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嘴上調笑,心里卻是一直警惕。東方不敗的身形雖然快如鬼魅,但聶雲的長劍卻是迅如閃電見他右手揚起,帶起一道耀眼的銀光。
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將眾人的耳朵震得一陣轟鳴。
東方不敗輕“咦”一聲,贊道:“你這劍法,不錯啊!”
他自練成《葵花寶典》之後,還從來沒有被人擋住過。
不說那快得驚人的出手速度,光是事先毫無征兆的暴起和刁鑽詭異的攻擊目標天下就沒幾個人能逃得過去。
聶雲的長劍本就不如他的繡花針方便,而且還是後發先至,但卻偏偏恰到好處地將他擋了下來。而且不光是角度正好,就連力度也是毫不遜色。
東方不敗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手里的繡花針雖然風吹得起,落水不沉,但其上蘊含的力道卻是足開山碎石,比一個大力士揮舞鐵錘砸擊的威力還要大。
但是聶雲僅靠一柄長劍就將他的攻擊攔住,這說明他的內力也是相當渾厚。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你這身功夫,可以稱得上是天下第一了!”聶雲也是毫不吝嗇地贊嘆道,這是他的真心話。
剛才那一下,如果不是他一直不曾松懈,此時早已成了一具屍體。《笑傲江湖》里的武功天花板,果然名不虛傳。
不過聶雲雖然心中驚嘆,但也並沒有太過擔心。
當日他在林家老宅中抄錄辟邪劍譜時,曾經讓系統仔細分析過這門武功。
之後山上幾女除了凌霜華外,都有修習這門劍法,尤其是岳靈珊,更是將其練得爐火純青。
平日里聶雲也曾和幾人交手對招,對這門身法詭異、速度奇快的武功早已非常熟悉。
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雖然和辟邪劍譜略有不同,但歸根結底都是從一本秘籍里衍生出來的,所以聶雲對戰勝這家伙有著絕對的信心。
東方不敗聽到他的夸獎,輕笑一聲,搖頭道:“功夫算什麼,這世上只有蓮弟才是我心中最愛!”
聶雲胃里又是一陣翻騰,他嘆了口氣道:“你這份痴情的確是世間少有,若是幾百年後,說不定真能得償所願,做一個真正的女人!”
東方不敗兩眼發亮,捂嘴嬌笑道:“你這小子雖然長得不如我家蓮弟,但這張嘴可真會說話,我都不舍得殺你了!”
任我行看到兩人交手,心中越發震驚。
“這東方不敗修煉了《葵花寶典》,武功竟然達到如此境界,若是他全力出手,只怕我也抵擋不住。看來借刀殺人要緩一緩,唯有聯手御敵方有一线生機。”
他轉頭看了聶雲一眼,“臭小子,就讓你多活幾日,等拿下東方不敗,我再好好炮制你!”
他正思索,忽聽聶雲大喝道:“再來!”說著身形一晃,一瞬間竟然連出八劍,直奔東方不敗全身要害。
“來得好!”東方不敗右手輕抖,將聶雲刺來的長劍盡數撥開,不但一步未退,反而抽空反擊,一針直奔聶雲左眼而來。
聶雲眼明手快,長劍順勢向上一橫,眼看要將東方不敗右手削斷。
東方不敗手腕一翻,將聶雲的劍向上挑開。
他正要順勢進擊,卻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惡風。
原來是任我行和向問天一挺長劍,一揮軟鞭,同時上前夾擊。
而聶雲也是運劍如風,對著他胸口直刺過來。
東方不敗輕笑一聲,身子如陀螺般轉了一圈,手中繡花針左撥右擋,將攻擊盡數擋了下來。
任我行見三人聯手都不能將他拿下,而且看他的樣子,明顯未盡全力,不禁心中一寒,大喝道:“一起上,不然我們今日都要死於此地!”
