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古死了,他的抱負、他的落寞、他的遺憾都化為點點光雨,隨風而散。
最終,這樣一個強勢的男人斬了道,卻斬不掉思緒與真情,背負沉重,獨來此世證道,咀嚼淒寂,他有血有肉亦有淚。
光雨消失時,晚霞也散盡了,天色昏暗了下來,淒冷的風吹過荒涼的大地,一切都落下了帷幕。
葉凡勝了,但卻沒有應有的喜悅,臨終元古竟悲愴低語,張開手臂,伸向沒有光明的虛空,獨對黑暗,那些話語觸動了他。
為了心中的希望拋卻一切,然而最終卻是一場空,人世間有多少人如此,奮斗過,悲歡過,落寞過,最終無果。
每一個人都是自己人生唯一主角,都有自己的故事,元古不可謂不強,因立場不同,道路不同,與葉凡生死對決,談不上對與錯,最後只成為了大帝路上一堆散落的白骨,他的愛恨情仇就此而終。
這就是無情的證道路,舍棄,放下,拋卻親人與真情,但最終卻可能沒有任何結果,什麼也得不到,以自己的血與骨鑄成他人的成帝路,空留一曲悲歌。
同樣一個地方,太古年間發生過類似的事,兩位天縱奇才生死大對決,堪稱少年聖皇的巔峰之戰,讓諸天沸騰。
那一戰元皇勝了,擊敗了一生最強大的敵人,從此走上了證道路,百萬年後一個新的輪回開始,然而他的後人卻敗了,身死道消。
棲霞原,一個注定不平凡的地方,也許十萬後、百萬年後還會有一對少年大帝爭雄,留下另一種傳說。
整片戰場鴉雀無聲,人們目送光雨離去、消失、散盡,元古最終的心願是重返太古,這顯然不可能了。
也不知道誰先發出了一聲嘆息,元古倒也是真性情,到頭來卻這樣黯然收場,讓有志證道的人心中觸動。
短暫的沉寂,原始湖的人發出了不甘的嘶吼,許多人衝起,殺氣滔天,化作一股洪流向葉凡那里席卷而去,偌大的平原一片肅殺,猶如秋風掃落葉。
黑霧澎湃,殺意滾滾,原始湖許多人心中滴血,這是元皇第八代孫,活到這一世只為證道而生,就這樣死去了,他們覺得像是失掉了一塊瑰寶,丟去了上萬載的天運。
“嗡!”
一道冷冽的光飛出,射向戰場中葉凡的頭顱,那是一根筷子長的銀色小矛,為太古遺寶,直指其眉心,要將其釘死。
葉凡側身,並沒有去接,因為這條筷子長的銀色小矛波紋成片,篆刻有無窮紋絡,不是常人所能祭出的。
果然,各種紋絡密布,它自行崩碎了,化出一個小世界,要將他吞噬進去,有強人要將他收走。
葉凡眉心光華一閃,紫金錘震出一道波紋,這是殘缺的聖兵,當場將這個小世界粉碎,化成一片飛灰。
“殺了他!”
也不知是誰大喝了一聲,虛空中探來一只青色的大爪子,覆蓋天宇,竟透發出了一縷聖人之威,要滅掉葉凡。
葉凡眉心光華再閃,一縷紫金波紋射出,如一條真龍騰躍,爍爍生輝,擋住了那只大手,而他自己則快速後退。
“還愣著干什麼,斬掉人族聖體,為元古復仇。”棲霞原上有人大喊。
同一時間,天穹上分別探下來幾只大手,來自不同的人,全都有一縷聖人之威,恐怖無邊,氣息懾人。
他們都是高手,一只腳邁入了祖王境界,這樣的人一個就可以橫掃一方,滅掉幾族,同對葉凡出手是絕殺。
“我與元古決戰,生死由命,你們是何意?”葉凡望向高天。
“敢殺古皇後人,萬死難贖罪,豈有活下來之理,以你卑微的命去償還吧!”最終,共有六只大手探下來,不是真正的祖王,但卻也接近了。
葉凡的眉心綻放紫金波紋,共分出六條,分別射向六只大手,各自蘊含了一縷火域之九色神焰,可燒毀一切。
“哧!”
天空中,六只大手全都一哆嗦,快速沒入了虛空中,誰都沒有明白發生什麼。
“還等什麼,人族聖體殺了古皇血脈,這是一種大罪,不能赦贖,我們一起斃了他。”有人叫囂,暗中鼓動。
葉凡冷眼關注,無論是剛才出手的幾人還是這些叫囂的人,全都非原始湖的皇族,有人居心叵測,故意挑其紛爭。
“公平對決,這一戰有了結果,你們蠱惑人心,想讓原始湖與人族開戰嗎?”也有人這樣大喝。
同一時間,一道炫目的光蒸騰而起,大道紋絡漫天,血氣如海,蠻王走了出來,接連彈指,不斷有人慘叫,他的頭上有一只黑色的玄龜。
在人群中,有十幾條人影化成了血光,形神俱滅,正是方才在暗中挑撥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
“原始湖什麼時候淪落到這等境地了,一些阿貓阿狗都想將他們當槍使喚嗎,想讓他們出手與人族對抗?”蠻王開口。
“轟!”
