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看上月瑩
昨晚遇到黃熙的事情被她當成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小插曲,江從芝一夜安睡,一大早就去李知音那解釋了半天。
這下可好,數罪並罰,直接罰坐了一上午水缸。
坐缸這種事只有討人和清倌才做,江從芝一個不常露面的紅倌人被罰倒是引人注目。
後院里人來人往,鬧得十分沒臉,煙容等人聽說了還專程來看,一邊嬉笑一邊笑說她房中術好都是被罰出來的。
江從芝不想和她置氣,心想若是明姐兒在,定會啐一口,然後嫌棄地拿她留不住客人出來堵住她的嘴。
一上午的坐缸累得她下肢幾乎沒了感覺,還是月瑩攙著踉踉蹌蹌走回去的。小桃倒是上心,跑來看了看她,還吩咐月瑩拿藥膏給她好生按按。
正是中午的時間,段尋帶著一幫朋友雷打不動地又來打茶圍了。月瑩是一臉高興,平日里她見不到這些客人,現在跟著江從芝便都有空得見了。
江從芝卻躺在床上懶懶一翻身,整個人把自己捂在被窩里道:“你去和段尋說一聲,我腿走不動道兒,煩請他等會兒我再過去。”
月瑩猶豫了一下,勸道:“不如我扶芝姐兒過去吧?讓段少爺久等也不好。”
要說婢女還是年紀小一點的好呢,月瑩這個年紀,有了自己做事的方式,她說什麼都要辯上一辯。
江從芝也有點來了脾氣,皺著眉冷冷問道:“你這麼有想法,不如這個姐兒你來當?”
月瑩心里一緊,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肩兒一聳,埋著頭惶恐地說道:“月瑩這就下去。”
不一會兒段尋就隨著月瑩進了屋,見她趴在床上,哼了一聲道:“李知音忒不講理,沈家來鬧事,罰你做什麼?”
江從芝知道月瑩是與他講了昨日沈家的事,從床上抬起頭看著進來的少年,笑笑說:“不止沈家的事呢,還有寶熙的事。”
“這也怪不上你,”段尋看了看候在床邊的月瑩,揚揚下巴道:“跑了就跑了,年紀大一點的也好,伺候的周到。”
江從芝白了他一眼,嗔道:“誰說跑了,等她傷好了,我還想她回來照顧我呢。”
段尋這才想起江從芝身上有傷,三兩步走到她床邊問道:“哪里傷了?被打屁股了?”
江從芝輕笑一聲,搖搖頭說:“坐了一上午的缸,這會兒正累著。你都來了,就幫我上個藥吧。”
月瑩這下才反應過來,這芝姐兒不直接下去迎他,是想讓他親密接觸呢。
畢竟堂子里都說這段尋總不上她的床,原來是在這勾引人呢。
月瑩很識時務地將藥膏取了過來遞給段尋,正在犯難要不要幫她把裙子撩起來,就聽江從芝說道:“尋哥兒,幫我把裙子撩起來一點。”
月瑩退開兩步,眼看著少年故作冷靜地將那裙擺一點點往上撩。
“再上去一點。”江從芝又發了話,段尋只好照做,直到裙子幾乎要露出屁股蛋了才作罷。
月瑩看愣了,書里講過,做這行的嗓子要細,聲音要軟,眼神要媚,行為要正。
她從來不得其中要領,可今日江從芝卻是示范給她看了。
女人穿了一身寬松的吊帶白色襯裙,裙擺撩至大腿根部,腿根處兩道深深的坐缸的紅痕。
隨著他手指的摩挲,從嗓子眼里發出一點隱秘的疼痛的呻吟。
也不知她是真疼還是假疼,細腰時不時帶著臀肉輕擺一下,場景太過曖昧,但究其根只是在上藥罷了。
段尋的耳根紅得要命,月瑩看見他西褲逐漸支起了一個小三角,臉一熱,急忙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床上女人的輕笑聲:“尋哥兒塗了藥是好多了呢。”說罷翻過身,借著他的手站起身來對少年講到:“尋哥兒坐一坐,我換個衣裳就同你一塊下去。”
月瑩聽罷走到衣櫃前給她挑衣服,江從芝倒也麻利,隨手拿起一件絨白色倒大袖的上衣,外套一件長長的修身綠色馬甲,這是十年前流行的款式,但穿在她身上不顯過時。
薄背細腰,墨黑的頭發挽起一半,多了許多讀書氣。
見了美人誰不歡喜,二人有說有笑地攜手下了樓,剛到茶室外就聽見里面傳來另一位少年的聲音:“我看你們堂子里還有別的姑娘,小爺我還就想讓她們來。”
二人疑惑地相視一眼,月瑩打起茶室的簾子服侍段江二人落座。茶室里三男兩女,剛剛那個說話的是位姓趙的少爺,脾氣大的時候犟得很。
那堂倌半跪在一旁,哆哆嗦嗦地道:“趙少爺再選選吧,今天是清倌人上學的日子,想要點清倌,趙少爺明日來,都為您留著呐。”
江從芝挑了挑眉,湊到段尋身邊小聲說道:“趙公子每個姐兒都點過了,他記得過來?”