話音未落,便看到眼前紅影閃處,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戳來。
任我行來不及細想,百忙中長劍顫動,也向東方不敗的左目急刺,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東方不敗自然不會與他拼命,見此情形便跳了開去,避開了這一劍。
任我行死里逃生,出手更是狠辣迅捷,將一柄劍舞得如疾風驟雨。向問天也是拼盡全力,一根長鞭如毒蛇出洞,上下翻飛。
聶雲心中早有盤算,一身出神入化的劍法只發揮了八成多,卻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他揮動長劍,盡往東方不敗身上各處要害刺去。
但東方不敗的身形如鬼如魅,飄忽來去,直似輕煙。
聶雲的劍尖劍鋒總是和他身子差著數寸。
不過東方不敗在他的攻擊下,也不得不抽空閃避,幾次的攻擊節奏都被打亂。
任我行和向問天從未見過聶雲全力出手,自然不知道這無恥的家伙居然還保存實力。兩人見東方不敗收到掣肘,攻勢越發凌厲。
當世三大高手聯手出戰,若是旁人,只怕早就死了無數回了。
但東方不敗一身武功的確是高得離譜,兩根手指拈著一枚繡花針,在三人之間穿來插去,趨退如電,竟沒半分敗象。
幾人越打越激烈,不多時便衝破窗戶,將戰場移到了花園之中。
任盈盈見到三人交手的場面,知道自己上去也是添亂,連忙走遠幾步,但眼睛卻是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們。
上官雲也拔出單刀,上前助戰,以四敵一。
只是他的武功也就和曲洋那個級別差不多,插手這種戰斗簡直就是找死。
不到片刻,只聽得上官雲大叫一聲,單刀落地,一個筋斗翻了出去,雙手按住右目,這只眼睛已被東方不敗刺瞎。
又斗了一會,忽聽得向問天“啊”的一聲叫,身上已然中針。
過了片刻,任我行也是“啊”的一聲叫,胸口、喉頭都受到針刺。
還好聶雲長劍恰好攻到,東方不敗分心閃避,以致一針刺偏了准頭,另一針刺得雖准,卻只深入數分,未能傷敵。
聶雲見此情形,心下一動,便賣了一個破綻。東方不敗何等樣人,登時一針當胸刺來。聶雲腳下一閃,那針尖擦過左臂,帶出一串血珠。
“我靠!”
聶雲沒想到一根細針居然有如此威力,將自己胳膊連皮帶肉削去一大塊。
還好只是皮外傷,並未傷及骨骼經脈,但那疼勁卻是讓他忍不住大喊一聲。
任盈盈見幾人接連受傷,心急如焚,一瞥眼看到楊蓮亭已坐起身子,趴在窗邊凝神觀斗,滿臉關切之情。她心中一動,便慢慢向那挪去。
聶雲看到她的行為,連忙喝到:“盈盈別動!”
說話間堪堪閃過東方不敗的又一招直刺。
他可是知道東方不敗對楊蓮亭有多寶貝,原著里任盈盈雖然閃過那根銀針但也在臉上留下一道血痕。
如今換了自己,他可不敢確定是否還有這樣的運氣。
“傷也受了,該讓這混蛋領盒飯了,免得再生變數!”
聶雲咬緊牙關,幾劍將東方不敗稍稍逼退,大笑道:“東方不敗,你對楊蓮亭一往情深,卻不知他背著你拈花惹草,到處留情……”
東方不敗聽到這話,原本洋洋得意的臉上神情一變,尖聲怒道:“你……你胡說什麼?”
聶雲全神戒備,嘴上卻繼續刺激著他:“你整日深居內閣,哪里知道外面的情況!你那好蓮弟又不像你一樣腦子進水,難道不喜歡香噴噴的姑娘,偏偏喜歡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死人妖麼?哈哈哈……我看你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這句話不可謂不毒,直接讓東方不敗心神大亂。
他雖然一心愛著楊蓮亭,但並不是傻子,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尷尬?
