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夫人身居高位,諛詞拍馬已經聽了不少,但聽見有外人夸獎雪代遙,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當家長的歡喜。
中年巫女既夸雪代遙是璞玉,又夸她是能工巧匠一般,自然受用。
桃沢愛也趁此機會,介紹了雙方。
紫夫人本想真切的笑了,但隨即想起諾言,把笑容漸漸收了,就連客套的笑也不掛臉上,禮貌的點了點頭,說:“先帶我們上山吧。”
中年巫女唱了個大喏,帶一行人走山路的台階上去。
她悄悄轉過頭,看見雪代遙正親密的牽著紫夫人的手,心想:“紫夫人倒是很疼自己的兒子。”
雪代遙體力不是很好,每個台階足有他小腿一半長,每上去一步,都要花費他不少體力,時間長了,不免有些氣喘。
但他並不是喜歡叫苦的人,就慢騰騰的跟著紫夫人一塊上去。
正好到了一處方台,中年巫女停駐腳步,介紹道:“這山道已有兩百余年了,自打神宮建立以後,就再也沒有雕琢,本來是一片粗胚,台階全是由上山下山的信徒踩踏而成,雖然坑坑窪窪,卻已經好走了不少。”
她又指一處台階,說:“這幾個深坑,都是由虔誠的信徒跪著上山,膝蓋留下的痕跡。”
雪代遙見了,不免咋舌,只是當故事聽。那幾個坑洞足有拳頭深淺,哪里是普通的跪拜可以留下來的?
“遙,喝口水再走吧。”紫夫人也有些氣喘了,先用毛巾擦了擦雪代遙額頭的汗珠,又不嫌棄的給自己擦了。
保鏢已經送過來了幾瓶礦泉水,紫夫人仍保持優雅的小口小口的喝了水,雪代遙一口氣喝個三分之一,才感覺緩過去氣來,就看見桃沢咲夜喝不也不喝的把礦泉水瓶捏在手中,她沒有喘氣,只是流了幾滴汗,眼神有幾分瞧不起他。
雪代遙微微氣惱,被女生看不起體力,是任何年齡段男性無法接受的事,暗自發誓以後要跟藤原雪純好好跑步了。
桃沢愛氣定神閒,連汗也沒有流,來到紫夫人身邊,說道:“夫人,有空要多出去走走了。”
紫夫人的樣子比雪代遙還不如,汗液黏在發絲上,有種梨花帶雨的嬌柔,對於一向睥睨的她,是不能接受的。
“嗯。”
紫夫人小小的應了一聲。
曾經她有空閒的時候,也會跑跑步練練瑜伽,但這些年來,事務繁重,作息又不規律,便荒廢了運動,久而久體力就差了。
這次出遠門,把健康問題暴露了出來。
“看來我有空了,真得和桃沢你多多運動一下。”
紫夫人扭了扭脖子,感覺腰酸背痛,突然像是難站立一般,踉蹌下身子,嚇得雪代遙立刻扶住了紫夫人的腰肢,觸感又濕又軟,手邊是難以言說的美好。
紫夫人脊梁骨像是觸電一般的顫抖身軀,雙手雙腳沒了力氣,抿住嘴唇好一會,聽見雪代遙問:“媽,你沒事吧?”
紫夫人這才如夢初醒,本想一把拍掉雪代遙的手,卻又舍不得。
想用力撥掉他手,卻又發現自己做不到,一則體力不支,二則身體敏感又從無被觸碰過,只是頭一遭正好被雪代遙碰了敏感部位,身子自先酥了半邊。
心中對這種滋味有幾分藕斷絲連,但到底堅定的冷冷說:“沒事,遙你放開手。”
雪代遙“哦”得一聲,也自覺在外人面前,這般親密實在是不大好,連忙把手放開了。
桃沢愛這才出聲說道:“夫人得多注意休息了。”
紫夫人本想說:“剛接任藤原家,事務堵了一堆,沒法正經休息。”
注意到雪代遙也在關切的看她,幽幽的嘆了口氣,說:“我盡量吧。”
桃沢愛說:“這種事可盡量不得。”
紫夫人卻沒太多辦法,頭一次生出無力的感覺,說:“桃沢,你覺不覺得我開始老了?”
一邊的中年巫女聽得驚奇,說道:“夫人這般美麗,我見猶憐的,不知道世界上有沒有比您更漂亮的女人,怎麼會提個‘老’字?”
雪代遙猜得到紫夫人是憶起老夫人的慘樣,不免兔死狐悲。
果然,紫夫人說:“我母親曾經也是個標志的美人,現如今像個老太婆一般坐在輪椅上面。”
桃沢愛連忙說:“老夫人情況不太一樣,她是沾染了邪晦,才變成如今這樣子。”
紫夫人不過三十,現在財閥多有維持青春的手段,加上天生麗質,再維持個長相二三十年沒有問題。
中年巫女心想:“果然是越美的人越害怕老去。我常聽人說:‘藤原家的紫小姐生得極美’,如今變成了夫人,美貌不減反倒更美了,這般沉魚落雁的相貌,居然還憂慮二三十年後的未來?叫我這等生得一般人,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雪代遙對自身長相並不看重,但卻能理解紫夫人的憂慮,自覺自己年幼,要是能挪幾年青春給紫夫人就好了。
中年巫女說:“山上有溫泉,可以驅逐疲勞,保持肌膚的活力。”
桃沢咲夜眼睛一亮,她最喜歡泡澡了,但天然的溫泉卻沒有泡過幾次,看了眼仍然有些累態的雪代遙,心想:“溫泉能保持肌膚活力那很好,驅逐疲勞這個功效還是免了吧,正好累死這個家伙。”
一行人小休了片刻,馬上繼續爬山,復行十分鍾,在某站台處,已經看到了塊刻著“伊始”兩字的裂紋石碑。
中年巫女說:“這是兩百年前的宮主刻下來的。”
雪代遙問道:“是第一任宮主嗎?”
中年巫女搖了搖頭,說道:“我聽殿主說過,伊始神宮由始至終只有一任宮主,已經活了兩百余年,至今保持青春活力,只是怕太過驚世駭俗,才對往謊稱不過百歲。”
雪代遙感覺太過夸張了,問道:“你見過宮主嗎?”
中年巫女說:“我沒見過。不但我沒見過,就連宮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看見過,只有幾名老殿主才見過。”
桃沢愛用打趣的語氣道:“你也已經是殿主了,怎麼沒見過宮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