段尋悶笑一聲,也附耳過去道:“我們那花樓里的姑娘都被他點了個遍,他襯褲從來都不重樣,你還指望他點姑娘消停?”
二人正笑著,只聽趙姓少年哼了一聲,環顧四周一遭,手朝著正忙前忙後的月瑩一指說道:“就點她吧,我沒見過的。”
在坐的姐兒們笑容具是一僵,心道這趙少爺也太無理,哪有讓討人出來接客的?月瑩也是一驚,然後心里一喜,惶恐地低下頭。
江從芝也是一愣,看著堂倌求助的眼神,笑著說道:“趙少爺,咱們堂子里有規矩的,沒成清倌人的討人可伺候不得客人,萬一惹惱了貴客,春滿閣也不好做呀。”
趙姓少年見江從芝說了話,下意識看看段尋的表情,見他沒有什麼反應,於是放心地對月瑩招招手道:“你過來,我看看。”
月瑩低著頭,聽話地上前去。
江從芝臉黑了黑,見過想出人頭地的姐兒,倒是沒見過這麼急不可耐的討人。
“臉差了點,但身段還行,我看年紀也不小,你不是清倌兒嗎?”趙姓少年拉著她左看看右看看,問道。
月瑩埋著頭,盈盈一拜,嬌滴滴地說道:“回少爺的話,月瑩今年十四了,已來過初潮。月瑩還是討人,堂子里姐妹眾多,清倌人都是從討人里挑了好的去的。”
那堂倌一聽臉色就不好了,補了一句道:“春滿閣的規矩,十五之後才能成清倌人,急是急不來的。”
“那也不差那一年個把月的,我看你說話可人,今兒就你了吧。”趙少爺執拗地說道,拽了月瑩的衣袖就讓她坐在了旁邊。
坐在王少爺旁的婉姐兒是個機靈人,捂嘴笑了笑對堂倌說:“趙少爺看中月瑩是她的福氣,還不快與媽媽說,說不定明日能成為咱堂子里年紀最小的清倌人了呢。”
江從芝見月瑩眼里掩藏不住的喜色,也收了說話的心思。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知音親自下來了一趟,見趙少爺對月瑩如此執拗,便將月瑩的身價先抬成了清倌的身價。
只不過正式成為清倌要等出過台之後才作數,所以現在就讓月瑩先伺候著趙少爺,等伺候完了再回去伺候著江從芝。
月瑩心思也細敏,中途倒是沒出什麼差錯。倒是江從芝心里說不出來為何總有些不樂意。
四個公子哥兒聚在一起,點了幾首曲子,點了幾個舞,然後又是打牌了。
打了一個下午,直到晚飯時分才離去。
江從芝依舊想留他辦了住局,可段尋依舊拿下次再來為由搪塞過去了。
江從芝這廂回了屋,心里正郁悶著,就見月瑩滿臉喜色的進來了,見了江從芝又是盈盈一拜道:“多謝芝姐兒,若是沒有芝姐兒,月瑩今日也不會被趙家少爺看上。”
江從芝半倚在美人榻上,掃了她一眼,眯著眼睛用鼻子哼著說:“你要謝該去謝媽媽。”
月瑩拿不准她的態度,本以為自己被看中了,她也應該有面兒才是,於是猶豫一二又說道:“若沒有芝姐兒教授,月瑩也不懂與客人相處要領…”
江從芝揚手打斷她的話道:“這話你可別亂說,省得讓人聽了去還以為是我教唆討人去勾搭客人的,壞了堂子里的規矩。”
月瑩心里驚了驚,趕緊跪下道:“月瑩萬沒有此意。”
江從芝懶懶坐起身道:“別跪了,馬上都要成清倌的人了。你也不用在我這伺候,我去看看寶熙。”
月瑩咬了咬嘴唇,心有不甘地退下了。
江從芝拿了昨晚寫的兩封信,先去後院看了看寶熙,又出門去了街尾的郵局一趟。
等回來的時候,卻聽見街上賣晚報的報童邊跑邊喊著:“粵軍南下,重創桂軍嫡系部隊。”
江從芝急忙買下一份報紙,桂軍被重創,白兆東等人已退居龍州等地周邊山隘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