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凡一怔,竟然有人向他討要萬物母氣鼎,而且是這樣一個借口,真是令人驚異。
為首者是一個灰發老人,身材頎長,穿著道破,上繡紫邊蠶絲八卦圖,灰色發髻中插著一根木簪。
他的臉上有些皺紋,眼睛為鉛灰色,面色冷峻,給人硬邦邦的感覺。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群人,有老嫗,有中年男子,亦有少女以及孩童,男女老少,都為修士,這樣一大群走來,頗有些聲勢。
這片殿宇宏偉壯觀,金碧輝煌,能夠出入者都有不凡的身份,他們敢來這里興師問罪顯然有些底氣。
“葉姓聖體,還我族寶鼎,它不屬於你!”一個少女嬌聲喝道,生的花容月貌,但是此時敵意十足。
“不錯,那是我族的仙物,你不能將它據為己有。”另一個男子附和。
一大群人站在老者的身後,全都神色冷峻,沒有一點善意,像是在向一個惡徒討債,臉上有一種漠然與無情。
姬紫月啼笑皆非,萬物母氣鼎是怎麼來的,她比誰都清楚,這群人訛人的技巧也太拙劣了,這不是搶劫嗎?
她脾氣很好,嘴角微翹,笑道:“口口聲聲說這鼎是你們的,憑什麼,你們可知它的來歷?”
“怎會不知,先祖狠人大帝所留。”為首的老者說道,鉛灰色的眸子閃動冷芒。
葉凡神色一變,收起剛才的一點笑意,露出嚴肅之色,他想到了一些傳說,難道真是那一批人不成?
龍馬則沒那麼好脾氣,相當的暴烈,因為它實在痛恨這種人,敲竹竿到肆無忌憚的地步,讓它很想一巴掌拍過去,全都打成爛泥,喝道:“連萬物母氣鼎都想搶,你怎麼說無始鍾、荒塔都是你們家的?!”
龐博、姬皓月也上前,做好了戰斗的准備,憑著感覺,他們認為有人想找茬,來者不善,多半有一場血戰。
“這些人是誰?居然要爭奪萬物母氣源根,這個要求未免太過了吧。”
“這年頭真是什麼出奇的事都有,即便這座鼎是至寶,舉世無雙,但也沒有必要用這樣的借口來爭吧?”
瓊樓玉宇間,有很多修士,見到這一幕都感覺有些驚異,低聲議論紛紛,他們並不認識這群人。
然而,葉凡卻在蹙眉,他並未瞬間否定這些人,因為他想到了一些往事。
當初,他在北域縱橫時,去過狠人的道場,見到過黑皇受困的秘土,也出入過吞天魔罐出世的地方。
無論是黑皇,還是段德都曾說過一些秘辛,狠人一脈確有後人,這是實實在在事情。
當年狠人消逝,其吞天魔罐便留給了這些後人。
但是,很可惜,再偉大的傳承也有落幕時,狠人一脈困守北域幾處道場間,直至最後的沒落,泯然眾人矣,徹底消失。
本是一個偉大的傳承,可惜由於各種原因,殘酷滅亡。
有人說,狠人當年殺氣太衝,有傷天和,最終禍及到了她的後人,被上蒼所詛咒,故此這一脈迅速衰敗。
也有人說,狠人大帝驚才絕艷,擊斃過血肉之軀的大成聖靈,更是深入七大禁區,斬殺當中的無上存在,結下了大怨。
她活著的時候,自然天下懾服,萬靈俱寂,沒有一人敢挑戰,整片世界都匍匐在她的腳下,稱得上古來的獨尊。
但是,她一旦離世,那麼結果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受上蒼庇護而蛻變出血肉的聖靈,還是禁區中的至尊,都會出世報復,破壞其道場,殺其後人。
故此,狠人一脈即便有天功,有吞天罐,最終還是敗亡了,從世上除名。
也就有了後來段德前去憑吊、在各種遺跡間尋找、最終挖到吞天蓋的事情。
葉凡盯著這些人,看著為首的老者,想從他們身上看出一些什麼,如是否修習過吞天魔功,可並未有所獲。
“你們是狠人大帝一脈的後人嗎?”
“你既然知曉,就交出萬物母氣鼎吧。”幾名年輕的男女回應,面帶冷色。
“這是真的嗎?”眾人嘩然,今日所見一切太過不可思議了,狠人大帝震動古今未來,這些是她的後人?
