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關山雪(2)
“瑤姬,瑤姬……”
她小的時候貪玩愛鬧,照顧她的女仙們提著裙子在後面大聲讓她停下來,她一面笑著一面往前跑。天宮好大好大啊,有好多她沒有去過的地方。
她聽說山的那邊是海,海的那邊就是星墟。
七十二殿就坐落在星羅棋布的山嶼之上,只是那山懸在半空中,被白玉天階串成一條猶如巨龍的浮空島鏈,處處都是玉樓金闕、琪花瑤草。
而那海上終年繚繞著輕紗似的薄霧,若是破開薄霧,便能覷見海面上漂浮著的千萬點漁火,每一點漁火就是天上的一顆星,每一顆辰星里都藏著一個洞天福地。
可是星墟里有什麼呢?
瑤姬去過山,也去過海,獨獨沒有去過星墟。
她騎上自己最心愛的橫公魚:“好魚兒,帶我去海的那邊吧。”
女仙姐姐們都說那是個危險的地方,但是瑤姬不信。
天宮里沒有日升月落、四季交替,這世間最美麗的風景停駐於此,哪里又來的危險?
她知道姐姐們為了不讓她亂跑,總是會編造各種各樣的謊言。
可我已經是大人啦,我想去星墟,去看看那個諸天萬界的盡頭。
橫公魚在海里游啊游,瑤姬不知道海的盡頭在何方,也不知道魚兒游了多久。
慢慢的慢慢的,深海中浮現出億萬光點,如同夜明珠一般四散漂游。
她伸出小手抓住其中一個光點,那光點中竟孕育著一個個世界。
有的鴻蒙未分,有的天地初開,有的飛禽走獸萬靈生息,有的已陷入混沌中瀕臨崩毀。
她身不由己地飄向熒光汪洋中的一點光亮中,小小的身子漂浮起來,朝一棵微渺的樹飛去。
不,那是一棵巨大到難以形容的樹,靠的越近,瑤姬就看的越清晰。
等到她的雙腳落在地面上,她仰起頭,遠看只有米粒大小的巨樹,早已高聳入雲,遮天蔽日,望之不知盡頭。
那樹下橫臥著一只巨大的獸,瑤姬見過天宮中數之不盡的神獸,但她的印象里從沒有這般模樣的神獸,她甚至無法描述這只獸的樣子,並不是不能用言語形容,而是一旦開口,竟連獸的輪廓都是模糊的。
“你是誰?”瑤姬好奇地望著他,“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她以為獸不會開口回答,因為他閉著眼睛好像是在睡覺。
而每當他的身軀輕輕起伏,瑤姬就感覺到眼前的大樹仿佛在呼吸似的,枝椏輕顫著抖落無數微光。
“你是誰?不請自來的小家伙。”可是獸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飄的很遠很遠,又好像在瑤姬心里說話一樣,將小姑娘駭了一跳。
但瑤姬很快鎮定了下來,她微彎著眼,小臉上揚起一抹笑來:“我是瑤姬。”
“瑤姬。”
獸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瑤姬也和他一起笑著,清脆的笑聲如同鴿子,順著風飛越了枝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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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男人松開少女的唇,高挺的鼻尖在她臉上輕輕磨蹭,“我聽說在漢人的語言里,姬就是公主的意思,所以我應該可以叫你瑤姬,對嗎?”
瑤姬的心里不知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原來他不知道。
新城公主名叫莊瑤,這麼說來,確實可以被叫做瑤姬的。
“宮里的人都叫我三娘,爹爹管我叫阿瑤,”她想了想,回憶著新城公主的生平小聲說,“阿娘……小的時候總叫我瑤瑤。”
“那我叫你瑤瑤好不好。”男人伸臂把少女抱起來,讓她像只小貓兒似的偎在自己胸前。
“那你呢?”瑤姬抬起頭,烏溜溜的杏眼望著男人线條冷峻的下頜,“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昆都,”男人低聲說,這個仿佛一碰就碎的小娃娃聲音也是軟軟的,他不是沒有見過漢人的女子,大概是這個少女尤為嬌軟,讓他連說話都不由自主放輕了聲音,“我還有個漢人名字叫宗雋。”
這個瑤姬卻是知道的,右金部橫空出世的大君不僅驍勇善戰,還十分善於學習漢家文化。
他為蠻族的九支部族都定下了漢族姓氏,右金王室姓淳於,大君昆都便名為淳於宗雋。
“這個名字沒有人叫過吧,”瑤姬雀躍地合掌,“我要叫這個,獨一無二!”