縱然他塗脂抹粉,穿紅戴綠,但他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女人,說白了就是一個太監。
楊蓮亭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一個正常男人在太監和美女之間會選擇誰,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答案。
東方不敗並不想承認這一點,所以一直以來,他小心翼翼地討好著楊蓮亭,對他言聽計從,悉心服侍,自欺欺人地躲在這小小的閨閣里,除了楊蓮亭之外誰都不見。
而楊蓮亭也是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雖然有時也會恃寵而驕,頤指氣使,但在東方不敗看來,這不過是情侶之間的情趣罷了。
不過東方不敗能將任我行推翻囚禁,又豈是甘於人下之輩?
他這種縱容討好只不過是因為自己不是女兒身,從而對楊蓮亭心中有愧的一種補償。
其實在他內心深處,每日都擔心楊蓮亭會離開自己,去和一個真正的女人雙宿雙棲。
但此時聶雲卻將他心中最大的恐懼說了出來,怎不令他又氣又怕?
東方不敗渾身亂顫,一臉震怒地喊道:“蓮弟對我一往情深,怎麼會背叛我!你胡說,我要你死!”說著便飛身向聶雲撲了過來。
聶雲早有防備,見他身子一動立刻挺劍刺出。只聽叮的一聲,銀針和劍尖相互對撞,蹦出火花。
東方不敗面露訝異,驚呼一聲:“怎麼可能?”剛才他含恨出手,速度比之前更快。本以為聶雲必死無疑,沒想到還是被擋了下來。
“怎麼不可能?”聶雲不再留手,獨孤九劍全力施展開來,長劍如暴風驟雨般向東方不敗直逼過去。
他一身內力渾厚精純,又將金雁功和浮雲萬里兩門頂級輕功修煉到了圓滿之境,加上九陽神功本來就對身法有增幅作用,如今全力出手,速度已經不比東方不敗慢多少了。
而且他手持三尺青鋒,在長度上卻是大大占了便宜。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東方不敗手中的繡花針雖然詭異刁鑽但當他失去了速度優勢後,根本無法通過聶雲那密不透風的劍幕接近他身邊。
兩人以快打快,你追我逐,一時之間竟是難分勝負。
只見一道紅影和一團黑雲在花園里輾轉騰挪,不時碰撞一下,發出叮當脆響,爆出幾縷火花。
滿園的花草翠竹被摧殘得枝葉凋零,宛如狂風過境。
任我行和向問天自從聶雲開口挑釁時便停了手,如今看到這場精彩對決,更是瞠目結舌。
向問天到底念著聶雲對自己的救命之情,提起鞭子就要上前助戰,卻被任我行一把拉住。
“教主?”向問天疑惑地望向任我行,卻見他臉上露出一絲殘忍,低聲道:“鷸蚌相爭……”
他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向問天那還不知道其中深意。他倒吸一口涼氣,只覺眼前的效忠對象似乎變得無比陌生。
這時任盈盈也來到兩人身後,聽到父親的話,心中大驚,連忙喊道:“爹,你怎麼能……”
她話沒說完便被任我行封住了穴道,一時間既不能說也不能動,只能睜著一雙大眼又怒又驚地看著父親。
任我行心如鐵石,面對女兒的目光面色絲毫不變。
他將目光投向交戰中的兩人,用只有他們三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人身為華山掌門,而且又桀驁不馴,將來必然與我為敵。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盈盈,不要怪爹爹,將來我會給你找一個比他好一萬倍的如意郎君的!”
任盈盈聽得目眥欲裂,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线。在這一刻,她生平頭一次對父親產生了恨意。
“雲哥,是我害了你,若是你有何不測,盈盈絕不苟活於世!”肝腸寸斷的少女在心中暗暗許下生死與共的誓言。
向問天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沉默片刻,轉頭對任我行道:“教主,聶兄弟對我有救命之恩,請恕向問天不能領命!”
說完便揮動長鞭衝了上去。
“向問天!?”任我行又驚又怒,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居然敢違抗命令。他看著向問天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向問天正要加入戰團,卻聽見聶雲大喊:“孫臏龐涓!”
