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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437章 賀禮

大明春色 西風緊 3106 2024-03-04 21:32

  大明朝雲南的天氣,要不是雨天,多半就像今日一樣藍天白雲、陽光嬌艷。

  整片天空清澈見底,干淨利索絕不模模糊糊。

  不過這里的人,卻不都像氣候一般痛快。

  沈徐氏走到書房門外,看到里面的光景,似乎想起了甚麼,臉色微微一紅,腳下也頓時停住了。

  她臉上的皮膚很白,只消泛出一點紅色,很容易便被朱高煦察覺出來。

  朱高煦也站定了,好奇地側目看著她。

  記得上一次沈徐氏到漢王府,她沒去別處,只到了這間書房內。

  朱高煦很快想到了書房里發生過的事,他見沈徐氏似乎不情願進屋,便隨口道:“今日天氣很好,要不咱們在外面走走?”

  沈徐氏輕輕點頭贊許。

  朱高煦吩咐王貴:“去拿兩把遮陽傘,給客人。”

  王貴道:“奴婢很快就來。”

  沈徐氏聽罷抬起頭,眼睛里含著一絲笑意,打量了朱高煦片刻。

  朱高煦也轉頭看她,覺得深色的絲綢衣裳、確實適合沈徐氏穿,大概她也認同這一點,才逾制如此打扮。

  她生的是弱骨豐肌,骨骼很纖弱,肌膚的輪廓須得柔軟的料子才能撐起來。

  臉很勻稱對稱,內雙眼皮的眼睛圓圓的,明亮卻不大,鼻子小、嘴也小;若非深色的衣裳增了一些深厚感,她的相貌看起來便會略顯單薄。

  塗抹在稍厚的小嘴上的胭脂紅色、以及被深色衣裳稱得更白淨的皮膚,又為她平添了幾分艷色。朱高煦顯然認為沈徐氏是個頗有風情的女子。

  朱高煦帶著她們在三大殿之間走動了一陣,宦官王貴沒跟上來,只在後面遠遠地跟著。

  各處建築是做甚麼用的,朱高煦一路便向她們介紹起來。還有遠處的文樓、望親樓等都各有用處。

  談論了一陣王府的宏大規格,位置隔著沈徐氏的小娘沈寶妍開口說道:“漢王的王宮,非常亮堂。”

  朱高煦聽罷,忽然覺得這十多歲的小娘說話挺有意思。

  大明親王府,彰顯的是朱家的皇權,修建得十分宏偉,一般人會覺得豪邁霸氣;但沈寶妍只說亮堂。

  她說得也沒錯。相比狹小的民宅、甚至富貴人家的庭院;王府內又高又大的建築、寬敞的廣場,當然采光和視野都更好。

  朱高煦略一思索,回應道:“不過,越是亮堂的地方,越須得精心裱糊。就像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會有意地修飾儀表和言行。”

  沈寶妍十分意外地轉頭看著朱高煦。或許她沒想到親王會這麼說話,也沒想到朱高煦這個皮膚變得黑糙的大漢是如此一個人。

  沈徐氏有意地沒有出聲,默默地走在中間靠後的位置,似乎帶著些許微笑,縱容著沈寶妍和朱高煦交談。

  “想一想,真是那樣一回事呀。”沈寶妍聲音清脆地說道。

  朱高煦沒再與她言語,一面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沈夫人,一面沉默著向前慢步。他忽然感覺,或許沈夫人是有意的,想讓他和寶妍相識靠攏。

  歷史上這樣的事層出不窮,多半是為了某種利益;何況寶妍只是沈夫人的繼女。朱高煦不得不猜疑,沈夫人在此事中的動機。

  據說女子之間常有妒忌之心,但朱高煦認為,在權力財富的博弈之中,女子也可以很理智地權衡。便如沈夫人,她是不是正在干這種事?

  這時朱高煦回頭一想,剛才沈夫人在書房門口躊躇不願進門,難道也是為了表示、她要與朱高煦撇清那樣的關系?

  好讓寶妍取代她,成為兩家之間的聯結?

