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雖然破敗,但是卻很寧靜,幾株古樹搖曳,灑下一地的樹蔭。古井旁,小破孩打了一盆清水,洗掉汙塵,露出一張清秀而稚嫩的小臉。
“聖體專修各大秘境的古術怎麼缺失了一小部分?”葉凡問道。
小破孩聞言,顧不上擦去臉上的水跡,跑了過來,聽自己的祖父與葉凡的談話。
黃狗吐著舌頭,搖著尾巴,跟在他身邊轉來轉去,一副討好的樣子。
一株老桃樹下,葉凡與楊雲騰都坐在青石上,談論古法,楊雲騰老人很吃驚,道:“這秘法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難道途中失傳了部分?”
歲月太久遠,難以探查。
他們心中最珍貴的古術竟有缺失,祖孫二人都很緊張與焦急。
因為,祖先有言,這是聖體的道統,不能失傳,唯有修這種法,有朝一日才能大圓滿,真正的大成。
“倒也無妨,我給你們補全。”葉凡散出一縷神識,將這篇驚天動地的古術刻在了他們的心頭。
葉凡在這里住了下來,一連幾天都在教導楊熙,這個孩子非常有天分,加之認真苦修,表現的極其驚艷。
這里天地靈氣干涸,對於葉凡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他布下一小片源天紋絡,聚納十方精氣。
事實上,他可以直接拿出來一塊塊神源,讓這里成為一處洞天福地,但他不想剛一開始就讓小破孩接觸這樣的修道環境。
“靜心凝神,開辟苦海。”古樹下,葉凡神色嚴肅,督促楊熙集中全部精神,開辟自己的苦海,打開枷鎖。
葉凡幫他活絡血脈,讓蟄伏的金色聖血復蘇,而後立身在一旁。
兩個時辰後,那牢不可撼動的苦海,一下子光芒大盛,像是熔化了一般,出現點點金霞。
“啊……我接引到了靈氣,可以修行了!”小破孩震驚,張開了眸子,無比的激動,直接跳了起來。
看到葉凡瞪眼,楊熙趕緊坐下,道:“師傅我錯了,我只是太激動了,我家最近幾代人都不能邁過這道坎。”
葉凡點了點頭,並沒有責怪,沒落的聖體一族最近數代人連苦海都不能開辟,此時的心情可以理解。
老人楊雲騰正在水井旁提水澆灌菜畦,此時發自真心的高興,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減少了一些。
這顆古星比之北斗更甚,壓制的厲害,聖體連苦海這一關都邁不過去,真的是讓人無奈。
接下來,小破孩更加的認真了,修煉《道經》,這是古老而繁奧的經文,堪稱輪海古經中最佳。
葉凡的幾位弟子從葉瞳到小松、再到花花,都有涉獵。葉凡讓他們認真研讀,也許能影響一生,而今遇到了小破孩,依然以此經為其築基。
葉凡開創了經文,可而今他自己還沒有修到大圓滿,並未輕易授出,同時他也不想讓弟子照搬自己的路。
小破孩不知《道經》,可是楊雲騰老人卻聽聞過,心中震撼,以此經為引,這個根基太深厚與牢固了。
楊熙閉眸,雖然稚嫩,但是盤坐在那里卻似一塊磐石,一動不動,信念堅定,全身心地投入了進去。
開辟苦海,不可能一蹴而就,剛才不過是其體內蟄伏的金色血液短暫的沸騰了,而今平靜了下來。
葉凡點頭,如此便成了,將小破孩領上了修行路,他的苦海中出現了米粒大的一點亮光,需要不斷去開拓。
“小破孩出來!”小巷中,有孩子在叫嚷。
“廢物聖體出來,什麼祖先最強,體內流淌有蒼天霸血的人來鎮壓你來了。”一些孩子在起哄。
楊熙睜開了眼睛,稚嫩的小臉上有怒意,但是看了葉凡一眼後,他又快速地平靜了下來,不聽不聞,用心去修行,排除干擾。
葉凡點頭,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能這麼快靜心,讓心中的憋屈與怒火消退,真是不容易。
“專殺聖體的人到了,蒼天霸血橫掃一切,小破孩出來,看一看大敗你祖先的人的血脈何其強大。”一群孩子叫囂。
楊雲騰嘆息,搖了搖頭,很是無奈。
楊熙很安靜,一語不發,盤坐在青石上,抓緊分分秒秒的修煉,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過了很長時間,外面還有孩子還在叫喊,鍥而不舍,不肯離去,到了最後哐當一聲竟將門踹開了。
楊雲騰見到了人群後的一個孩子,神色一滯,滿是皺紋的臉上出現一種極其復雜的冰冷神色,而後扭過了頭。
“蒼家的孩子?”葉凡問道。
“是。”楊雲騰點頭,似乎很不願提及這一家族,有一種難以化解的憤與心結。
“楊熙,去吧。”葉凡開口,讓小破孩停止了修行,允許他出去。
小巷中,一群孩子對楊熙叫嚷,可對其中一個身穿寶衣的孩子很懼怕,見他一擺手,全都停了下來,不敢多說話。
在這顆古星上很難修道,唯有這片區域才能勉強進行,此城位於這片道土內,城中居住的大半都是懂得修道的古派門徒。
這些孩子來自一些大大小小的門派,對居中的那個孩子很怕,以他為馬首是瞻。
