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上午，整體策劃終於寫完了。
張燁一看時間，都已經快中午吃飯了，不過他卻沒急著午休下樓打飯，而是一刻也沒耽擱地找到了旁邊與他辦公室相隔不遠的閆天飛的辦公地點，門上掛著一塊金屬的牌子，寫著——央視第十四頻道總監辦公室。
咚咚。
敲了門。
“進來，沒鎖。”里面傳出閆天飛的聲音。
張燁推門一進，發現閆天飛正在吃飯，之前剛見過的十四頻道的童富也在里面，正跟閆天飛匯報工作。
童富回頭對張燁友善地笑笑，然後繼續道：“閆總監，那我接著說。”
“你說。”
“咱們頻道這星期，《橫穿香格里拉》收視率是0.014%。”
“嗯。”
“《重走西寧》下部，全國收視率是0.027%。”
“嗯。”
“《探訪部落民族》，收視率0.066%”
“哦。”
“《CBA籃球總冠軍之路》，收視率0.092%”
一大串的收視率統計，童富一個一個念。
張燁在後面聽著，越聽心越涼，越聽越嘆氣。
這收視率，太慘了！
不，是太他娘的慘了啊！
零點零幾？
這也叫收視率嗎？
這就是十四頻道的現狀？
紀錄片行業的現狀？
這也太低了啊！
零點零幾的收視率是什麼概念？
對於一個最普通的電視節目來說，不管是綜藝節目還是訪談節目，這收視率都是零頭！
對於張燁當初在這個世界扔出來的《好聲音》來說，這收視率就幾乎為零！
之前張燁在央視一套的時候，看人做過收視率的統計和相關表格，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統計，就是央視一套每天凌晨四五點鍾就停播節目了，變成一個彩色的固定畫面，還有一個滴的長背景音，對，就是這個什麼東西都沒有一直持續到早上的畫面時段，收視率你猜有多少？
都你媽有0.02%啊！
這都是之前夜里一直看著央視一套，然後就沒關電視便睡覺了的人，所以收視率信號標本采樣的統計才將這個時段的收視率統計出來了，精確性和准確性放在一邊不談，可這確確實實是被當做數據報上來的！
什麼概念？
央視一套一個在深夜停播節目的死畫面，都你媽比央視第十四頻道大白天甚至是黃金時段正常播出的一小部分節目收視率要高啊，至於其他那幾個十四頻道比央視停播時段收視率高的幾個節目，其實也並沒有高多少，最高的一個關於CBA聯賽的體育類紀錄片，也才都不到0.1%的收視率啊！
這是慘無人道的慘！
這是無法直視的慘！
張燁哭笑不得，再一次對這個世界的紀錄頻道有了一個更深刻更直觀的了解，怪不得這頻道在央視所有頻道中收視率墊底呢！
唉，好在我來了！
給哥們兒一個支點，哥們兒就能給你們撬動地球！
那邊。
閆天飛點點頭，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了。”
童富微笑，“那您吃，不打擾您了。”
童富一走，閆天飛就招呼張燁，“坐。”
張燁笑道：“嚯，真香。”看看他辦公桌上的兩個飯盒，“您這是自備飯菜？”
閆天飛指了指飯盒，“我愛人早上給我帶的，中午微波爐一熱，省事兒，你來的正好，今天菜有點多，一塊吃一塊吃，坐。”
張燁道：“別介，我回頭去食堂。”
“那邊的菜也就那麼回事。”閆天飛笑道：“你嘗嘗我愛人的手藝，保准跟那大鍋飯不是一個味兒，我這兒一次性筷子也有，來。”
見老閆不是客氣，是真想讓他一起吃，張燁也就沒推脫，“得嘞，那我就沾沾您的光兒，樓下食堂做的菜確實是越來越糊弄。”
吃了一會兒。
閆天飛才道：“有事，你拿著的那是？”
張燁方是將一打稿紙遞過去，“就是我上午跟您說過的那個節目策劃，您給把把關。”
“這麼快就弄完了？”閆天飛有點愣。
張燁道：“周末我就准備了。”
閆天飛拿過來詫異地掃了幾眼。
張燁也不吃了，介紹道：“前面是節目籌備，往後是拍攝布置，預計的日程周期等等。”
閆天飛贊道：“不愧是張老師，大概瞥一眼就知道，我們頻道那些策劃人員和你根本不是一個水平线上的。”一頁頁快速翻著，卻沒有細看，然後閆天飛就放下了策劃案，道：“行，就按上午我跟你說過的，這節目批了，總監制和總導演你都兼著，原《好聲音》團隊的人隨你支配，如果人手不夠的話，第一辦公區的人你也可以借過去幾個給你們幫忙，拍攝周期隨便你，什麼時候拍好都無所謂。”
這就批了？
也不細看幾眼？也太隨意了啊！
張燁無奈，知道老閆這是沒上心，壓根就沒把這節目當回事兒啊，連節目內容是拍攝形式的他可能都沒看清楚，估計就是純粹給張燁一個面子，讓張燁做個紀錄片全當玩一玩了，從沒有指望過張燁能做出一個怎樣的片子出來吧，反正十四頻道一直半死不活的，交給原來那些人拍片子是拍，讓張燁拍也是拍，都是沒幾個人會看的收視率零點零幾的紀錄片，誰拍不一樣啊？
閆天飛肯定覺得沒有什麼區別。
拍的差了是零點零幾。
拍的好了……也是零點零幾。
0.01%和0.09%的收視率，有什麼實際的區別？
他猜對了，閆天飛真是這麼想的。