  ……朱高煦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疑很有道理。

  沈徐兩大富商宗族,而今掌握家業最多的人,恐怕就是這個沈夫人徐曼姝了。

  她現在名份上嫁到了沈家,屬於沈家的人;但因為沈家這一支已經沒有了男丁,就會很容易地被沈家的其他支脈侵吞產業。

  所以沈夫人用了很多娘家的人掌管生意,制衡沈家。同時結交權貴,以為庇護。

  朱高煦早就為沈夫人琢磨過,如果她自己進漢王府,得不到多少實在的好處、反而失去的更多。因此她才想用沈寶妍作為結盟的紐帶。

  當然這種事風險很大,最大的風險就是朱高煦有可能戰敗、被徹底清算。

  徐曼姝把沈寶妍養到了現在,眼下才急忙著手這件事,她可能已經意識到:朱高煦起兵之後,她牽連上漢王府已沒有了退路。

  朱高煦瞧了一眼沈徐氏,又看向旁邊那個沉靜而白淨的小娘,忽然覺得這件事有點邪惡,而且關系會很復雜頭疼。

  不知道是甚麼原因,或許是在沈寶妍還是小丫頭的時候,朱高煦便見過她了,此時他完全沒有一絲褻瀆之心。

  不過他總算是體會到了,人到了某種位置,一些都會改變,很多東西變得不太重要、輕而易舉。

  而在以前,他是不明白的,為何那些他膜拜的女神、會反過來絞盡腦汁去討好別人,那些他拼命幾十年也得不到的財富,為何只能買到一個破包包。

  三人默默地走了一陣子,沈徐氏終於打破了沉默,開口說道:“之前兩個月,昆明城內外每天都有炮聲。妾身聽說昆明守軍很少,本來以為大事休也,已准備好了最壞的下場……沒想到,後來變化如此突然。”

  朱高煦露出勉強的笑容:“那次本王去平越州叛亂,沈夫人不是也不看好?術業有專攻,夫人善於生意經營,但還得本王懂得打仗。”

  “這一次不一樣。”沈徐氏輕聲道,“妾身到今天為止,也未能全然明白,鎮遠侯、英國公先後有二十多萬人兵臨昆明城下,為何忽然撤兵了?”

  朱高煦道:“說來話長。沈夫人今後若能知道更多消息,自然明白。”

  沈徐氏臉上露出了敬意,垂首低眉道,“漢王殿下之武功,以寡敵眾,數月間席卷三省,妾身心銳誠服。”

  不知怎地,得到沈徐氏的恭維,朱高煦額外受用。他想隱晦地吹噓一下,但一想到戰場上自己的感受,便愣是說不出那些話了。

  朱高煦今天才回到昆明,沈徐氏又遲一些才來漢王府;沒走一會兒,太陽便快到中天了。於是朱高煦留沈徐氏和寶妍在王府上用午膳。

  漢王府的大多數人都不在,一時間連個像樣的大廚也找不到,食材也自然不如平素那麼豐富。

  午膳雖也有一桌子菜,但做得比較簡單,完全比不上朱高煦在沈府吃的盛宴那麼豐富,與蜀王府上的宴席比,也無法相提並論。

  在前殿附近的一間飯廳里入座,朱高煦很誠意地說道:“菜肴簡單了一些,讓沈夫人與沈娘子見笑了。”

  一般這種時候,客人會反過來贊親王簡朴是美德。但沈寶妍的話又讓朱高煦有點意外,她說道:“漢王府的碗碟,燒制得真精細呀。”

  沈徐氏順著寶妍的話微笑道,“這些瓷具,不僅出自景德鎮的官窯,且是貢品。在大明朝,有些東西真不是有錢能買到的呢。”

  朱高煦不以為然地應付了一句,便招呼她們別客氣。他自己也大吃大喝起來,從早上天沒亮就開始趕路,到現在他確實餓了。

  吃飽了肚子,朱高煦的心情便漸漸好了起來,全然把之前回顧戰場情形的沉重心情拋諸了腦後。

  他瞧著沈徐氏小口吃飯的姿態,心里感覺一熱,忍不住不動聲色地暗示道:“上次平越州之亂獲勝,沈夫人可是送了厚禮祝賀啊。”

  妙錦對朱高煦一直若即若離,漢王府上的人都沒回來,朱高煦著實是有點飽暖思淫欲。但他對寶妍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感到頭疼。

  沈徐氏聽到這里,筷子在碗里無意識地輕輕挑動著,頭也低著,臉頰再次泛紅。

  片刻之後,她便抬起頭來,若無其事地微笑道:“莫不是漢王嫌這次的賀禮太少了?”

  “哪里哪里。”朱高煦立刻搖頭道。沈徐氏把話題引到錢財上,不著痕跡,但朱高煦斷定,她不可能將越州平叛那次的賭注忘掉。

  他看了一眼寶妍,終於不好當著小姑娘的面、繼續說得太露骨,只能作罷。

  午膳之後,朱高煦還不死心,又道:“午後太陽很大,天氣炎熱,此時出門不太恰當。旁邊的廊房里有睡榻,二位便在那里休息一陣罷。”

  沈徐氏看過來,一雙眼睛與寶妍清澈的眼神全然不同,雖然露出了羞意和難堪,但她肯定很懂朱高煦的意思。

  朱高煦不動聲色道:“我離開了雲南那麼久,難得一見。今日沈夫人不必太急,下次大家見面還不知是何時了。”

  沈徐氏沉默了好一陣,答道:“漢王殿下好意,妾身卻之不恭。”

  沒想到她忽然就答應了,朱高煦有點意外地看過去,但見沈徐氏目光閃爍,回避著他的眼神。

  沈徐氏的眼睛看著別處,又道:“漢王殿下此戰獲勝,讓妾身有懸崖勒馬之感,妾身著實心懷感激。只不過最近兩年兵荒馬亂,沈家的生意不好做,賀禮薄了,望殿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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