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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下無雙 寧長久 4038 2024-03-05 05:13

  有人曾告訴過他:當你走到大道盡頭,便會天下無雙……

  ……

  晚秋。

  殘風襲葉,流水潺潺。

  夕陽漫天,為小河染上一層躍金,層林浸染。

  漸暗地穹頂下一顆梧桐樹立於河畔。

  一身布衣的少年立於河邊,麻布制成的衣裳被風微微吹起,也不似華麗綢緞般靈動,他的背影七分單薄,三分孤傲。

  深深吸了口氣,少年執拗般地想吟出幾句韻律雅句,然而腦子里卻是空蕩蕩的,不能為這位附庸風雅的少年郎帶來少許靈感,河邊的梧桐樹隨風搖曳,不多時,一片金黃的葉片乘風下墜,正落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他的目光仍向下“睥睨”小河,作詩不成的他頗有些氣急敗壞。

  皺了皺鼻子,枯葉繼續下落,他明亮的眼眸一動不動,仿佛和無辜的小河較量上了河對岸慢慢拉長的樹影已經到了一只兔子的家門。

  少年心神一漾,暗道不妙,吾命休矣,“為賦新詞臨易水,卻道秋……”

  “秋彼之老母!還臨易水,寧辭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行刺秦王呢!老娘叫了你半天,豎子!安敢不應吾乎?汝之食糜將臨易水也!”

  少年臉色一垮,聲音清脆霸道,卻無比動聽。

  少年連忙做出“如聽仙樂耳暫明”般模樣,無奈又膽怯的回過頭:“娘……不就是晚點吃飯嘛,再說了,您就不能給您詩才冠絕於天下的好風兒多一點寬容嗎……再不濟也不能編排自己啊……哎,別別別,本仙知錯啦,您先松手!”

  少年轉身的過程吞吞吐吐,溫良慈愛的好娘親撕扯他的耳朵為其助力,完成轉身的動作,映入少年眼簾的是不同於他自吹自擂的冠絕於天下的詩才,是真正冠絕於天下的容顏,眼前女子身著同樣的粗布麻衣,卻有著不可褻瀆的清冷氣質,以及一絲絲……矜貴威儀。

  丹鳳眼眸此時眯成一條危險的弧线,膚如凝脂,柳眉倒豎,腰肢纖細,鵝蛋般的臉,實乃九天下凡的仙子。

  秋水眼眸此時卻蘊含七分惱怒,三分戲謔。

  聽到詩才冠絕於天下的愛兒連連求饒,又嬉皮笑臉,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反倒是戲謔地問道這位詩才:“敢問這位詩仙,今日信手拈來了多少句詩啊,不妨說與民女品鑒品鑒。”

  少年見慈愛溫柔的娘親,暗嘆一口氣,心下微松:沒注意到啊。

  旋即又從善入流地與娘親斗智斗勇:“自是不少,爾等民女焉知辭藻之華,詩意之精?不說也罷,本仙肚皮欲言語,先行告退,待吾滿足腹欲,後與汝細言。”

  見到面色愈發冷冽,豐盈地丹唇翹起迷人又危險的弧度的娘親,少年立即陪笑:“戲言爾,戲言爾,仙子莫怪。”說完,脫韁的野狗似的朝家中奔去……

  看著逐漸遠去的俊秀身影,仙子娘親臉上的怒意漸漸褪去,剛行幾步,穿著白色布鞋腳步一頓,轉身望向了河對岸的兔子洞,此時兩只白絨絨的小短腿用力瞪著旁邊的泥土,逃也似地往里猛鑽,仙子鳳眸微眯,眸子閃過一抹妖艷的紅色。

  轉眼間,兔子緩緩騰空而上,可憐的小兔倒立著飛起一丈的高度,就像被人活生生從洞中拔出來,兔子四肢亂甩,拼了兔命地掙扎,然後熟練的停止一切動作,兩只耳朵耷拉了下來,一臉生無可戀:“寧霜!你不要欺兔太甚,信不信我……”

  仙子嘴角微翹,“嗯?”,小兔子不受控制地逆半周,直面仙子“陛下,陛下,我錯了……”

  “何錯?”

