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南走向雲澈,雙手抱拳,極盡恭敬道:“皇甫前輩,請一定要救救犬子。晚輩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只要前輩肯施救,晚輩就算當牛做馬也會報答。”
身為新月城最大宗門的宗主,在新月城可謂無人之下,萬人之上,卻對這個“神醫”無比恭敬,甚至連“做牛做馬”這類話都說了出來。
顯然蕭洛城的事確實讓他心焦到了極點,同時,他也的確被“邪心聖手”這個名頭給唬住了。
公孫休連忙笑呵呵道:“蕭宗主請放心,有皇甫前輩在這里,令公子的傷定然痊愈。”
“真是恭喜蕭宗主。皇甫前輩既來此處,就一定會施展聖手,蕭少宗主的傷不但會痊愈,而且說不定會和皇甫前輩結下緣分,這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造化啊。”
他們本來因對蕭洛城的重傷無計可施而被蕭天南罵的狗血淋頭,現在“邪心聖手”從天而降,他們在萬分激動仰慕的同時,也是暗暗舒了一口氣。
有這超凡入聖的聖醫在,蕭洛城的傷肯定是沒問題了,蕭宗也就不會再遷怒於他們。
被這個蕭天南恭恭敬敬的叫著前輩,雲澈的心里自然是爽歪歪。
他微微一笑,笑的平淡而脫俗:“我既然來了,不用你說,我也會治。你這宗門雖小,但卻立於山上,上來一趟也不容易,怎能白來一趟。來,讓我看看這小家伙的傷勢。”
占據整座山為宗的這個新月城最大宗門,在他的口中居然成為了“宗門雖小”,但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好笑和不妥。
笑話,人家是誰?
神凰帝國來的邪心聖手!
這等人物見識過的宗門縱然在神凰帝國也都是頂級的,蕭宗分宗和他游走的那些宗門相比,估計連個屁都不算,稱呼這蕭宗分宗為“小宗門”都是客氣的。
而他決定施救的原因竟然是不想白爬一趟山,這理由也是讓人大跌眼鏡。
不過想到他“邪心聖手”之名,人們也就心中了然了。
這性子不邪乎,又怎能叫“邪心聖手”。
蕭天南大喜過望,他牢記著蕭百草交代的話,神色無比恭敬誠懇:“那就多謝皇甫前輩。犬子的傷情關乎著鄙宗門的未來,請前輩一定高抬聖手,恢復犬子的經脈與玄脈,我們全宗上下定然感激不盡……啊,前輩若有什麼吩咐和需要,可盡管開口。”
雲澈沒有再說話,將旗子和藥箱很沒風度的隨手向地上“砰”的一丟,然後拽了拽胡子,腳步散漫的走到蕭洛城床前。
嗯,不是叫什麼邪心聖手麼,這稱號不錯,正好做起事來不用太拘束,畢竟“邪”嘛。
看到這神醫走向蕭洛城,眾醫師紛紛爭先恐後向前,想要圍過去。
若能見這等神醫施手,哪怕看上一眼也定然終生受用不盡。
但蕭天南卻是低咳一聲,給了他們一個低沉的眼色。
眾醫師同時心里一緊,然後只好低著頭,不舍的走出丹藥堂。
“在赫,去警告這些醫師,誰都不許把這位前輩是皇甫鶴的消息傳出去。若是走漏半點風聲,我蕭宗絕不輕饒。”蕭天南低沉的道。
若是這個消息真傳出去,必然引發巨大轟動,前來問醫的必然不計其數,搞不好把那些超級宗門都給引來。
“我明白了。”蕭在赫快步退下。
屋里就剩下蕭天南和雲澈兩人,蕭天南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發現“神醫”正捏著蕭洛城的手腕,閉著眼睛,毫無動靜。
他耐著性子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前輩,不知道犬子的傷……”
雲澈睜開了眼睛,手從蕭洛城身上拿開,捋了捋長須,道:“手臂斷了不算啥事,經脈和玄脈的傷也不算什麼大事,只不過這玄力,可就要從頭開始練了。”
這麼嚴重的傷,在這個“神醫”口中居然都“不算事兒”,雖然蕭百草之前告訴過他這傷在這等神醫眼里只能算小傷,蕭天南的心髒依舊是一陣抽搐,心想不愧是在神凰帝國都數一數二的神醫,這境界完全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去,找幾個懂藥草的人來,幫我去找幾味藥。”雲澈甩了甩手,一副高人的姿態。
“好。我們宗門有自己的藥園,又有千年的底蘊和百年的囤積,只要不是太珍貴的藥材,門內都可找到的。”蕭天南答應一聲,然後親自喊人去了。
沒多久功夫,蕭天南便帶著六個人趕了回來。
雲澈捻著長須,不緊不慢道:“一塊五兩以上,純度八分半以上的溫絡玉、三片紫心荷、一株二十年以上的龍血參,晨露五十滴、鳳膽草十株,深水汙泥三斤…………”
雲澈一連列出了十幾種材料,然後嚴肅的叮囑道:“這些材料,缺一不可。量只可多不可少,年份只可多不可少,半個時辰之內給我送過來。哦,另外,再給我送一盒銀針過來。”
蕭天南暗暗松了一口氣,要的東西雖多,但都不是太珍奇的東西,宗門之內都有大量的儲備。
他一招手,讓這些人火速去取……不到兩刻鍾,雲澈要的東西便全部到齊。
他站起身來,道:“借你們的丹爐一用。另外,我在煉藥過程中,不喜歡被人打擾,你們都離的越遠越好。”
“是是,前輩的話晚輩一定謹記。”蕭天南連忙點頭,恭敬的樣子讓那些來送藥材的弟子看的瞠目結舌。
雲澈進入丹房之後,蕭天南讓十幾個弟子守在三十步之外,以防有人靠近。這一進去,直過了兩個時辰都沒出來。而這時,蕭百草趕了回來。
“怎麼樣?得到確信消息沒?”蕭天南問道。
蕭百草點頭,壓低聲音道:“黑月商會用萬里傳音符聯絡了神凰帝國的總會,得到消息,邪心聖手皇甫鶴在一年前就在神凰帝國銷聲匿跡,整整一年誰都沒有見過他,據說有可能是在游歷諸國……不會錯的!這個人,就是皇甫鶴無疑!”
