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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松柏與火棘

青枝含艷果 不完美主義者 2143 2024-03-05 08:55

  早讀下課鈴響,傅青枝擁著英語課本從教室徐徐走出。

  後排幾個男生已經飛一般抱著籃球從她身邊掠過,回頭笑著喊她:“傅老師好~”

  她回以親切的微笑,點頭致意,踩著細高跟,沐浴在清晨的微光中,回到辦公室。

  不久後,同事關伊人推門進來,有與榮焉地樂道,“枝,你火了你火了!”

  傅青枝正觀察陽台上的兩顆盆栽長勢,沒聽太清。

  她握著透明瓶身的噴壺,面朝雪松,見干而澆,多噴葉面水。

  她澆的是一株葉色翠綠的長青雪松,高約30厘米,葉片潤澤。

  青松在左邊,鄰近不遠是一株火棘。

  枝葉柔小,樹形優美,枝頭還未開花長果,枝葉青青嫩嫩。

  她不解地抬頭,“什麼?”

  “快看群吧。”關伊人一屁股坐在黑色辦公椅上,捏著個從食堂帶出來的雞蛋,敲碎,剝殼,“天呐,群里沸騰到可以煮雞蛋,那場面整得今天你就要十里紅妝出嫁似的。”

  傅青枝將噴壺放進櫃子里,收拾得整齊,洗完手,擦拭干淨。

  她坐回座位,拿起桌面的手機,打開微信。

  風暴似的震動倏地襲來,手被振得微微泛熱。

  她有些心驚。

  點開微信,置頂的大群里三十幾條未讀信息。

  從校長往下,行政部門到年級主任,再到同事,都在 她,氣氛喜氣洋洋,紛紛祝她幸福。

  祝她幸福?

  她陷入茫然。

  往上拉。

  傅青枝看到最上方,赫赫掛著一篇名為《情動三月,愛在春天,她來了,你在哪兒》的公號文章。

  她腦袋上炸響一個驚雷。

  尷尬地點開,見第一張圖片就是自己。

  向日葵盛開的田野,深處,一抹纖細的身影,巧笑倩兮,微風拂面,發絲飛揚。

  圖片下是一百多字的介紹,畢業於何名校在哪里高就,工作能力如何突出,性格多有魅力,最後是校長加紅加粗的推薦語,全是褒揚的話。

  同辦公室的男同事張揚此時走進來,朝發愣的傅青枝揮了揮手機,“傅老師,公號我轉到朋友圈和大學群里了,哈哈,所謂‘肥水不入外人田’啊,老關你說是吧?”

  奮筆改題的關伊人推了推秀氣臉蛋上的眼鏡,感慨道,“是啊,現在男的都是瞎了嗎?我們枝枝這樣的條件,要有臉蛋有臉蛋,要有身材有身材,要有文憑有文憑,會做菜會養花還擅長整理,一身優點,居然剩下來啦?不可思議。”

  “我剛才也轉發了。”坐在青枝後方的一位老班主任王敏開口。

  她熱心地問:“枝枝,你處過對象沒?”

  傅青枝整個被大家的熱情問候整麻了,深刻明白什麼叫“社死現場”。

  她難耐地瞄了眼手機屏幕,離第一堂課鈴響還有三分鍾。

  啊啊,時間為什麼過得這樣的慢?

  她飛快地抱起英語書,將小蜜蜂摟在懷里,充滿歉意地笑道:“謝謝大家關心,我會努力脫單,我先去上課!”

  等上完課回來,開年級組集體備課會議,接著是趕兩個初三班的課程,改作業,課後服務,為學生答疑。

  傅青枝忙完一天,人骨頭都散架了。

  下班打卡前,她抬眸看向櫃上的火棘和松柏。

  窗外夜色朦朧,松柏在蒼茫的背景映襯下,巋然不動,默然不語。

  一側的火棘輕盈透光,作為樹的形象與松柏站在一起。

  傅青枝頗為失神。

  過了會兒,她提筆在辦公桌日歷上劃掉了周一,心想:果真,星期一叫Monday是情有可原的,的確是“忙day”啊!

  辦公室老師都走了,她鎖好門,乘坐電梯下樓。

  穿過學校的田徑場,吹拂著夜風。

  西面天空掛著圓月,四周靜謐。

  她回到宿舍,洗澡,換上睡衣,出來趴在床上。

  一天都沒什麼時間看手機,再點開微信,迎面而來便是江茴的感嘆號信息彈。

  “嫂子,這是什麼鬼?!!!!!!!!!!(驚詫)”

  “你怎麼去相親了,不跟我哥好了嗎?!!!!!!!!!!(大哭)”

  還有一條她甩過來的公號。

  那篇景都區38位頂流女教師线上尋覓良人的文章。

  底部留言熱火朝天,已經破千。

  江茴哭唧唧:“嫂子,你不能這樣啊,我哥那禁欲的苦行僧個性,你不要他誰要他啊?”

  傅青枝被江茴逗得大笑,而後又有些惆悵和失落。

  哪有,他明明那麼招人喜歡。

  江茴在鼓勵她罷了。

  江茴是江勉仲的堂妹,小江勉仲五歲。

  江茴7月11日晚上出生,傅青枝早上出生,她們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情誼,從幼兒園到高中都是同學,後來江茴隨外嫁的母親去了國外,如今在舊金山某高校讀博士。

  傅青枝注意著措辭,給江茴回了條語音:“那個,茴茴,以後別叫我嫂子了。”

  信息框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我不!都這麼多年了,怎麼就突然放棄了,究竟是why?(哭泣)!!!”江茴隔著屏幕打滾。

  傅青枝微不可聞地嘆口氣,憶起上周發生的事情。

  那天周五下班,她被同事拉著去附近的商場逛街,在里間收銀台等同事結賬時,偏頭見到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

  西裝革履的江勉仲,與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士有說有笑地從服裝店門口經過。

  傅青枝嫣然的淺笑漸漸凝固在臉上。

  當時,新局長剛上台,區內風風火火開展女神節單身清零大業,她作為全校為數不多的單身年輕女職工之一,被工會主席和年級主任的火力瞄准,暗示明示齊上陣,鼓勵她去參加线上线下一條龍聯誼活動。

  原本屢屢無動於衷的她,在報名截止的前天晚上,破天荒地提交了一份報名表。

  如師如母的年級主任趙婷點開報名表,愕然,在微信上問她:“青枝,你想開了?”

  傅青枝已經熄滅了燈,躺在宿舍床上。

  黑暗中她睜著眼,下定主意,發幾個字過去。

  “嗯,老師。”

  不等了。她想。

  畢竟等了十五年,等累了。

  她要放棄他。

  入睡前,傅青枝回復了江茴一段文字。

  “茴茴,松柏和火棘本就不是同類,我和他,或許就是沒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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