  兔子聳搭下來的耳朵重新豎起,抬起頭望向天空,“讓我想想。”兔子深諳虎口脫身之道,先承認錯誤,再想想怎麼糊弄過去。

  “不該嘲笑少主……不該直呼陛下名諱……不該偷聽少主與陛下舞文弄墨,額……”

  “行了,閉嘴……”

  小兔子悲傷有委屈地閉嘴。仙子淡淡道:“既如此,罰你三天三夜不得落地。”

  小兔子欲言又止,豎起的耳朵梅開二度。仙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旋即又道:“那小子今天居然能作出詩?”

  “作個屁……”

  “嗯?”

  “沒有,一直傻愣愣地發呆。”

  仙子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轉身就走,走出幾步路後雙眼紅光一閃,兔子應閃落地,四肢亂撥了兩下,站立起來,看到仙子右手纖細的食指往前方擺動幾下,兔子大喜,表演空中飛兔,順閃到仙子身邊,一人一兔不多言,朝家走去。

  快到院門口,仙子低頭看了看身旁的兔子,小兔子會意,兩只耳朵豎起來,收了神通,被仙子抓住耳朵拎在手中,這才推開虛掩的院門,朝屋內走去。

  ……

  不算太寬敞的屋內,家具,廚具擺放的整整齊齊,收拾的干干淨淨,雖不是大戶的豪門宅院,卻也在母子兩人的共同努力下變得舒適溫馨。

  寧辭風看到了飯桌上娘親精心准備的飯菜,伸手一拭,居然還是熱的,又不會燙。

  寧辭風不禁好奇:難道娘親真是那九天上的仙子,會施仙術,按理說飯菜早該涼了啊。

  也沒想太多,畢竟從小到大就是如此。

  寧辭風用瓷碗盛了半碗飯,將熱騰騰的米飯擺在娘親的座位上,又幫她拿了雙筷子,把今朝買的豬肉經過娘親的妙手變成的紅燒肉和娘親座位面前的青菜調換了位置,這才為自己勝了滿滿一大碗飯,坐在木椅上,靜候娘親回來開飯。

  虛掩的門被一只雪白纖細的手掌推開,只見娘親跨步進來,面容已不似適才的惱怒,看到打好飯的好兒子,對他展顏一笑,看到楚楚動人的娘親面帶微笑,轉身把門口上,漸漸的有些痴神,手里還提著一只,嗯?

  “兔,兔子?”

  被提著的兔子用紅寶石般的眼睛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這家伙沒見過兔子?”

  它不知道的是,寧霜曾給寧辭風做過一道令他念念不忘的菜。

  當年兔不復,珍味今猶在……

  小兔子看著寧辭風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一絲,不……是狂喜!

  寧辭風咽了咽水,思緒外顯於言語“麻辣兔頭……”

  兔子:“?”

  大哭了起來,兩只後腿不斷掙扎,要離開這兔間煉獄……

  寧霜隨手把小兔子扔掉,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看著自己碗里和面前的紅燒肉,眼里不加修飾的含著柔情和幸福,小子還挺懂事的嘛……寧辭風沒有注意到娘親的心理活動,滿眼都是他的兔兔,該說不說,他覺得這只兔子還挺可愛的,還帶有一點靈性……

  收回思緒,寧辭風忙挽住娘親的手臂,在娘親肩膀上蹭了蹭。

  寧霜也沒什麼反應,吃了兩口飯,把兒子夾出來已經變冷的紅燒肉咽入腹中,這才有空搭理起了身旁的乖兒子,旋即一巴掌抽了過去,辭風頭被扇到另一邊,頓時有些無語,卻沒有絲毫的憤怒,又死皮賴臉地朝娘親蹭過去。

  這還得了,又是一巴掌,寧辭風開始有些委屈了,畢竟還是個十五歲的敏感小少年,老是被扇也是會有點委屈的,於是賭氣似的把頭扭到一邊,旋即意識到這樣不太好干飯,於是又默默地把頭扭了回來,對著飯猛扒,也不吃菜,宣泄著自身的憤怒。

  寧霜看著愛兒這麼會來事兒,倒是帶著嗤笑看著他表演。

  寧辭風:?

  等到寧辭風空口咽白飯到咽(演)無可咽了才意識到情況不對“怎麼還不來哄我?”