“呼,太好了,實在太好了!”蕭天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又謹慎道:“你沒讓黑月商會那邊察覺到什麼吧?”
蕭百草道:“宗主放心,絕對沒有。我是以少宗主重傷,想慕名尋求聖醫皇甫鶴為理由去買情報的。少宗主重傷的事現在全城都知道,黑月商會那邊不會有任何懷疑。他們也根本不可能想到皇甫鶴竟然來到了新月城……少宗主的傷現在怎麼樣了?皇甫鶴是不是已經開始施救?”
蕭天南還沒回答,丹藥堂的門已經推開,雲澈腳步緩慢的走了出來。
兩人連忙迎了上去,蕭天南一臉希冀道:“前輩,犬子的傷……”
“還有半盞茶功夫就醒了,自己去問他吧。我需要稍微休息下,給我安排個房間,足夠安靜就行。另外讓人給我准備一壺清心茶,連餐點一起送來。我在房里的時候,沒我吩咐,任何人不得隨意打擾……哦對了,這個小家伙現在身體太虛,沒我的吩咐,不要給他吃任何東西,切記!”
蕭天南和蕭百草小雞啄米般的點頭,把雲澈的話牢牢記住,一個字都不敢漏掉。
然後馬上吩咐人給雲澈准備好了房間。
等他們走進丹藥房的時候,發現蕭洛城果然已經醒了過來。
“父親……”看到蕭天南走進,蕭洛城動了動身體,發出艱澀無比的聲音。
蕭天南連忙走了過去,剛要說話,卻驚奇的發現蕭洛城的臉色竟然好了不少,至少不再是之前那如白紙一般的蒼白,而是多少有了一點血色。
而他的整只左臂被一層厚厚的藥膏完全包裹住,還散發著相當刺鼻的味道。
“洛城,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蕭洛城動了動嘴唇,身體傳來的疼痛讓他臉上的肌肉一陣輕微的抽搐:“左臂……很疼……”
“什麼?你說左手臂疼?真的是左手臂疼?”聽了蕭洛城的話,蕭百草失聲喊叫了起來。
蕭天南先是一愣,隨之也馬上反應過來,蕭洛城左臂斷成十幾截,神經與經脈也盡斷,根本不可能再感覺到疼痛……而他現在居然喊左臂疼痛!
蕭天南的臉色頓時一陣激動,迅速握住了蕭洛城的右腕,短短幾息後,他猛的站起,竟是激動的手足無措:“這……這……這……洛城左臂的經脈竟然通暢了幾處,斷骨也全部相連……上半身斷裂的那些經脈也都隱隱有了生機……這……這怎麼可能!!”
蕭百草聞音大驚,連忙也捏住了蕭洛城的右腕,一番探視後,失聲呼喊道:“神醫……不!是聖醫!真不愧是聖醫!才短短兩個時辰,竟將這本無可治愈的重傷恢復到這種程度!如非親眼所見,我決然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此等神乎其技的醫術!”
“我原本一直以為我的醫術已算是高明,今天親眼見識了這邪心聖手的醫術,方才知道這些年完全就是坐井觀天。宗主,就如我之前所說,這次少宗主不但定能痊愈,說不定還因禍得福!”
“太好了,實在太好了。”蕭天南臉上的喜色怎麼都無法忍住,心中對雲澈“邪心聖手”這個身份的最後一絲疑慮也消失無蹤。
他壓抑著激動,對蕭洛城道:“洛城,你放心,你的傷一定能治好。”
蕭洛城臉色痛苦,好一會兒,才從口中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呵呵,”蕭天南一臉安慰的笑了笑:“那個雲澈不過是一條賤命,讓他死,簡直和踩死一只螞蟻沒有任何區別。我本來想要替你把他給廢了,不過我現在改主意了,這個仇,洛城你要親自去報。你現在雖然經脈、玄脈皆碎,但已完全不用擔心。為父已經為你找來了這天玄大陸最厲害的神醫,在他手下,你所有的傷都可以痊愈,包括經脈和玄脈都會恢復如初。而且,這位神醫還會‘一指通玄’神技。你若能博得他的好感,他可以輕松讓你的資質更勝從前!不用多久,就可以親手報仇!”
“見到他,一定要尊稱皇甫前輩!對他要恭恭敬敬,要比見了太上長老還要恭敬!如果你真能博得他的好感,那麼,你這次重傷就不是禍患,而是造化!足以讓你在蕭宗總宗出人頭地的大造化!到時候,你說不定還要感謝那個叫雲澈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