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無线電收報機在昏暗的環境和緋紅的月光中吐出了一截新的虛幻白紙:
“倫納德·米切爾體內寄生著一個索羅亞斯德家族的天使,祂曾經篡改過我的問題。”
天使?
倫納德體內寄生著一個天使?
第四紀索羅亞斯德家族的天使?
克萊恩雖然已經做好會聽到了不得秘密的心理准備,但依舊被魔鏡阿羅德斯透露的事情嚇了一跳。
這既是關切,也是詫異。
天使是指序列2和序列1的非凡者,已經相當靠近真神的位置,擁有種種奇異的特性,甚至可以在某個范圍內某種程度上影響本途徑較低序列者,屬於站在現實世界頂端的大人物,各大教會都只有教皇教宗牧首以及傳說中的某些苦修士才是地上天使,所以,克萊恩相信被這個層級的強者寄生不是什麼好事情。
“在黑暗的第二紀元,天使都能擁有神名,擔任古神的附屬……
“我直接或間接接觸過的天使不多,一個是‘瀆神者’阿蒙,一個是‘天災女王’高希納姆,一個是疑似‘紅天使’梅迪奇的惡靈,一個是小‘太陽’口中的‘吞尾者’烏洛琉斯,一個是羅塞爾日記內的‘奇跡師’查拉圖,一個是造物主之子亞當,一個是無法確定是不是天使的赫密斯,一個是在媽媽肚子里的‘命運之蛇’威爾·昂賽汀……
“除了最後兩個,其余都顯得很邪異,即使遺留下來的文字,也能讓閱讀者發瘋失控……詩人同學最後會不會成為天使寄生的犧牲品……
“這倒是能解釋他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戲劇的主角,是特殊的那個,願意幫我隱瞞秘密……索羅亞斯德家族掌握的是‘偷盜者’途徑,也就是可以竊取別人非凡能力的那條途徑,所以,倫納德能夠找到並參與命運隱士們的聚會很正常……難怪他當初主動要求使用“血管小偷”,原來是有老爺爺幫忙,一下就竊取走了梅高歐絲最強大的能力……
“呵,什麼命運的隱士,只不過是一群小偷和詐騙犯,頂多後期將竊取和欺詐的目標改成了時間和命運……
“總之,詩人同學的老爺爺不像是好人,我得找機會提醒他一下……可問題在於,他們隨時都在一起,警告只會讓問題提前爆發。”
克萊恩念頭急轉,始終找不到好的思路,只能暫時按下此事,准備回頭寫信詢問阿茲克先生和“水銀之蛇”威爾·昂賽汀,看他們有沒有辦法。
剛才那幾分鍾里,他甚至有了利用“瀆神者”阿蒙的想法,簡單來說就是把索羅亞斯德家族那位天使寄生在倫納德·米切爾體內的事情透露給這位造物主之子,讓祂過去“吃”掉那條“寄生蟲”。
——據克萊恩所知,第四紀的時候,阿蒙家族支持圖鐸帝國,索羅亞斯德家族屬於所羅門帝國,兩者是敵人。
而且根據非凡特性守恒定律,同一途徑內的強者,序列越高,彼此間的衝突可能就越大,就像兩條“水銀之蛇”的爭斗一樣。
可惜的是,這個辦法受限於現實的困難,最終被克萊恩放棄,這一是因為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瀆神者”阿蒙,二是擔心天使級的爭斗會直接摧毀倫納德·米切爾,三是由於強大了阿蒙也許是非常嚴重的壞事。
先讓埃姆林去嘗試交易,順便觀察具體的情況,等掌握更多的細節後,再決定怎麼做……克萊恩收斂思緒,對連通魔鏡阿羅德斯的無线電收報機道:
“提問吧。”
噠噠噠,無线電收報機的聲音變得頗為輕快,虛幻的白紙非常柔和地外吐著:
“不,不需要。
“這是我問題的附屬,不用遵守規則。
“偉大的主人,我有察覺您房間外面存在一樣奇特的東西,卻無法看清,您能告訴我它是什麼嗎?”
這魔鏡很厲害啊,似乎什麼都能看見,只是涉及高層次會被干擾,被打馬賽克……克萊恩平靜回答道:
“概率之骰。”
噠噠聲里,阿羅德斯在虛幻的白紙上呈現出了新的單詞:
“它啊……偉大的主人,您可以提問了。”
克萊恩想了想道:
“對於‘概率之骰’,你有什麼想提醒的?”
這時,無线電收報機似乎明亮了一點,不再像之前那麼陰森,虛幻白紙的吐出隨之放緩:
“它是個特別小氣特別記仇的家伙,主人您得盡快把它送給別人!