  娘親生氣了?絕無可能,娘親不是這麼小氣的人。嗯,至少現在的寧辭風是這麼認為的。

  寧家母子從14年前就搬來了這個小村莊,對於這個小村莊來說,他們是外來人,就像是無根的浮萍,母子相依為命,過著清貧的生活,至於這個宅子的來歷,娘親也沒告訴他,往事如潮水般涌現在了寧辭風腦海里,娘親在一個風雪夜領著7歲的他來到了這里,起初村里人還會對他們議論紛紛,畢竟在當代,一個母親帶著孩子定居村莊沒有一個男人陪在身邊的情況並不多見,雖然如今是至道大聖大明孝皇帝掌權的王朝,明風開化,他們母子的情況還是激起了村里情報組織的激烈討論。

  寧霜是一個不拘一格,隨遇而安的人,除了面對寧辭風,一個清冷如仙子,傲慢矜貴的女子,除了面對寧辭風,可以說,她把所有的柔情和愛意,喜悅和悲傷都系於她的寶貝兒子身上,嘴上,動作上雖然無所顧忌,但對於寧辭風來說,她已經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了,那是最愛她的娘親,她知道娘親含辛茹苦地拉扯他長大不容易,嗯,指的是心理上和身體勞累方面的不容易,對於物質方面,寧辭風驚人地發現自己家里居然一點都不缺銀子……寧辭風是個天生反骨的人,生來就帶有點桀驁的氣質在里面,記得小時候,娘親教他男孩子要站著尿尿,蹲著……他不服,拉著娘親到茅房,當著娘親的面蹲下去放尿,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逐漸的母子關系反而更上一層樓,沒有尋常人家的拘謹,規矩。

  他的五官立體,劍眉星目,尤其是一雙靈動,明亮不含雜質的眼睛,就像娘親一樣,村里人見到皮膚白嫩如女子的寧辭風,總是忍不住調笑他,他轉身就去他們家把剛拉上來的井水踢翻回去,大媽大嬸拿著掃把在後面追著他打。

  機智的他立刻往家里尋求娘親的庇護,誰知道娘親單手將其提起,笑嘻嘻地把他“拿”給街坊鄰居使勁兒抽打……

  思緒收束,寧辭風看見娘親正對著自己的臉頰又親又捏又揉,搞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收拾碗筷,洗碗擦桌,一氣呵成。

  待他收拾完,之間娘親揉了揉他的小腦瓜,然後一腳把他踢進浴室,快,洗完再給朕放好熱水,收拾完後來朕的寢宮,有事吩咐。

  寧辭風只覺得一陣恐怖威壓降臨於身,娘親在說這些話時真的就像君臨天下的女帝一般,讓他心生懼意。

  立刻脫衣洗身,哼著小曲兒洗完後尷尬地發現他沒有拿換洗的衣物,熟練的朝門外,雙手後擺,張口打吼:“娘娘娘娘……”沒待娘親回應,他感到腳邊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正對著他衝撞,看到一只小白兔用憤恨地表情盯著他……原來是在洗澡時把它也淋成了個落湯兔,小兔子猛甩了甩身上的水,就不跟他計較了,暗自思量:這看著人畜無害地傻小子,想不到竟然,這般……大?

  娘親的抱怨如約而至,一腳踹開門,把衣物遞了進去,寧辭風羞紅了臉,忙道:“您就不能遞進來嗎,我還光著呢!”

  “少廢話,你身上哪塊肉我沒看過,快點穿衣服啊,你還在等什麼呢?”

  嘴上說著,寧霜轉過身,臉上浮現一抹羞紅,奪門而出。

  寧辭風穿好衣服,把木桶里的水倒干淨,又重新把燒開的熱水導進去,再加入涼水,手指不斷輕點水面,感受著水的冷暖。

  娘親的洗澡水要比他的熱上一點,嗯,今天娘親該洗頭了,得放多點。

  做完這一切,寧辭風用豬毛制成的牙刷刷完牙,抹了把臉,興衝衝地衝像娘親的房間,往床上一撲,道:“陛下,可以沐浴了。是否需要小臣服侍您沐浴更衣?”寧霜白了他一眼,說:“准!”

  寧辭風:“?”

  不對啊,不按常理出牌,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寧辭風忙扶住娘親柔軟的香肩,推到浴室——他可不敢效仿娘親一腳把她揣進去。

  打發完煩人地娘親,寧辭風長舒一口氣,在娘親的大床上打了個滾,用力吸了下那再熟悉不過的娘親的芳香,慢慢地感覺眼皮有些重,漸漸地居然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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