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千禧樓-6F,兔房。
房內安靜昏暗,高陽獨自窩在懶人沙發上,閉目小覷。
有人開燈,高陽迅速睜眼,走進來的人是斗虎。
他穿白背心,黑色運動褲,脖子上還搭著一條毛巾,頭發濕漉漉的,似乎剛衝過澡。
“他們怎麼樣?”高陽關心地問。
“白兔傷最輕,很快就恢復了。”斗虎用毛巾擦著頭發,聲音也有些疲倦,他徑直走近冰箱前,打開櫃門,拿出一瓶冰鎮啤酒,“天狗傷得挺重,不過基本能恢復,至少得老老實實躺個一周。”
“吳大海呢?”高陽知道最嚴重的是他。
“命是搶救回來了,”斗虎不緊不慢地在高陽身旁坐下,仰頭喝下一大口啤酒,“不過整條右臂都保不住了。”
高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萌羊可以吸收傷害沒錯,但他整條手臂都炸成了肉末,不可能再長出來,回頭只能裝個義肢了。”斗虎苦笑道,“那小子醒來,估計得傷心個幾天。”
“那……對他的戰斗力有影響麼?”高陽覺得,吳大海最關心的可能是這個,雖然他嘴上沒說,但是他一直很急著變強,不希望成為組織的累贅。
“他還好,畢竟有一只手就可以召喚雷電,也不需要跟人肉搏。”斗虎搖晃著啤酒罐,又喝上一口,說道:“事實上,義肢關鍵時刻還可以幫他擋擋刀槍子彈什麼的,可能戰斗力還增強了點。”
“那就好。”高陽稍感欣慰,“我現在能去看他們麼?”
“可以,都在羊房。”斗虎邊笑邊挑挑眉,“不過嘛,最好別去。”
“為什麼?”
“白兔正守著他倆,她現在心情很差。”斗虎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可嚇人了,逮誰罵誰,母老虎似的。”
高陽微微嘆氣,白兔大概很自責吧,當時吳大海建議直接不管,是白兔做出救人的決策,才導致如今的局面,但這也不能怪白兔,誰都沒有想到,那個紅發男會用這樣的苦肉計,而且天賦如此陰毒。
說起來,紅發男顯然是有備而來,這說明他早就知道十二生肖的人今晚會交易符文以及行程路线,這說明組織的信息遭到泄露,也側面證明柳輕盈的情報是准確的:
——十二生肖里有其他組織的臥底。
“在想什麼?”斗虎忽然問話。
高陽輕輕一愣,低下頭,“沒什麼。”
“高陽,你是聰明人。”斗虎活動了一下脖子,聲音沉下來,“發生了這種事,你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高陽琢磨著斗虎的話。
“這次中埋伏不是小事,要不是你機靈,你們4個只怕都死了,還被搶走一塊天賦符文,組織上一次被這麼重創,還是10年前。”斗虎平靜地看向高陽,目光卻咄咄逼人,“這事,你怎麼看?”
“我覺得,組織有內奸。”高陽心一橫,說出來。
“有證據,還是猜測?”斗虎問。
“猜測。”高陽不打算出賣柳輕盈,不然以後就拿不到其他情報了。
“你的猜測合情合理。”斗虎仍然盯著高陽,目光玩味。
“你……懷疑我?”被斗虎這樣看著,高陽有些緊張。
“是啊,”斗虎大方承認,“我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你。”
高陽想了想,苦笑了下:“也是。”
“理由有三。”斗虎仰頭,眯眼,身出手指頭,“一、你們三人加入十二生肖後,就出這事。二、青蛇跟黃牛一直跟著我訓練,符文交易的事不太可能知道,嫌疑較小。三、按照白兔的描述,你明明打敗了紅發男,卻還是讓他跑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高陽只能實話實話,“我真的以為他沒有反抗能力了,結果他居然還能行動。可能,他還有某種治療天賦,也可能他使用了應急藥……”
“也可能,你們是一伙的,你故意放他走了。”斗虎說。
“如果是我跟他串通好的,符文回路就會給他搶走才對。”高陽反駁。
“是啊,得虧你把符文帶回來了。”斗虎笑眯眯的,“不然我就不是懷疑你,而是直接對你動刑了。”
高陽背脊一涼,他知道對方沒開玩笑。
“不過嘛,”斗虎話鋒一轉,又喝了一口酒,說:“除了我和龍,其他成員都有內奸的嫌疑。”
“包括白兔?”高陽有點驚訝,他認為白兔對組織的忠心有目共睹。
“也包括她。”斗虎語調平靜,轉而又笑了,“還是說回你吧,你目前嫌疑最大,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洗清嫌疑的機會。”
“我要怎麼做?”高陽問。
“如果內奸不是你,你就去找出真正的內奸。”斗虎說。
高陽思考了一下,問:“為什麼選我?”
