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兩分鍾前,雪代遙來在了紫夫人旁邊,她拍了拍左側的位置,說:“坐。”
雪代遙盤腿坐下,貼得很近,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茶香。
紫夫人拿起桌上鑷子,夾出沸水中的茶杯,用涼水過了遍,這才倒入些許茶葉,泡了杯香茶,放在雪代遙的面前,不疾不徐的問道:“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雪代遙說:“我來見母親你,生怕儀態有哪里不端正,所以才整理得久了。”忽然,紫夫人把他摟在懷中。
雪代遙嚇了一跳,整個人被她包裹住了,本能的想要掙扎,卻被她一下又一下的撫摸著腦袋,逐漸安靜了下來,就保持著側身的姿勢,余光可以看見呆住了的藤原清姬。
紫夫人鼻子微微翕動,對雪代遙說:“我不太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雪代遙詫異道:“我身上有什麼味道?”
紫夫人說:“是個拿折扇的女人。”
雪代遙驚訝了,之前十六夜確實貼在他身上有一會,但他卻沒有聞到什麼特別濃重的香味。
如果味道真的很明顯,村上鈴音也會提出來的,也就是說味道很淡。
他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坐在紫夫人的身旁,便被她發現了端異。
雪代遙解釋道:“我在路上碰到了十六夜姐姐,和她多說了幾句。”
“那就是和她說話忘記了時間。”紫夫人的聲音越發溫柔,“遙,你為什麼要撒謊說‘為了見我,整理儀態花費了時間’?”
“我確實在這上面耽擱了……”
“嗯,媽媽相信你。”紫夫人慢慢把雪代遙松開,“遙不會撒謊的,那就是有人害得你耽誤了時間。”說著,她在茶幾上輕輕敲了下。
雪代遙不解其意,就看到桃沢愛從紫夫人背後緩緩站了起來,兩只套了黑絲手套小手,一上一下的疊在玲瓏有致的腹部,那雙漁網襪的長腿,輕輕踩在榻榻米上,就像條滑溜的美女蛇,從他身邊滑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雪代遙表情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桃沢愛路過時,腳趾輕輕蹭了下他的小腿。
她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平靜的目視前方。
就連一向機敏的紫夫人,也沒有發現這個微小的細節,輕柔的摸了幾下他的腦袋。
雪代遙頗為不適的略微挪動身子,腳上仿佛還殘留著美女蛇滑行時所殘留下的稠稠粘液。
桃沢愛已經來到了村上鈴音身邊,看了眼仍保持跪姿的她,有些羨慕的收回了目光,腳上速度不變,已經出了茶室,喊來了兩名女傭,讓她們將村上鈴音拽拉起身。
村上鈴音始料未及,整個人懵了的瞧著紫夫人,就聽她說:“遙在路上遲到,也有你一份功勞吧。拉下去。”
“夫人……”村上鈴音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無辜的被兩名女傭拉了起來。
雪代遙連忙道:“母親你這是要干什麼?”
紫夫人笑道:“她害你遲到了,我打算罰她在藤原家好好的跑上幾圈,記得以後走路要快一點。”
村上鈴音聞言松了口氣,剛剛被拉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嚇倒了。還以為自己要被處理了,原來只是讓她簡單的跑上幾圈而已。
紫夫人摸了摸雪代遙的臉,輕聲道:“我怎麼會舍得弄壞兒子的禮物呢,而且現在藤原家也不比往日了,我可比我母親寬和得多。”
兩名女傭已經松開了村上鈴音的肩膀,只不過村上鈴音看紫夫人的眼神變得微妙,她低下頭說:“謝夫人。”
紫夫人笑道:“退下吧,跑個三圈,就當鍛煉身體。”
村上鈴音正待說“是”,雪代遙突然開口說道:“母親,能不能讓我來處罰她。”
紫夫人提起了興致,問道:“遙,你想怎麼罰她?”
村上錯愕的望著少爺,就聽他說:“我也想罰她在藤原家跑個三圈。”
紫夫人好奇的問道:“可我已經罰過她了,你再罰她干嘛?”
雪代遙說:“那母親為什麼不肯把懲罰她的機會讓給我,你不是已經把她當成禮物送給我了?”
紫夫人笑了起來,“是我越俎代庖了,那就由你來罰她吧。”
雪代遙慢慢站了起來,對村上鈴音說道:“那我就罰你和我一塊在藤原家跑上三圈。”
紫夫人笑容消失了,絕美的容顏讓人膽寒,“遙,你為什麼要和下人一塊跑呢?”
雪代遙說:“母親送給我禮物,我卻沒有管教好。加上剛剛我又撒謊騙了你,其實我應該跑上六圈才對。”
這番話,不但村上鈴音聽了大為感動,就連身邊站的兩名女傭也感覺他情真意切。
村上鈴音連忙低頭道:“少爺萬金之軀,用不著跟我個下人一塊跑,我情願代少爺多跑三圈,希望紫夫人成全。”
紫夫人那張盛世美顏面無表情,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忽得,她嘴唇的輪廓蕩漾開來,遏制不住的笑聲像水波,在屋子內汩汩流淌。
哪怕在場的人基本全是女性,但都痴了似的,怔怔看著她的臉。
雪代遙根本不敢看她,只能把臉低了下來,心頭不可遏制的一個又一個蹦出紫夫人真的好美的念頭。
倘若紫夫人真的願意舍下身段,耳語幾句,只怕任何人會徹徹底底的沉淪在其中。
雪代遙只敢老老實實的盯著地板,但卻能感受到紫夫人的視线,若有若無的停留在他身上,仿佛是在衝他說話,“你啊,問我有什麼用。我已經把你送給我兒子了。”
村上鈴音看向雪代遙,輕喚一聲:“少爺……”
雪代遙不敢看紫夫人,說道:“母親,我能為她換個懲罰?”
紫夫人笑道:“我已經把她送給你了,隨便你怎麼樣。”
雪代遙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罰你喝了這杯茶。”
村上鈴音詫異的看向他面前的茶水,仿佛在說這也算懲罰?
雪代遙說:“我不太喜歡茶水的味道,就由你代我喝了。”
村上鈴音本來想去看紫夫人的表情,但這個念頭閃過腦子,卻立刻被她剔除出去,保持著謙卑的禮儀,恭敬的過去,幫雪代遙把茶水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