他名為蒼雲,每隔十天半個月才會出現一次,每次出來都是要找小破孩,將他打個頭破血流,此時亦是要如此。
“這就是另一顆生命古星上的蒼天霸血一脈的孩子?”葉凡問道。
楊雲騰點了點頭,神色很冷,對這個家族憤而恨,這些年來他們越來越過分了,不斷踐踏聖體一脈的尊嚴。
“他們是霸體的後裔,大多數人體內的血脈已稀薄,但是卻不影響修行,為了樹立信念,專門將一些孩子送到了這顆星辰上。”
多少年了都是如此,楊雲騰有時想一想,覺得很悲哀,人族聖體一脈成為了別人的陪練,被人這樣欺辱。
在人族聖土孤墳前祭拜時,葉凡就已經從那兩個聖人的低語中得悉,體內流淌有蒼天霸血的人葬在了另一顆古星上。
這一族有後人尋來,為其守陵,一直沒有走。
相對而言,那一族與這邊大不相同,雖然隨著歲月逝去血脈稀薄了,沒有誕生出過真正的霸體,但是卻依然很強大。
蒼族為了培養下一代無所不用,在他們很小時會送到在這顆難以修道的古星上生活幾年,讓他們明白道的變化,在困苦中掙扎、磨礪,進行體悟。
這是祖規,不可更改。葉凡聞聽,心中一動,感覺到了這一族的不凡。
可是近古以來,蒼天霸血一脈的後裔太過分了,讓一些孩子針對聖體一脈,經常欺壓,每次都打個頭破血流。
“霸體天生強過聖體,天下無敵,你們自幼就要勝過他們,將他們踩在腳下,樹立起無敵信念。”
這是蒼天霸血一族有人說出的話,竟是如此教孩子,讓楊雲騰老人每每想起都會悲憤。
“聖體小子你不行,怎麼可能是霸體的對手,今天又會被打個頭破血流。”許多孩子叫嚷。
楊熙才開始開辟苦海,剛入門而已,雖然天生神力,但也不是對面那個早已築基數年,懂得道法的孩子的對手。
蒼雲年紀不大,但是卻有一種與其年齡不相符的冷漠,一腳就將小破孩踹飛,而後跟了過去,踏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的祖先勝了,蒼天霸血一脈永遠強過聖體,而今我們每一代人都會踏在你們這一族的身上,你們永遠不敵。”
楊雲騰雖然年歲很大了,但是卻被一個孩子激的震怒,在院子中拎一個榔頭就要衝出去,他有一只跛腳,當年就是為了兒子去怒爭時落下的。
而今,孫子又被人這樣對待,經常遭受欺凌,他胸膛劇烈欺負,臉膛潮紅。
葉凡拉住了他,地下一縷金光騰起,沒入孩童蒼雲的體內,讓他一下子失去了力氣。
雖然這樣對付一個孩子有失身份,但眼下就是需要如此。
小破孩力氣很大,一下子就將蒼雲掀翻,揮動拳頭猛擊,才幾下而已,就將蒼雲打得鼻骨塌陷,涕淚長流,血跡不斷淌落。
“別說你體內沒有蒼天霸血,就是還有,也算不了什麼,如果修行同樣長的時間,我一個人打你們一百個。我的先祖比霸體強大!”
其他孩童全都嚇呆了,不知所措。
“在那個時代,聖體隕落了,體內流淌有蒼天霸血的人不久也死了是嗎?”葉凡問道,本不想觸楊雲騰的傷心處,但還是有必要問明。
楊雲騰點頭,道:“那一戰過後,他就沒有能離開人族第五十關,十年後在不遠處的那顆生命古星上坐化。據傳,最後透出一縷縷帝威,但暗傷發作,終究是四分五裂,讓那顆古星也變成了一處奇異之地,與此星截然不同。”
葉凡點頭道:“看來我也需要去那顆星辰上看一看。”
“啊……”地上,蒼雲大喊大叫,涕淚長流。楊熙像是一只小老虎一般騎坐在他身上,不斷地捶打,將心中的委屈都發泄了出去。
“蒼雲你可真是一個笨蛋,連聖體一脈的小廢物都打不過,他都不能修行,你卻被他騎坐在身下打,我們這一族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遠處,走來幾名大孩子,年齡都是在十二三歲,以他們這個年齡段來說修為都不算弱。
即便只剩下了稀薄的血脈力,但依然可以修行,這一族的後人並未湮滅在歷史的塵埃中。
這幾個孩子都很冷漠,上來或彈指,或抬腳,都有神光閃動,想將小破孩鎮壓,帶著一種天生的優越感與自負。
幾縷金光在地下衝起,鑽入他們的體內,有葉凡在此,怎麼可能讓小破孩如往昔那般繼續被欺負。
雖然這樣做有失身份,但比起為楊熙樹立信念,讓他散去心中的屈辱,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啊……”
趕到的幾個孩子先後慘叫,都被小破孩放倒,一個一個地揮拳,打得他們口鼻噴血。
這麼多年來,楊雲騰老人都覺得活的很憋屈,兒子沒有照顧好,早早逝去,而今孫子又被欺負,此時盡管是幾個半大孩子被打,但是他卻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我的這個孫兒……真的是返祖,有無窮的聖血嗎?”他顫聲問葉凡,要做出某種決定。
“是的,只要他肯努力,不會弱於聖體祖先。”葉凡說道。
“祖上有一些東西留下來,托付給了接引使一脈保管,也許……能對你還有我的孫兒有大用。”老人說完這些話,像是解開了一個心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