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
清華大學正門口的馬路上,六七輛警車呼嘯而至,離得老遠就聽到了唧唧喳喳的警笛聲,陣勢很大,而且一看那車牌號,這些警車顯然不是轄區派出所的車,而是當地分局的警車,接到報警後,分局那邊就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綁架人質?
這可是大事啊,已經不是派出所民警能出面解決的了,分局的人立即組織人手奔赴現場,連槍都配了,來了十多人。
可是一到現場,車上的干警卻看到了一副相對風平浪靜的場面,一堆車玻璃被砸,一堆人圍觀,旁邊還有記者?
紛紛下車。
“怎麼回事?”
“什麼情況啊?”
“是誰報的警?”
為首的孫警官四下尋摸了尋摸,“誰是雷鋒?”
頓時,張燁從一旁大步走上來,“我是我是!我報的警!”
十幾個干警一看,立時都眼珠子一瞪,有點懵了,眼前這人是誰,他們怎麼會不知道啊,全都認識,所以這下才暈倒了一片,雷鋒?
雷鋒你妹啊!
這他媽不是張燁老師麼!
你什麼時候姓雷了啊你!
——這個世界的人,可不知道雷鋒是誰。
廖齊和清華的招生組老師們一看警察來了,氣勢也都起來了,一個個再也不怵張燁,趕忙往前擠,喊道:“警察同志你們可來了啊!就是他,砸我們清華的車子!干擾我們正常招生!還打人!還動手!簡直是無法無天!”
“你們看看啊!”
“車玻璃都碎了!”
“就是那塊板磚,是張燁砸的!”
“太過分了!沒這麼欺負人的啊!”
清華老師連連大吼!
北大留下的幾個招生老師也立即回擊!
蘇娜喝道:“警察同志,這件事可不是張老師的責任,是他們清華的人硬搶學生,有幾個學生根本就不想跟他們走,結果被他們生拉硬扯或從家里面或從學校里硬生生押送過來的!”
韓何年補充道:“被我們攔在這里後,清華的人還把車門給反鎖了,不讓學生們出來,把學生給軟禁了!簡直喪心病狂!”
清華:“狗屁的軟禁!”
北大:“不是軟禁是什麼啊!”
清華:“現在是你們搶人!用暴力手段把學生搶走了!”
北大:“我們跟你們可不一樣!學生是主動跟我們走的,我們不強求,可你們呢?學生根本不想來,你們生生把人抓來的!”他們就是抓住這一件事無限放大咬住不放!
清華:“放屁!”
兩方人相互指責,一下又對罵了起來!
分局的干警們一聽就一個頭兩個大了,他們之前接到了兩起報警,一起是有人舉報清華門口有人行凶——這是清華的人舉報的。
一起是舉報清華門口有人綁架——這是張燁報警的。
本來干警們還以為說的是一件事,是有人在這邊行凶綁架,結果到了才發現,事兒根本不是一件事兒,事兒是分開且對立的!
有幾個干警無語了半天,紛紛把槍收了起來,知道事情根本沒那麼嚴重,什麼行凶啊,什麼綁架啊,都是兩撥人添油加醋的說法!
對於清華北大搶高分生的事兒,他們其實也並不陌生,每年因為這些事產生的爭執和衝突,下面派出所民警也都處理過,然而像今天這麼嚴重的砸車啊打人啊的衝突,他們還是第一次處理,以前頂多是罵一罵吵一吵,並沒有這麼嚴重啊,他們也沒料到一幫知識分子竟能打起來!
怎麼處理?
這事兒可不好辦啊!
為首的干警很是頭疼,無論北大還是清華,那可都是國內第一第二的學府,說起行政級別來,北大清華的行政級別可比他們區分局還要高啊,人家那可是副部級的大學啊!
帶隊的干警只能道:“到底怎麼回事,一個一個說。”
清華一女老師大喝道:“張燁打人,打廖教授!”
廖齊撩開了袖子,“看看,都青了!”
幾個干警上去一看,果然青了,不過不嚴重啊。
張燁卻看看清華的人,“我動手了嗎?”
清華的一人:“你怎麼沒動手!”
張燁攤手,“要說動手,也是你們廖教授先過來抓我肩膀的吧,還推我,可我呢?我胳膊都沒抬啊!”
廖齊怒極!
帶隊的干警也沒聽他們一面之詞,就過去旁邊跟圍觀群眾了解了一下情況。
“誰先動的手,你們看見了嗎?”