不是閆天飛對張燁不信任，實在是老閆在十四頻道呆的這兩三年時間，讓他對國內紀錄片產業太了解了，越是了解，他越知道這一產業的水深，對他們來說，或者對他們頻道來說，他們預料國內紀錄片能達到的最理想的高度，無非就是自主拍個片子拿一拿國內相關的藝術片類獎項，走藝術高端路线，掙一掙口碑，博一個名聲，至於收視率？
他從沒奢望過紀錄片能有什麼收視率，收視率這個詞匯，在國內紀錄片領域根本就是一個扯淡的奢望，求之，而得不來！
不是央視十四頻道如此，國內其他電視台和紀錄片領域都大同小異，誰也別笑話誰，誰也比誰好不到哪兒去！
張燁建議道：“總監，您要不然先看看？”
閆天飛嗯道：“好，這幾天我會細看的。”
張燁開口，“那制作經費方面……”
閆天飛痛快道：“上午說過了，給你們批一百萬，隨便拍！拍完還多余的錢也不用跟我報批了，你要是還想拍一個試試，你就接著拍第二個片子，咱們頻道這里沒那麼多限制，很自由！”
還多余的錢？
還第二個片子？
如果算上設備的錢，一百萬真是一集都拍不了啊！
張燁最發愁的就是制作經費了，缺口太大了，以至於讓他都不好意思開口了，“咳咳，那什麼，閆總監啊，這錢……嗯，能不能……”
閆天飛一怔，“怎麼？別告訴我這錢不夠？”
人家真問到這里了，張燁反而不好說了，細想一想，人家老閆對自己確實不錯，策劃都沒太看就批了，要人給人，要權給權，他們今天又是第一次接觸，相互之間還不算熟悉，讓張燁怎麼開口啊？
張燁只能道：“不是。”
閆天飛問，“那你剛才要說什麼？”
張燁來之前已經想好了，便退而求其次道：“我想借幾套高清錄像設備，從機器到配套，都要，最好能有三套，能支持三個隊伍在不同省區地域同時開展多线程錄制工作，能幾倍加快工作進度。”
閆天飛愕然，“高清設備？三套？”
張燁：“是。”
錢估計是要不來了，高清設備如果能解決，也算是節約了一大筆制作經費，這種機器和配套，可不便宜啊，何況是三套能獨立錄制的設備？
閆天飛問：“為什麼非要三套？”
張燁道：“我想十二月份就錄完，策劃案上也寫了，我想多點錄制，畢竟馬上就要冬天了，真等天氣太冷，有些鏡頭也錄不到了。”
閆天飛納悶道：“你非得要高清設備干嘛？普通設備不能拍嗎？”
“咱們頻道現在也有高清信號，雖然台里的節目都是按照常規畫面標准走的，國內的紀錄片也一直都是這個標配，但我總覺的太浪費了，有高清信號輸出，那肯定是高清節目更能體現價值，而且高清設備的價值也不僅僅是畫面清晰度上的，不少專業級的鏡頭，不少放大幾倍的近景，只有高清攝像機才能出效果。”張燁道。
閆天飛：“可是，沒有人用高清設備拍紀錄片啊？”
張燁笑道：“咱們可以當第一個吃螃蟹的。”
閆天飛道：“但拍攝成本就大幅度提高了，而且不是提高一星半點兒，這你想過沒有？”
張燁道：“所以我想讓您幫著解決一下設備的缺口，咱們頻道有嗎？”
“咱們沒有，那玩意兒太貴，太燒錢，台里也沒給咱們頻道配過。”閆天飛想了想，說道：“這些高清拍攝設備，央視一套倒是有不少，不過我跟他們那幾個總監和副總監關系都不太好，想借也借不來，再有就是外語節目那邊有兩套吧，體育頻道那里應該也有四五台高清攝像機，我跟他們的總監關系還湊合，非要借的話，應該是沒問題吧。”
張燁樂了，“那就麻煩您了！”
閆天飛攤手，“我只能說試試吧，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用著呢。”
“我最多就借兩個月，我讓大家加班加點盡快錄完，就還給咱們的兄弟頻道！”張燁立即保證道。
閆天飛補充道：“但人我可借不來，咱們頻道的那些攝像和記者，可不一定用的轉那些專業級的設備。”
張燁笑了笑，“沒事，我會！”
閆天飛哭笑不得，卻沒把張燁這句話當真，只覺得他是為了拿到高清設備而說的托詞，也就沒說什麼了。
其實張燁真會！
之前那次抽獎，張燁不但抽到了一百本導演技能的經驗書，還抽到過一百零一本關於攝影技巧的經驗書，有關影像拍攝的設備，他多少都會用了，一百零一本的經驗書，可不是個小數目，專業談不上，精通估計沒問題！
嗯，現在設備解決了，不用自己單獨采購這些東西的話，也就不是非得需要一千萬來拍節目了，再省一省、擠一擠的話，六七百萬應該夠了？
這是個好消息！
把制作經費降低了不少，但壞消息同樣是原來的問題！
剩下的錢去哪兒弄啊？得想個辦法啊！
張燁這次要拍的紀錄片，可是他那個地球上威名赫赫的紀錄片領域的招牌式節目，錢少也不是不能拍，多少制作經費其實都可以糊弄出來一個差不多的片子，可那樣的話，節目質量肯定大打折扣，絕對達不到預期的觀影效果和收視率效果，這是張燁完全無法接受的，這種暴殄天物的事張燁也不會干！
不做則已，要做就做到能力范圍內最好的地步！
甚至於，張燁都想把制作經費往上加一加呢，他甚至想用比他之前那個地球還要富裕的制作經費來精雕細琢這檔經典紀錄片，讓全國人民、讓全世界都看一看他們共和國紀錄片的巔峰水平！
錢啊！
錢啊！
大幾百萬的缺口怎麼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