宗雋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臉兒,見她這貓兒偷腥似的可愛小模樣,心里頭好像有根羽毛在搔著。
今日本就是他和這個小家伙的新婚之夜,方才又嘗了那張小嘴的香甜滋味,宗雋不由地緊了緊掌下的纖腰:“既然我們已經互通了名姓,是不是該辦正事了?”
辦正事?
他見瑤姬有些茫然,挑起劍眉:“小家伙,你知道我們今晚該做什麼吧。”
瑤姬的臉霎時就紅了,她自然知道,畢竟那卷給公主教導人事的春宮圖還躺在她的陪嫁箱子里呢,不過她也只看了一眼。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告訴自己眼前的男人是飛光哥哥,瑤姬還是忸怩著不好意思。
“不,不知道。”她咬著唇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
宗雋哪里還不知道她在撒謊,大手抽掉衣帶,指尖已經挑開了少女的衣襟:“那我教你便是。”
說話間,瑤姬身上的衣裙已經被悉數剝落,只剩下大紅色的抹胸裹著她嬌小的身子,兩只圓潤的香肩展露在男人眼前,讓宗雋的呼吸不由快上了幾分。
金帳里的下人早已退下去了,宗雋也不解開那件抹胸,而是將身體往後退了退,好讓自己更清楚地端詳新婚妻子的嬌軀。
瑤姬被他火熱的目光看得渾身發燙,臉上熱得幾乎要昏過去了,小手無措地不知該往哪放,正想把胸前護住,卻被宗雋抓住手腕拉進懷里,下一刻薄唇就咬上了她的香肩。
“嗯唔……”她軟軟地嚶嚀一聲,靠在宗雋胸前直打顫。粗糙的大舌在雪嫩肌膚上不斷舔舐著,從肩膀舔到頸窩,又滑回去吮了一個來回。
都說漢人的女子是水做的,宗雋原還不信,如今吻著自己的小妻子,只覺得她這一身冰肌玉骨簡直要化在自己口下。
大手已經伸到了脖子後面的扣結上,剛准備把少女身上最後一點遮蔽物給解開,他感覺到肩頭一濕,抬起頭,發現瑤姬竟然哭了。
少女淚汪汪地望著他,眼圈兒紅紅的,宗雋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還是伸指給她拭去淚痕:“哭什麼,瑤瑤?”
“我,”瑤姬抽噎著哽咽,“我怕……”
“怕我會弄疼你?”男人勾起唇角,“別怕寶貝兒,我會很輕的。”
“不……不是的,”其實瑤姬根本就不解人事,哪里知道第一次做那事會疼。
她只是還不能接受和宗雋發生如此親密的關系,雖然他是飛光哥哥,可是,可是……瑤姬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她雖然喜歡飛光,好像不能接受把身體給他。
不,不對,這個男人只能算是飛光哥哥的轉世,沒有飛光哥哥的記憶,其實也不算是飛光哥哥。這麼寬慰著自己,瑤姬感覺心里才好受了點。
宗雋還等著她答話,她咬著唇找了個借口,聲音又委屈又怯弱:“我怕……怕你吃我,宮里的人都說……蠻族的男人會吃人。”
“哈哈哈哈!”宗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心頭的那點不耐盡皆驅散,只覺得這小家伙傻乎乎的可愛的緊,“好瑤瑤,我們蠻族男人確實會吃人的。”眼見瑤姬小兔子似的抖了抖,他眼里的笑意愈發濃儼,“不過這個吃,可不是那個吃。”
“那……”瑤姬確實糊塗了,“是哪個吃?”
宗雋見狀,越發想逗逗她,剛准備對她耳語一番,賬外忽然響起低沉的通傳聲:“大君恕罪,屬下有急事稟告。”
宗雋聽出來說話的是自己的心腹愛將木合,是以也沒有生氣:“說吧。”
“緹加部的少主打傷了守衛,搶了馬匹往東逃了。”
宗雋的臉上這才現出冷色:“竟然讓他逃了?”
緹加部是蠻族九部中最後一個不服膺右金的部族,瑤姬新婚之夜差點獨守空房,就是因為宗雋為了收服他們,不惜親自出征。
好容易將緹加部大君斬於馬下,又將他的兒子俘虜了回來,沒想到竟讓那小子逃了。
“摩羅訶桀驁不馴,若是不能將他捉回,勢必會放虎歸山。”宗雋站起來,松開方才還柔情蜜意的妻子,“木合,備馬,我要親自去捉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