“看見了,呃,是清華那個教授先抓的張燁肩膀。”
“然後呢?”
“然後那教授就自己摔出去了。”
“摔出去了?自己?”
“對啊,好像沒人打他。”
“沒人動手?”
“我看見張燁肩膀晃了一下,似乎也沒怎麼著,那教授就蹬蹬出去了,具體怎麼樣我也沒看清楚,但張燁肯定沒抬胳膊。”
“好,我知道了。”
幾個圍觀群眾都將看到的一幕照實說了。
清華的人聽了明顯有些接受不了。
帶隊的干警道:“這個事先放一放,車子玻璃是誰砸的?”
張燁說道:“我砸的。”
干警道:“為什麼?”
張燁理直氣壯道:“他們綁架學生,我作為共和國的公民,作為一個以身作則的公眾人物,遇見這種事我自然不可能不管啊,見義勇為是我應該做的!”
干警們:“……”
清華老師差點氣吐血!
“我靠!”
“什麼見義勇為啊!”
“你分明是要搶學生!”
“你,你也太無恥了張燁!”
北大的幾個老師聞言也有點冒汗!
可偏生在這個檔口,幾輛車子駛來,是北大剛走的一些招生老師和高分生去而復返,又回來了,車上下來了黃玲玲和幾個考生,並且還有幾個學生家長也一並出現了,一起跟著來了。
“老師!”黃玲玲焦急道。
蘇娜忙對警察道:“這幾個就是被硬拽走的學生!”
干警立刻問道:“你們之前被清華的人帶走了?是你們自願的嗎?”
黃玲玲呃了一聲,“那個……不是我自願的。”
另一個小男生也尷尬道:“我,我之前已經填了北大的志願,也跟北大招生老師約好了見面,可,可在學校畢業典禮的時候被清華的老師拉走了,我沒想來的,我爸媽已經讓我報考北大了。”
顯然,是北大那邊知道了事情經過後,察覺到張燁可能惹了一點麻煩,於是讓人過來給他解圍的。
只見那小男生的爸媽也說話了。
父親道:“清華太過分了,我兒子根本沒要和他們走,他們非拽著我兒子上車,這就是綁架!”
母親道:“我聽學校老師打電話給我,說我兒子被人帶走了,我和孩子他爸都嚇死了,趕緊就過來了,還以為是拐賣孩子的犯罪團伙呢!”
廖齊怒然,“我們是招生!”
母親哼道:“誰知道你們是干嘛的啊!”
廖齊道:“你……”
這倆家長是真向著張燁說話。
張燁看向那倆學生家長,目露疑惑。
蘇娜已經走到了張燁旁邊,低聲咳嗽道:“這是周正的家長,周正的爸媽都是咱們北大畢業的,當年也都是北大響當當的人物。”
張燁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倆人這麼幫著說話呢啊,原來是自己人!
接著,黃玲玲的父親也道:“我孩子也是,她的夢想一直就是要報考北大,從小就是,清華的人二話不說就把我孩子強行拉走,都給我孩子嚇壞了,沒有他們這麼辦事的啊!這是強搶啊!就算清華的老師是為了招生,沒有其他目的,可那也不能這麼干啊,這也太不尊重孩子的主觀意見了!”
然後,又有幾個學生家長抱怨了幾聲,有些家長壓根就是北大畢業的,說起話來不向著北大還能向著誰啊?
有些家長也是真對清華這次的硬來很是不滿,在他們看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要跟他們家長說一聲知會一聲,怎麼能說把孩子帶走就帶走啊,這不是亂來麼!
場面又亂了。
“不是!”
“我們是為了孩子!”
“之前已經給你們打過電話了啊!”
清華的招生老師拼命解釋!
而學生家長們則一個接一個地質疑!
折騰了二十多分鍾,兩撥人也說了二十多分鍾,最後,帶隊的干警也聽明白了,等他們停止爭吵後,那干警往兩方人中間一站,先看向清華的人道:“事情我大概清楚了,廖教授的傷其實也不重,況且群眾證言張教授也確實沒推人沒打人,這事兒就告一段落,至於砸車的事。”他看向張燁,“張教授的處理方法確實很不妥當,其實就是招生的事,再怎麼樣也不該砸車,但同樣,清華這邊也問題不小,在沒有尊重考生意願的情況下,強行或半推半就地把考生接走,這也過分了,雙方在這件事上都有毛病,也都有責任,但要說什麼行凶啊綁架啊,還不至於,也言過其辭了,這樣,我在當間兒做個調解,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廖齊瞪眼,“算了?”
