臣會先成全這位黃色衣裳的貴人,或者這位眉間有朵花的,亦或是這位被人毀容的……”
陳容每介紹一位,太後的臉色便白一份。
“夠了。”太後精神有些激動了,目光猙獰地盯著陳容:“你休要胡言亂語。”
“太後若是不信,看看地上有多少影子啊。”陳容使了個小術法,讓太後能看到一些東西。
“啊!”
一聲尖叫劃破了扶荼殿。
陳容此去凱旋而歸,所有人都以為她這次在劫難逃了,誰知道反而太後壓根沒處置陳容,在病榻上躺了幾日,請了不知道多少天師都於事無補,最後只能請陳容出馬。
陳容自然是不會去的,反正這也持續不了幾日,太後出不了事。
慕容璃趴在書桌上,偷看了陳容好幾眼,偷偷的笑了。
“開心什麼呢?”陳容忍不住問。
慕容璃放下毛筆,湊到了陳容身邊:“太師,你是怎麼教訓太後的呀?為什麼她都被你氣病了,還不敢找你算賬?”
依照太後的性格,若誰敢頂撞都得人頭落地。
陳容看著慕容璃,自然不能說實話:“就是忽悠罷了,太後心理脆弱,經不起嚇唬。”
慕容璃點了點頭,抱住了陳容的胳膊,撒嬌:“那你何時也教教我如何忽悠人唄?”
陳容真是佩服這丫頭盡是好的不學想學壞的,把她的爪子扒拉開,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
慕容璃又巴巴地湊了過去,睜著澄淨的眼睛看著陳容,陳容轉過身子,她就馬上挪到陳容面前,“你就告訴我訣竅吧,我會好好學的。”
“你劍法學好了?每天就知道三心兩意。”陳容抬起手兩指並攏抵住了慕容璃要靠近的額頭,毫不心軟:“我看你還是太閒了。”
慕容璃表情一瞬間垮了下去:“太師真是不近人情得很!”
陳容表示,明明是慕容璃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