“圍魏救趙?楊蓮亭!”向問天聞言一愣,但他本就機智,瞬間變明白了聶雲的意思,當即轉身向趴在窗口的楊蓮亭撲去。
楊蓮亭雙腿已斷,縱然想要躲避卻是無能為力。向問天抓住他的左肩用力一捏,只聽咔嚓一聲,骨頭已是碎了。
楊蓮亭猝不及防,大叫一聲,但馬上閉緊嘴巴,一聲不出。
向問天跟著又捏向他右邊肩膀,怒道:“你叫不叫?我把你的骨頭一根根全部捏碎!”
楊蓮亭知道他想讓自己呼叫出聲,好分散東方不敗的心神,於是強忍疼痛,不肯發出半點聲息。
但楊蓮亭的第一聲呼叫已傳入東方不敗耳中,他其實之前聽到聶雲喊叫時已經覺得有些不妙,此時聽見情郎慘叫,心中越發焦急。
他狂攻幾招擋住聶雲,抽空扭頭看見向問天正在折磨楊蓮亭,怒罵道:“你找死!”
當即不管不顧地化作一團紅雲向窗邊撲去。
聶雲也‘恰好’露了個破綻,讓他絲毫不受阻擋地離開。
任我行雖然惱怒借刀殺人之計落空,但也知道此時正是殺死東方不敗的大好時機,連忙向他身後撲去,手中利劍直指東方不敗後心。
聶雲也隨之跟上,將劍向東方不敗背上疾戳而去。
向問天早已有了准備,急忙側頭縮身。但是東方不敗速度太快,他雖然奮力閃躲,但終究被一針刺在左肩。
向問天感覺半邊身子像被大錘重擊了一下似的,慘叫一聲,重重向後飛出,一口鮮血直噴而出。
就在此時,任我行和聶雲的利劍已經插入了東方不敗後心。
東方不敗身子一顫,整個人一下子倒在窗邊,只是雙手卻死死扒住窗台,兩眼更是眨也不眨地盯著楊蓮亭。
任我行心中大喜,拔出劍指住他後頸,喝道:“東方不敗,今日終於教你落在我手里。”他剛才全力飛撲,此時依然有些氣喘。
任盈盈聽到父親的聲音,知道大局已定。
只是此時她穴道未解,只能站在原地,努力向那邊張望。
只是雙方距離有點遠,中間又有花草假山遮擋,根本看不清楚。
向問天在東方不敗的重擊下飛出老遠,此時他傷上加傷,根本無力起身,只能躺在那里喘息著。
“總算結束了!”兩人心中同時冒出這樣一句話。
聶雲看著任我行得意洋洋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然後馬上一臉關切地上前扶著他問道:“岳父,您傷勢如何?”
任我行大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道:“區區小傷,不礙事!”
他轉頭看了一眼聶雲,心中暗嘆一聲:“可惜了!”
聶雲聞言,臉上頓時露出輕松之色,轉頭對任盈盈喊道:“盈盈,你放心,岳父並無大礙。”接著又對向問天喊道:“向大哥,你沒事吧?”
向問天咳了幾下,苦笑道:“死不了!”
任盈盈聽見聶雲的話,心中也松了一口氣。
“雲哥,盈盈對不起你!若不是為了我,你怎麼會受傷!可是爹爹……”想到聶雲被東方不敗刺傷的情景和父親冷漠無情的話語,任盈盈心中越發內疚,向問天的重傷更是讓她意識到聶雲對自己的關心。
“君既托以真心,盈盈絕不相負!”任盈盈看著聶雲的方向,心中滿是甜蜜與堅定。
東方不敗背上兩處傷口鮮血狂涌,受傷極重。只是他絲毫不顧自己,只是不住呼叫:“蓮弟,蓮弟,這些奸人竟然如此折磨你,好不狠毒!”
楊蓮亭怒道:“你往日自夸武功蓋世,為什麼殺不了這幾個奸賊?”
東方不敗道:“我已……我……”
楊蓮亭怒道:“你什麼?”
東方不敗道:“我已盡力而為,他們……武功都強得很。”他突然身子一晃,滾倒在地。
任我行怕他乘機躍起,一劍斬在他左腿上。
東方不敗苦笑道:“任教主,終於是你勝了,是我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