“我們的車呢?他砸了三輛車啊!”
“怎麼可能算了!不可能!”
清華的人都不答應,就辛雅沒說話。
張燁和北大的人則沒什麼意見,車也砸了,學生也搶回來了,他們自然沒有其他訴求了,算了最好。
那干警皺眉道:“要讓我處理,這件事我也只能這麼處理,只能雙方調解,如果說真是張燁沒頭沒腦地砸了你們的車,那我現在就把人帶走,可事情不是這樣,你們也有你們的問題,人家家長都已經說了,而且態度也很明確了,說實話,人家沒告你們限制人身自由就不錯了,真要掰扯起來,你們也不占理,是不是?”
幾個學生家長的態度相當關鍵,雖然就是幾個學生家長的態度,可那也足夠了。
清華的人都氣得臉白,但卻不說話了。
那干警道:“最多讓那一方把你們的玻璃錢給賠上,行不行?”
張燁聳肩,“我沒意見。”
干警點頭,看向廖齊他們。
清華的人心說幾塊車玻璃能多少錢啊!跟那些高分生能比嗎?根本就不是一個概念的啊!
不久後。
事情算是不了了之了,北大把清華的車玻璃錢和修車費賠付,而清華的招生老師要向幾個提出意見的考生家長道歉。
處理完,干警們都開車走了,其實當車子離開清華的一刻,很多干警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如果說今天要真是張燁無理取鬧地砸車,他們可能還真得把張燁給帶回局子里,那樣的話,極有可能給他們自己惹上一身騷,張燁這貨什麼脾氣,他們都早有耳聞了,當初張燁被抓過兩次,結果兩個抓了張燁的派出所最後都被鬧了一個雞飛狗跳,什麼《我的自白書》啊,什麼《囚歌》啊,什麼無數民眾過來自首幫張燁頂罪啊,簡直亂大了,倆派出所差點都被拆散架了,很多親身經歷過當時一幕的干警民警們,大家現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還有人心有余悸地談論過當初的事情呢,張燁的臭名昭彰早已人盡皆知,所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們真不想把張燁帶走,帶回去就是炸彈啊!
好在這次沒到那個程度呢,這回確實是清華的人不占理在先。
事了。
記者散了,圍觀群眾也漸漸散了。
清華的人臉色都不太漂亮,狠狠看了一眼張燁,都轉頭回去了,這一次跟北大的較量,他們算吃了一次大虧,不但高分生沒有請來,連車子也被砸了,面子也丟了,這口氣很多招生老師都咽不下去啊,暗暗把張燁罵了一萬遍……不,一億遍!!
清華校園內。
廖齊罵道:“這個臭流氓!”
一女老師怒道:“清華跟他姓張的沒完!”
另一清華老師喊道:“這筆賬,早晚跟他算清楚!”
辛雅自己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氣衝衝地就拿出手機給最好的閨蜜吳則卿打了電話過去!
老吳接了,“喂。”
辛雅氣呼呼地興師問罪道:“老吳!你找的那是什麼男朋友啊!說跟我瞪眼就跟我瞪眼,說砸我們的車就砸我們的車!今天氣死我了啊!”
老吳笑道:“怎麼回事啊?”
辛雅唧唧咕咕地就把事情跟她一說,然後道:“他丟了一個數學猜想甩手不管了,我這沒黑天沒白天地跟一群人幫著他論證猜想,可他倒好啊,不記我的好兒不說,連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老吳道:“這次是我讓他去的。”
辛雅道:“那也不能這樣啊,有話說話,有他那麼砸車的麼!”
老吳微微一笑,平和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他,他不是一直都這樣麼。”
“你還給他說話?你也太護短了啊!”辛雅瞪眼。
老吳笑笑,“行了,那我替小張給你陪個不是,好不好?”
辛雅賭氣,“不好!”
老吳說:“那我請你吃飯。”
辛雅哼道:“不夠!得讓他給我賠不是!”
老吳道:“呵呵,就他那個脾氣,你覺得可能嗎?而且話說回來,清華確實不對在先,這個你得承認是不是?”
一聽這話,辛雅險些氣吐血,“我算看出來了!張燁干什麼你都覺得對!你倆就是蛇鼠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