“不可能!”龐博用力搖頭,走入星空,他曾聽到過不少關於大帝的傳聞,狠人怎麼會有後代呢。
“你們在撒謊,女帝一生未嫁。”姬紫月大眼眨動,神色冷了下來,身為女性,對絕艷的狠人自是欽佩與尊崇,很討厭這種為了謀奪兵器而亂語的人。
狠人,傲視古今,是繼帝尊之後,少數幾個被尊為天帝的人,南嶺天帝名動天下,到了現在有不少證據,直指那就是狠人。
當然,這只是在一段歲月中被人尊崇的稱呼,並不是其真正的帝號。
但凡大世,但凡大動亂,但凡以一己之力血戰天下,震驚古今,開創前人未有之大事記者,都免不了被尊崇為天帝,尊稱一段時間。
“狠人傲世行,自然看不上任何一個男子,一生未嫁。”葉凡搖頭,向眾人解釋。
狠人孤苦伶仃,幼時與其哥哥相依為命,可是很快唯一的親人就被羽化神朝帶走了,只剩下她自己,曾當過小乞兒,四處流浪,後來被某一山村的人養大。
她成道後,驀然回首,只有心酸,少有快樂。她的後人,並非其血脈,就是這個村子的少年男女,將道統留給了他們。
眾人怔然,一時間感慨頗多。
而這些,都是段德與黑皇拼湊起來的歷史真相,究竟如何,葉凡也不能說對與錯,狠人一生籠罩著迷霧,後世人難以真正看透。
“狠人一介凡體,當年被認為太過普通,沒有什麼修道天賦,羽化神朝根本看不上,想不到……正是因如此,才有了與眾不同的女帝震世。”
“人族聖體,你到底還不還?”灰發老者的背後,幾名年輕人大喝,神色冷酷,像是真的為債主一般討要自己的東西,已經有些不耐。
“這麼說來,你們就是那個村子的後代,不是說這一脈消失了嗎,連吞天魔罐都葬在了黃土中,你們有什麼證據?”葉凡平靜問道,他可以確定,這些人未曾修吞天魔功,沒有那種氣機。
“隨便跳出來一個人,說自己是無始大帝的兒子,是青帝的子嗣,是帝尊的孫子,是不是也可以繼承他們的一切?”龐博冷笑道。
眾人哄笑。
“就是啊,難道有人站出來,說自己是帝尊的孫子,就可以統治我等,整片宇宙共尊他為至高神?”
不少人都腹誹,很多人則直接大聲喊了出來,很是鄙薄。
“身為她的後人,自然有些證據,你們來看。”說到這里,灰發老者展開一副畫卷,上面刻有一個吞天罐,釋放不朽仙威,烏芒一縷又一縷地溢出,刺得人睜不開雙眼。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一副畫卷而已,那個如人形的優美罐體栩栩如生,像是有生命,要走出來。
這是一縷縷帝威!
“祖先所留下的一副畫卷,還不夠嗎?”灰眸老者說道。
在畫卷上還有一個女子,雲鬢高挽,莊嚴肅穆,美到絕巔,吞天罐就托在掌心中,一縷縷烏芒迸發。
這讓人驚憾,這似乎真的是一位帝者所繪!
在古代,祖先將逝,都會立下畫像,留給後人瞻仰,魔罐預示著這出自大帝手筆,顯然就是狠人。
“狠人是這個樣子嗎?據傳,後世無人能從遺跡石刻中得窺其真容。”眾人都發呆,心中震撼,全都仰望,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
“這是祖先所留,作為證據可否?”為首的老者一雙灰色的眸子綻放光彩。
葉凡道:“若為狠人後代,為何不去東荒尋吞天罐,反而更在意我的萬物母氣鼎?”
“自會去北斗走上一遭。”有人答道。
葉凡不理會,上前走去,避過魔罐的一縷縷烏光,只盯著畫中的女子,看了很長時間,天目不斷流動金霞。
“這不是狠人大帝,這個女子沒有那等風采,容貌與神韻都不像,我曾在雷劫中見過其朦朧身影,這是後世人所繪,添加上去的,並列於罐體旁!”
葉凡鄭重道出了這一真相,嚴厲地盯著他們。
“笑話,這怎麼會是後人繪上去的,魔罐有帝威烙印,還能有假,不是祖先所留,誰能得到?”老叟冷笑不已。
龐博站出,道:“真是可笑,慢說你們不是狠人大帝的後代,即便是也不見得有理由來索取,古來奇珍異寶何其多,難道被一人得到,日後就不許易主了嗎?”
“最可惡的是,你們冒充狠人大帝的後代,太過卑劣!”姬紫月也輕叱。
至於龍馬,在這一刻像是段德、黑皇、塗飛附體,口中唾沫液橫飛,一個又一個道符從嘴里飛了出來,大聲責斥、詛咒,其音與口水居然化成了道則,錚錚作響,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噴子。
葉凡雙目發光,盯著這張古卷,他的源天眼與眾不同,極其特別,流動出一縷法則,還原真相。
這張畫卷一下子變了,女子消失,只余吞天魔罐,且罐子中若隱若無出現一個字:封!
葉凡當場大喝,道:“什麼後人,這分明是狠人大帝封魔所繪的圖印,你們多半為一域古魔,而今重新出世了!”
眾人都大吃一驚,在那畫卷上,罐體中果然有一個“封”字,一縷縷帝威發出,雖然快磨滅了,但很真實。
“你褻瀆我族先祖畫像,毀了她的法體圖影,十惡不赦,當誅,今日要有個說法!”老者厲聲喝道。
葉凡眸子大盛,盯著這群人,喝道:“你們即便掩飾的再好,在我的源天眼下也無所遁形,體內的血液有一種可怕的波動,分明不屬於人族血脈,怎麼可能是狠人一代的人?最有可能,是狠人封下的仇敵一族,而今出世了,你們尋狠人復仇,想毀掉她留下的一切。”
眾人嘩然,一片嘈雜,一切都亂了。
“人族聖體,你欺世盜名,是一個劊子手,曾暗害了很多同道,今日我要揭露你這個世間最大的魔。”就在這時,又有一群人趕來,為首者亦是一個老者,聲色俱厲。
人們都是一呆,這是怎麼了?
姬皓月等都驚醒,這顯然是要針對他們,而今人族聖體名聲響亮,這得是多麼強大的一個聯盟才敢這樣做,要知道,這可是人族最後一關,不是尋常的地方。
昨天有處失誤,刪掉葉凡心理活動的一段話,因為黑皇曾得到過紫微古星域的坐標,大黑狗的爪子還是很給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