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正如他所料以『虛空化影』的超絕輕功脫出四人圍攻之外,而且更搶在沙玄空頭上,只聽邪皇冷聲道:“沙玄空,你玩完了。”下手絕不留情,『太一掌』凝聚了邪皇的獨門內功『無上至尊令』數十年的功力下擊,再加上『太一掌』具有聚內力於一點,瞬間爆發的特性,五成的掌力經太一掌使出足足可以發出八成、九成、甚至十成的威力,況且邪皇為求速戰速決,這一記太一掌已經用上了七成功力,只余下三成壓制體內的紫龍血毒,掌力更是強橫無比。
但見邪皇掌泛金光劈下,一道圓柱金虹仿佛流星下墜,劃出一條金芒閃華、照眼難睜的氣柱,威猛無倫地向沙玄空蓋下。
沙玄空狂嚎一聲,身法半空中連扭連閃,竭盡所能的使盡輕功躲避邪皇的太一掌,奈何他反應雖快,邪皇更快,太一掌凝足力道劈下,沙玄空唯有無奈硬拼,喀撕一聲,天狼爪不敵邪皇的太一掌,整條右臂被邪皇硬生生地遭太一掌斬落,當場骨斷肢殘,血肉橫飛。
太一掌余勁未了,掌勁爆入土中掀起大片泥沙,如火山爆發,怒浪濤天,掀起的黃土泥塵在半空中形成整團整團的黃雲落下,十丈方圓之內,伸手不見五指,放眼望去盡是黃蒙蒙的一片細沙泥霧。
伍子同,田慎、沙飛羽沒想到情勢變化之快,轉瞬間優勢逆轉,招到邪皇已失蹤影,耳中聽得沙玄空慘叫,血雨灑下,沙玄空一臂已失。
駭的一呆,陡然間背後風聲大做,一道狂勁自伍子同身後撞來。
伍子同見沙玄空與邪皇才交手一招便斷了一臂,嚇的冷汗濕了衣衫,突然身後風聲大做,勁力狂涌,那還猶豫?
暴吼一聲,手中青銅鐵管簫回身出招,毫不保留,畢生功力盡注於青銅鐵管簫之中,使出千山派最凌厲的殺招『千山萬嶺』。
鐵簫迎風,發出淒厲的嗚嗚急響,直如鬼哭猿啼,杜鵑泣血般令人心神煩燥,胸中萬針攢刺般的難受,簫影縱橫,密如鐵桶將全身上下完全護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希望能擋得邪皇一擋,那時再合沙飛羽、田慎兩人之力與邪皇相抗,縱不能勝,自保應不成問題。
哪知才一轉身,簫影千重中,一個黑影撞來,伍子同一邊大吼急退,一邊簫如雨落,全數打在那黑影之上。
只覺簫管觸物柔軟,似是人體,想收回青銅鐵管簫已經太遲,簫影又快又狠地打在那黑影人體上,這一招伍子同乃是傾全力的搏命一招,別說是人體,就算是金剛銅人也要被打扁,如今簫上還貫注了伍子同畢生內力,功勁之猛,幾乎是鐵簫一打中那人,便是血花如注,飛濺開來。
『千山萬嶺』的簫招堪堪使完,那人也已被打成了一堆肉泥,早已不成人形了。
伍子同沒想到自己的簫招居然這麼容易就得手,而且對方全然沒有反抗,任憑自己簫招如狂的打在他身上,哼也不哼一聲,定睛一看,那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癱在地上,早已氣絕多時,死的不能再死了。
瞧他衣飾,赫然發現是本門弟子,再看那人身上衣物,居然便是跟隨自己此次前來圍攻的兒子。
腦中轟然雷響,一團混亂,身子好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一動也不動,雙目呆滯,直勾勾地瞧著地上一團已經稱不上人形的血肉,宛如木塑石雕。
田慎聞聲趕來,一把搶到伍子同身旁,他倆同時入門,共拜一師,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聽得伍子同出聲使招,風聲勁急,大異尋常,心知伍子同必處危境,否則以兩人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的江湖經驗,不會如此使招,風聲凜冽。