“它是‘命運之輪’唯一性固化成的物品,您可以送給任何一條‘水銀之蛇’,祂們會非常感激您的,總之,它不適合做您的仆人。
“氣息快要消散了,您忠誠的謙卑的仆人阿羅德斯不得不離開,最後,再次贊美您,我偉大的主人,靈界之上的支配者,拜拜~”
“唯一性”……“概率之骰”竟然是“怪物”途徑的“唯一性”……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所謂的“唯一性”,果然很恐怖,可以數據化整個現實世界……“怪物”途徑又叫“命運之輪”途徑,序列0是“命運之輪”?
克萊恩望著已恢復正常的無线電收報機,短暫竟收不回思緒。
他沒有對“概率之骰”產生任何貪婪的情緒,這既是因為對方不屬於“占卜家”途徑,本身又有極其可怕的負面效果,也是害怕時間一久,那記仇的骰子會把“吞尾者”烏洛琉斯給吸引過來。
“這東西弄到灰霧之上,即使能被隔絕,封印於內,多半也可以數據化那片神秘空間,以後塔羅聚會說不定就變跑團游戲了……”克萊恩沒接觸過這種頂層事物,完全無從判斷將“概率之骰”丟到灰霧之上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他決定繼續恐嚇骰子,順順利利將它送到奧拉維島,交給有辦法封印的生命學派成員,至於任務超標的問題,他並不在意,因為最大的好處是收獲“命運之蛇”威爾·昂賽汀的友誼。
……
貝克蘭德,豐收教堂。
埃姆林·懷特拿著枚眼珠大小的奇特徽章,在心里嘿了一聲:
“‘世界’真囉嗦,不就是去北區平斯特街找一個叫做倫納德·米切爾的值夜者嗎?竟然還專門強調對方有秘密,大概率能拖人入夢。
“這是懷疑我的能力啊!”
埃姆林站起身,換上燕尾服和白襯衣的搭配,側頭望了眼窗外。
呵呵,他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敢打賭,尼拜斯大人或者哪位伯爵正在暗中盯著我,真要出什麼意外,肯定會提供一定的幫助……入夢……埃姆林考慮了幾秒,拿出一個個金屬小瓶,用里面富含靈性的材料調配出了一瓶蔚藍色的藥劑。
收起瓶子和藥劑,他拿上絲綢禮帽,走出休息室,和烏特拉夫斯基主教告別,離開了豐收教堂。
此時剛上午,可貝克蘭德的天空卻很是昏暗,淡薄的霧氣如水彌漫。
埃姆林眯了眯眼睛,戴上帽子,自語了一句:
“陽光有點刺眼啊……”
他攔下一輛出租馬車,直奔蒸汽地鐵站,花費6便士買了張去北區的一等座車票。
這比直接前往要節省不少時間!
四十多分鍾後,他抵達了目的地,站到了平斯特街7號的大門外。
埃姆林禮貌地拉響門鈴,耐心等待了一分鍾。
他剛准備寫張便簽,塞到門縫里,約定好下次拜訪的時間,終於聽到有懶散的腳步聲靠攏過來。
不像是仆人……埃姆林微不可見點頭,拿出之前調配好的藥劑,擰開蓋子,咕嚕喝了個干淨。
然後,他看見房門打開,看見一個墨發綠瞳的男子出現於眼前,看見對方身穿家居白襯衣和黑色的長褲,衣物的下擺扯了出來,隨風輕蕩,氣質瀟灑中透著幾分不羈。
雖然是黑夜的信徒,但不得不說在長相還是勉強可以和我們血族比一比了……埃姆林摘掉帽子,微抬下巴道:
“上午好,你是倫納德·米切爾先生?”
倫納德不太明顯地皺了皺眉頭,看著面前有一雙醒目紅眼睛的英俊男士,抬手捂住嘴巴,狀似不經意地打了個哈欠:
“你是?”
“一位拜訪者,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埃姆林並未透露自己的身份,略顯高傲地微笑道。
這樣的態度這樣的感覺讓倫納德莫名有了種熟悉感,就仿佛看見了過去的自己,總認為自身是最特殊的那個,是時代的主角。
他清了清喉嚨道: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市民,並不接受委托。
“你有什麼事情可以去找私家偵探。”
埃姆林·懷特笑了笑道:
“這件事情只有你能完成。”
他左右看了一眼,繼續說道:
“我想購買一件可以竊取別人非凡能力的神奇物品。”
倫納德目光一凝,沉聲問道:
“你究竟是誰?”
這個時候,埃姆林沒立刻回答,反倒環顧了一圈,嘖嘖笑道:
“果然很厲害,我幾乎沒有察覺就被拖入夢境了。”
他沒有急於脫離這里,在倫納德·米切爾凝重的臉色中拿出了那枚來自“世界”的小型徽章。
倫納德看了一眼,表情緩和少許,微側腦袋,停頓了幾秒。
無聲無息間,埃姆林·懷特看見四周景象飛快碎裂消失,如同一面面玻璃被同時打破。
倫納德呵了一聲,指了指屋內:
“進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