原始湖的人終於表態,那是無盡的殺氣,滾滾沸騰,一群人向前逼來,正中有一位祖王,氣血凌天穹,讓許多人忍不住跪了下來,承受不住威壓。
這是一群殺氣騰騰的死神,元古是他們這一族的希望,卻這樣死掉了,這是無法估量的一大損失。
可與預料,在未來的一萬年里,血凰山、神蠶嶺、火麟洞等必會更鼎盛,因為有古皇子存在,而元皇的第八孫卻隕落了,原始湖處境堪憂。
“當不當槍使,還輪不到你來說。”原始湖的一名老人神色森寒,大袖一揮,向蠻王卷去,擺明來者不善。
尤其是正中那尊祖王,渾身每一根毛孔都在流動殺機,一縷又一縷順著毛孔溢出,壓塌了天地,連他的族人都不敢靠近,白發披散,眼眸空洞的嚇人。
這名祖王盯住了蠻王頭上的黑龜,道:“瑤池盛會有協定,諸聖不顯神通,你是想打破此規嗎?”
“話可不能亂說,方才出手的是小蠻子,並非偉大的玄武,我知道你心中怨氣滔天,死了古皇血脈,想找借口出手而已。”玄龜道。
“砰!”
另一個方向,一股強大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又一名祖王顯化,身穿青金戰衣,如一尊戰神一樣自地平线上走來,兩步就到了近前。
“人族聖體了不起啊,這樣的果斷無情,連元皇的後人都說殺就殺了。”顯然也是來者不善,他雖非出身原始湖,但明顯是為他們出頭而來。
“生死決戰,我手軟就會被殺,公平對決,還要在此重新講一遍大道理嗎?”葉凡不卑不亢地說道,發生了這樣的事他早有心理准備。
萬物母氣鼎飛出,懸在葉凡的頭頂上方,垂落下一條條神力絲絛,護其體魄,當中的九色火焰隨時准備祭出,血殺所有人,管他古王還是皇族。
“了不得啊,現在殺元皇後人,將來是不是也要將我等踩在腳下?”第三名祖王出現,頭戴紫金冠,背負雙手,一步自夜空中邁下,竟然一腳就向葉凡的頭顱踏去,這是想活活踏死。
“你們過分了,公平決戰,生死由命!”蠻王頭上的玄龜開口,張口吐出一道光,擋住了這名祖王的腳,將其震退幾步。
“殺了他!”
原始湖的許多人忍受不住,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不少人一起向上圍來,全都要對葉凡出手。
蠻王頭上的黑色玄龜口中吐光,道:“你們真想破壞規逼偉大的玄武出手嗎?”它的話語如雷鳴,震的這些人七倒八歪,不能迫近。
原始湖的那名白發祖王一聲冷哼,上前一步,對上了玄龜,擋住了它的氣息,眉心一柄寸許長的神劍光華璀璨,所有人都一陣驚悚,那是元皇道劍,不久前元古施展過,威力之強有目共睹。
不是每個人都有六道輪回拳可抵,元皇道劍乃是終篇禁忌秘術,有化道之力,斬殺一切大敵,幾乎無人可抗,尤其是被祖王級人物施出!
“諸聖不顯神通,真要成為一紙空文了嗎?”玄龜開口,露出凝重之色。
天空中,那名頭戴紫金冠的祖王嘴角露出一絲冷漠的笑容,再次向下踏來,一只腳踩向葉凡的頭顱,想要活活踏死。
“嗡!”
虛空一陣顫抖,他在天空中橫退出去很遠,這一次依然未能落下腳步,因為一名身材佝僂、骨瘦如柴的老人出現。
天璇石坊的聖者立身葉凡身畔,古井無波,神色平淡,道:“此戰已落幕,一切到此為止吧。”
“你說落下帷幕就落下帷幕?”天空中頭戴紫金冠的祖王冷笑不已。
“我相信原始湖的人有自己的氣度。”天璇石坊的老聖人道,而後眸光熾盛,盯住了紫冠祖王。
“蹬蹬蹬……”他不由自主倒退了幾步,露出驚色,瑤池盛會白衣神王打出了威名,然而古族對人族其他幾位聖人並不了解,此時不禁驚憾,同樣深不可測!
“人族的聖者可真是讓人生畏,不過你覺得可以保住聖體嗎?”頭戴紫金冠的祖王背負雙手,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望向遠方。
在那個方向的盡頭,九只太古凶獸停在天際,拉著一輛古老的輦車橫在虛空中,透發著古朴與大氣,曾得斗戰聖皇稱贊過的九凰王在那里!
葉凡開口,話語如劍在鳴,道:“並非每一位祖王都如你一般心胸,你不是想除掉我嗎?我就站在這里,看你如何來動我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