急忙一手抓住伍子同手臂急切問道:“老伍,發生了什麼…”話猶未完,眼光掃到地上一堆模糊難辨的血肉,鮮血滲入黃土泥中,正四下散開擴展。
那衣飾入眼熟悉,心中打了個突,隱隱覺得大事不妙,定睛一看,失聲叫道:“這……這不是衛山師姪嗎?”伍子同驟見兒子死於自己簫下,而且是死無全屍,血肉一團,可說死狀極慘,不忍卒賭,已經受到了莫大刺激,一時之間激憤、悲傷、苦澀、懊惱、自責等情緒由心底爆發,竟自呆了。
及至田慎搶到,失聲叫出兒子名字,『衛山』兩字聽在耳中,傷在心中,如尖針入耳,似鐵鑽錐心,一股銷神傷魂的悲酸痛苦襲上全身,身子發冷,雙掌顫動,抖個不停,連脊髓都涼了。
當的一聲,鐵簫落地,敲中地上亂石,火星一閃立滅,發出清脆響聲,仿佛是送走伍衛山的喪鍾鳴起。
伍子同雙腿一軟,眼睛血絲密布,大吼一聲,揮掌振臂甩開數十年形影不離的好友田慎,上下兩排牙齒咬得格格做響,喉頭也發出如街狗遇險,情急搏命的低唁聲,淚水已濕眼眶,啪噗一聲,撲倒緊抱那已成一團血肉的伍衛山遺體,嘶聲厲叫道:“我的兒啊!”叫聲之淒厲錐心,更勝三狹猿啼,夜規子哭數倍,聽在耳中就如同受聲的野獸呼嚎哀啼,令人全身發冷發軟,整個人渾身不適,身體好似灌了鉛酸,又酸又軟。
田慎見伍子同連向來不離手的隨身青銅鐵管簫都掉了,知道伍子同此時心中必是悲痛欲絕,否則一個武林高手,兵刃是他的第二生命,豈有輕易脫手之理?
眼眶微濕,心中也是難過之極,伍衛山不但是他的師姪,更是他的女婿,伍、田兩家世代交好,因此也結姻親,沒想到女兒嫁出未及三年便成寡婦,看著老友緊抱著地上一團血肉,片刻之前還是活蹦亂跳,談笑自如的一個精壯漢子,只是一眨眼間便變成了一團沒有生命的血肉,頭腳手肩全部分不清楚。
本來在江湖中打滾,刀口上舔血,生死之事可以說是無日無之,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遭到橫死,命喪黃泉,但像伍子同父子一樣,兒子死在老子手中,而且是屍骨無存,血肉模糊,雖說當時情勢緊急,不得不為,但對有血肉之親的伍子同而言,卻又情何以堪。
鼻子一酸,兩行清淚滑落臉頰,想上前去安慰數十年同門學藝的老友,卻是心中一陣絞痛,才剛踏前一步,就覺渾身無力,實在踏不出第二步。
耳中聽到伍子同呼天喊地的瘋狂叫道:“兒啊,你回來啊,快回來啊!你叫我怎麼向你的母親交代,你還有一個兩歲的孩子啊!你不可以丟下他,你才剛當爸爸啊!兒啊…”
田慎聽的伍子同聲嘶力竭的狂呼,雙手亂抓,口中喃喃道:“沒有,沒有,你沒有死,爹可以…爹可以把你拼湊起來…可以的…可以的……你…你可以再活過來…可以的…可以的…”
人若失了魂似地在地上亂扒亂抓,血水和著黃泥,沾滿了伍子同全身,星空下月光透過濃蔭林葉透射下來,清風拂來,帶著濃濃刺鼻的血腥氣,本來應該是詩情畫意的一個夜晚,卻在此刻變的邪異之極,風雖不冷,各人的心里卻都陰颼颼的,寒意占滿了整個心房,升起了一陣莫名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麼山精鬼怪。
田慎見伍子同心神已亂,靈明早失,知道若不管他,伍子同早晚會精神錯亂,變成一個瘋子,一咬牙,單手如刀,手掌斬在伍子同後頸,只聽伍子同悶哼一聲,被田慎一掌將他劈昏,免的他神情大變,心性不定下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