“你沒當過領導,不懂。”斗虎擺擺頭,“老成員彼此之間感情都很好,互相懷疑不利於組織的安定團結,但你不一樣,你是新人,頭腦又聰明,又最急著洗清自己的嫌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高陽快速思考:雖然我有【識謊者】,但48小時一次,時間間隔太長,就算我的【識謊者】很快升到2級,需要的時間還是不短。
況且,我有【識謊者】天賦一事,大家都知道了,肯定會加以防范。
如果我一個個貼臉去問,無異於打草驚蛇,內奸必定采取行動,要不逃走,要不滅我的口,這太危險了。
最穩妥的做法是暗中調查,鎖定嫌疑人並且至少有七成把握,再叫上斗虎,配合【識謊者】當面對峙,一舉拿下。
“好吧,我盡量。”高陽答應下來,事實上,他也沒得選擇。
“那就說定了。”斗虎伸出酒杯,“來,干杯。”
高陽拿起飲料,跟他碰杯。
“以後需要幫助,或者遇事不決,直接找我。”斗虎站起來,隨手往後一扔,空酒瓶准確掉入牆角的垃圾桶,“不管怎麼說,傷害符文弄到手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折磨青蛇和黃牛了。”
“你都不要休息的麼?”高陽很詫異。
“三天睡四小時就行。”斗虎邊揮手邊走出門,“覺醒者嘛,誰還沒點天賦異稟。”
……
天亮後,高陽直接去上學,度過普通的一天。
下晚自習後,他去醫院陪父親,這時接到白兔的消息,吳大海醒了。
凌晨1點,高陽悄悄離開醫院,前往千禧樓-6F。
羊房的單人病房內,吳大海穿著病號服,半倚在床上休息,他臉色憔悴,頭發沒做造型,無精打采地搭落在沒有血色的臉龐上,右邊的長袖子是空的,干癟地垂落著,一直延伸到肩膀處。
白兔坐在一旁,端著一碗清粥,舀上一勺,溫柔地用嘴吹冷一些,再送到吳大海嘴邊,吳大海微微皺眉,“不想吃了……”
“聽話,再吃兩口。”白兔像是在哄小孩。
“沒胃口……”
“那最後一口,來,張嘴,啊……”
“啊……”吳大海勉強張開嘴,白兔把粥送進嘴里,他艱難地吞咽著。
過了好一會,他才發現高陽站在門口,立刻強打起精神,“喲,你來啦!”
高陽心里頭難受,臉上卻輕松地笑笑,“來看看你。”
“有什麼好看的。”吳大海滿臉不以為然,“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高陽看向吳大海空蕩蕩的右手衣袖,欲言又止。
吳大海也偏頭看了一眼,“別急,回頭等哥裝個假手臂,這樣我就是鋼煉里的愛德華了!酷到爆炸!”
“是啊,酷到沒朋友。”高陽附和。
“聽說你讓那老陰比跑了?”吳大海有些不甘。
“怪我,輕敵了。”高陽說。
“我已經通知麒麟工會和百川團,其他渠道的眼线也通知了,一定會把他揪出來。”白兔聲音克制,牙齒縫里藏著一股狠勁。
“到時候我要親自報仇!”吳大海憤憤道,眼底閃過一絲忌憚,“話說回來,那老陰比是什麼天賦,真他娘的歹毒!”
高陽一怔,臉色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