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好了。”平島太太喜極而泣。
雪代遙卻不得不給她潑冷水,說道:“但我並不知道宮主身邊的那條白狐,到底是不是平島阿姨你說的‘狐又’。能不能見到它,我都不確定,更別說拔它的尾巴,我也沒有這個膽子。”
雪代遙可見過那條白狐,不說它有沒有法力,光是它的體型,就比一匹成年馬還要高大,可能光用爪子,就能夠踏碎他的腦袋。
平島太太歡喜道:“沒事,遙少爺您盡力就好。”雪代遙搖了搖頭,這種事可不是他說的算,如果宮主不願意見他,說破嘴皮也沒有用。
平島太太迫切道:“遙少爺,事不宜遲,不如今晚我們就去神宮吧。”
紫夫人出聲道:“遙剛剛回來,現在天色這麼晚了,不如明天再去也不遲。”
一條太太最是性急,說道:“有什麼好等的,萬一延誤了時機怎麼辦?”
平島太太也等不下去,說道:“遙少爺,您現在就跟我走吧。”
雪代遙能夠理解她的急切,張了張嘴巴,卻見到紫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十六夜似笑非笑,衝他眨了眨眼睛,讓他剛剛張開的嘴又閉上了。
紫夫人說道:“平島,現在這麼晚了,急急忙忙的趕過去,就一定能夠解決問題嗎?”十六夜笑道:“哎呀,解決不解決,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平島太太聽出不對味了,紅通通的眼睛盯著紫夫人,說道:“紫,難道你不願意幫我女兒?”
一條太太拍桌而起,嬌艷的面容上,滿是氣憤,翻動著那一點痣上的紅唇,惱道:“難道你真的這麼涼薄?”
紫夫人一言不發,雪代遙看不下去了,護在她的身邊,說道:“平島阿姨,天色這麼晚了,還是休息一晚上吧。”
藤原家離伊始神宮有幾小時的路程。現在天色這麼晚,清心寡欲的巫女們,已經准備要休息了,就算做直升機過去,也只會貿然打擾到她們。
更加關鍵的是雪宮主願不願意見他。
雪代遙不知道修道之人,晚上要不要休息,但大半夜的去打擾人家,總歸失了禮數,他繼續說道:“平島阿姨,光我們急,是沒有用的。”這句話,點醒了平島太太,她頓時像個泄了氣的皮球,本來艷麗的臉蛋,都變得黯淡無光。
一條太太反而不聽勸,像是聯想起不好的回憶,怒道:“紫夫人,你就知道找些借口來搪塞我們。”一邊說著話,一邊怒氣衝衝的離開房間,臨走時,還順帶瞪了雪代遙一眼,虧他生了張俊美非凡的臉蛋,當真是浪費了,越看他越不喜歡。
紫夫人說道:“桃沢,安排她們住上一晚。”
“是,夫人。”桃沢愛送平島、十六夜兩人出去。
平島太太眼中含淚,轉過頭,本來想看雪代遙的,卻把視线落在紫夫人身上,求道:“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就看在我們之間的感情上,救救小希吧。”說完,推著嬰兒車出去。
躺在車內的小希,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眨著明動的大眼睛,歡快的喊:“媽媽……媽媽……”
“我在,我在。”平島太太柔聲應著,讓一邊的十六夜也罕見的收斂笑容,隨即又維持起嫵媚的神情,衝雪代遙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說過平島太太聽,說道:“遙少爺可不是個無情的人呢。”說完,和平島一起走出了屋子。
隨著紙拉門關上,整個房間安靜了下來。
紫夫人說道:“遙,坐下來。”
雪代遙坐在了紫夫人的身邊,但這回,她卻說:“坐在我對面去。”
雪代遙感覺情況不太對,慢慢起身,坐在了紫夫人對面,她絕美的面容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突然變得嚴厲道:“遙,你知道你現在的身份嗎?”
雪代遙被她這個問題,問得一愣,看她嚴肅的神情,明白媽媽並沒有其他含義,回答道:“媽媽你的兒子?”
“還有呢?”
“藤原家的少爺?”
“你以後是藤原家的家主,現在就等於少家主。”紫夫人嚴厲道:“她們拜托你辦事,必須拿出少家主的威嚴來,怎麼能那麼容易答應?如果這樣的話,往後你繼任了藤原家,她們也只會把你當晚輩看。”
“我知道了。”雪代遙低下頭。
紫夫人語氣柔和下來,說道:“我之所以不讓你那麼快答應,其實還存了別的心思。”
“媽媽你也懷疑平島阿姨的女兒,是天生智力有缺陷,怕答應她太快,給了她希望,怕她希望破滅以後,回過頭來又責怪我們?”
“是這樣的。平島即使不是這樣的人,但她現在的狀態很不冷靜,我很怕她做出什麼傻事。”
雪代遙說道:“而且媽媽你也擔心雪宮主幫不了她,或者根本見死不救,或者根本不見我,或者擔心我遇上什麼麻煩。”
其實,雪代遙了解紫夫人這種掌權者,對於雪宮主的存在也只是將信將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面對平島太太的乞求,紫夫人更多感覺荒謬。醫生都沒有辦法,來求她們有什麼用?
紫夫人嘆了口氣,說道:“遙,既然你心中都清楚,為什麼要跟她透露情況,直接委婉拒絕,也能省下很多麻煩。”
雪代遙說道:“平島阿姨是媽媽你的姐妹,再怎麼樣,我們也是一家人。”
紫夫人聽見“一家人”三個字,心生動容,久久不語,摸了摸雪代遙的腦袋,說道:“是,我們是一家人,就得互幫互助。其他人的死活我們不管,但家人的死活總歸要管的。”
“我就怕平島阿姨受不了刺激……”雪代遙對雪宮主充滿信心,但凡事總有個萬一。
紫夫人說道:“我早就想好了,明天磨磨平島的性子,讓她冷靜個一天。”
雪代遙心中一驚,說道:“媽媽,你在拖一天的話,平島阿姨不得恨死你?”
“又不差這一件錯事了。”紫夫人平靜的說,慢慢站起身,迤邐著紫色寬長的和服,“讓她們都恨我吧,這樣就跟遙你沒有任何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