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下心】十九
“您看,”你在床邊姿態端正的坐著,邊看男人似曾相識的滿屋踱步邊說,“即便是跳過您在夢里都想操我這件事……老師您別嚷嚷了,我都說跳過了,一會真有人來圍觀了可怎麼辦——
“為了證明自己並非‘沒有性別’‘什麼都懶得想’‘誰都不會喜歡’,老師勉為其難帶我‘約會’;因為覺得我被上層針對差點喪命與您有關,老師於心不忍同意我留宿;認為自己因未對詛咒師夏油傑行刑進而對陣亡人員親屬或許存在一點點愧疚,老師才一面逼著我退學一面放任我亂結下束縛作為彌補。是這樣的,沒錯吧。”
男人癟癟嘴嘆了口氣,窩著腰坐在你旁邊,過了一陣才說“怎麼想這麼多啊你”。
“都說您就是‘什麼都懶得想’了。”你也癟癟嘴。
你稍坐遠一點,在對方看過來時引著人躺下,枕在自己腿上。
基本順從,所以沒用太大力氣,也沒發生你預想中的反抗。
借口說被戳到肉會有點痛,你順勢捏著中梁把墨鏡摘了,換手覆蓋過去。
睫毛在掌心里顫了顫,騷弄的心都毛毛躁躁。
“不想報仇?”話說的輕飄飄的。男人蹭了蹭腦袋,像為了找到躺著舒服的位置,“不想把傑殺掉嘛?”
你想了一會反問“如果說‘不知道沒想過’是不是不太對”。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又開始蹭著重新找角度。
大概有很多理由可以用於狡辯。
漂亮優秀總受到更多關注總更被家里重視疼愛,努力上進總被稱贊總能成為聚光燈下的焦點,堅強可靠總被朋友圍繞總被所有人歡迎。
這樣的人死掉了,你還活著。被這樣的人照顧疼愛,你卻嫉妒。
“感覺背負血海深仇揮出燃燒的拳頭一生拼命爭取復仇,才是‘正確的’。”你說,“不過可能我這個人人性就有問題吧。”
男人咂咂舌嘟囔著“哭了呀小朋友”,抬手幫你抹了抹淚,“唇膏丟了要哭鼻子,人性出問題也要哭鼻子?畫完等號感覺你像個笨蛋一樣啊。”感覺手心里像虛握著飛鳥,羽翼撲棱撲棱的,這個人可能轉著眼珠不知還憋了什麼屁話。
“‘正確’‘不正確’呢……這個不好說啦。不過呐,你確實是有大問題誒。怎麼會有小孩成天到晚挖空心思只想著勾引自己可親又可敬的老師啊!!”
“因為五條老師好帥啊。”你棒讀完淚都不流了,沒忍住翻了翻白眼。
“完全理解!”他點點頭,隨後扭蹭著重尋膝枕最佳位置,“但是誒,假如是以這種眾所周知的常識作為理由,就不需要單獨講出來了哦?”
是要你做個幻燈片專題列表准備四十分鍾演講稿來詳述麼。
“那老師沒想過我可能是為了報仇,才曲线救國大費周章的接近您麼?”你猶豫了一下,說,“如果要報仇,就得殺掉始作俑者夏油傑;如果要干掉他,就只能通過您,畢竟我自己努力一百年也沒戲,老師說不准還會去幫那一邊。而且我認為真要殺那個人,也只有您做得到。所以,接近並建立更復雜的過密關系,以嘗試影響左右您完成復仇借刀殺人?這樣?為了做‘正確的’事。”
“ヘェー、”男人哼哼出一聲,“老師比較喜歡第一個理由誒。”
你嘆了口氣,“是的,您超帥,我好愛。”
沉默了一會,空氣里充盈著脈搏聲呼吸聲和分秒逝落的輕響。對方像是無心提起隨口一句似的問你真的呀。
“不可能吧。”你笑著說,“從根源邏輯上講就行不通啊。世界上存在什麼人能掌控的了您麼?您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也對呢。”
說完便又安靜下去,房間里分秒恒定的輕響再次突兀起來。
姿勢不變的久坐令人肌肉酸懶,你含胸塌背軟著腰撐著床,有一下沒一下的跟著細不可聞的表針節奏,用手指梳理男人蓬亂的短發。
“當時你到底怎麼跑過去的。”
身子彈了一下,你抱怨著還以為他睡著了,能不能以後別這麼忽然拋問題。男人咯咯笑了兩聲,剛睜眼又被你捂上。
“家庭住址在新宿撤離區范圍內,當天還有很多輔助監督和窗的家屬都在高專避難。”你解釋,“有被要求待在特定地點。但我是‘年幼且鬧騰的小鬼’,會到處亂竄。”
對方翻翻眼睛評價你確實很會竄,要殺人了你竄出來了。
索性你問如果沒有十二三歲小屁孩盯著他會行刑麼。
答案是“不知道沒想過”。
“不過當時確實有愣一下誒,”男人仰躺著說,舉起手比劃,“多想了半秒啊……憑什麼呢,對吧?無論是爛橘子還是傑,憑什麼都得隨他們的願啊!沒有道理嘛,對不對?反正藏屍體也是藏,藏活人也是藏啊。這麼多年過去也能理解他什麼情況嘛,慢慢處理也無所謂吧,實在說不通再殺好了呀。”
沒再繼續說,但你猜後面省略的內容可能是任性的決定和無法通過夏油傑死亡來平衡因他而逝去的人命。
“あっ、說起來,”男人像想起什麼,又轉而抿起嘴角,不准備說下去了。
“老師是想說我們班馬上開始的二年組課程由夏油代麼?”你問,“您通話時不小心聽到了,不是故意的,真對不起。”
對方看看你,瞳仁碧空如洗,讀不出情緒。你想了想補充說沒關系。他說你有問題,你說他有大問題。
“如果我姐沒死在百鬼夜行,您還會和我定下束縛麼?”你也冷不丁問。
對方癟癟嘴,回答的不緊不慢,“會不會呢……まぁあ、會吧?應該會誒。因為無論哪種情況,當時都只會覺得是無聊小鬼頭在鬧著玩而已嘛……所以會哦?好奇吧,想看你到底要搞什麼小把戲。”
男人說完“あっ”了一聲,眨眨眼補充問,“如果傑死翹翹了,你會退學嘛?”
“原來說不好,”你頓了頓,“現在大概不會。”
隨後在壓倒性的沉寂下,他仰起臉你俯下身,好像整個世界萬萬件事里此刻能做的只剩這一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