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會議室內,久久無人說話。
陳螢感覺自己就是一只羔羊,正被一只慵懶的惡狼漫不經心地凝視著,忽然間,惡狼的腹部發出飢餓的叫聲,於是,惡狼的眼睛微微眯緊了一下。
恐懼沿著脊椎骨直充天靈蓋,讓她呼吸不過來。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
“諸位,我剛只是隨口一說。”炎涼端起茶杯,輕輕“喝”上一口:“就算你們拒絕合並,我們也不會對你們動手,因為這沒有意義。”
“麒麟工會的敵人,不是百川團,不是十二生肖,甚至都不是九嗣和蒼母教。”
“麒麟工會的敵人,從來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末日的沙漏。”
“當時間逼近到麒麟必須開門時。”炎涼淡淡一笑:“呵呵,麒麟可以為此犧牲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屆時,你們還是得面臨選擇。”
“與其這樣,不如現在就選擇跟我們合作。大家一起為人類的生存而戰,加快打開終焉之門的腳步,開創人類全新的歷史。”
炎涼語調一冷:“或者,你們選擇跟九嗣一樣逆天而行,結局只能是毀滅,並將永遠被釘在人類文明的恥辱柱上。”
這一刻,包括李某人在內都被這番話“釘”在了座位上。
“我的話說完了,請諸位好好考慮。”
炎涼站起,輕微駝背,雙手別在身後,慢步離開。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時,炎涼忽然想起什麼,停下,背對著大家:“對了,陳螢小姐,你去陽台上澆花,由每周一次變為每晚一次的事,我們早發現了。”
“九寒領悟【傳音】這個S級情報,昨晚柳輕盈也賣給了我們。”
霎時間,陳螢毛骨悚然,冷汗直流,心髒狂跳。即便炎涼背對著她,她還是努力繃緊了臉,不敢表現出驚慌。
炎涼仍背對著其他人,“九嗣是麒麟工會的敵人,但塵埃是大家的共同敵人,九嗣願意犧牲塵埃這顆棋子騙取你們的信任、拉攏你們,就結果而言,並不是壞事。”
“蒼母教的內奸全部清理,這有助於人類的團結。”
“所以,百川團這次的事我們不予追究,但,最好不要再有下次。”
“陳螢,有這事麼?”李夫人淡淡地問道,看不出任何情緒。
陳螢立刻佯裝激動地站起來,大聲辯解:“李夫人!我跟九嗣沒有任何聯系!這事子虛烏有!塵埃是我通過綠茶留下的线索查出來的,綠茶有讀心術,早就發現黃連不對勁,只是沒有確認!”
“這個炎涼,他是在顛倒黑白、挑撥離間,請您明斷!”
“呵呵。”炎涼笑聲沙啞:“看來是我過分聯想了,誤會一場,還請陳螢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炎涼推開門:“改日我再來登門拜訪,期待百川團的答復。”
“咔——”
“砰!”
大門關上。
會議室中,安靜了很久。
鍾赫不確信地看向李某人:“李夫人,這老頭在虛張聲勢對不對?麒麟和青龍再強,也不可能那麼離譜……”
“麒麟我不知道,但青龍的破壞力……”
無色想起在雪國極光鎮的教堂地底下,青龍“認真一拳”的威力——他當時最多打出五成功力。
接著,無色又想起猩紅潮汐最後一晚,在植物園的向日葵花海中,朱雀為她開啟“三倍強化”的經歷。
而當時,青龍的【無限進化】和朱雀的【等價交換】都才6級。
假設青龍的天賦達到7級,加上他那作弊一般的成長機制,以及朱雀的三倍……甚至4倍強化,再讓青龍毫無保留地打出長時間蓄力的一拳……
無色悲觀地嘆氣,伸手揉揉太陽穴:“八九不離十。”
鍾赫整個人都泄了氣,他往椅背上一靠,感到深深的挫敗:排名前十二的天賦,跟其他天賦,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李夫人。”無色也看向李某人:“我們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怎麼辦?”
李夫人面色平靜,淡淡一笑:“不怎麼辦。”
鍾赫糊塗了:“李夫人,這都火燒眉毛了,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
“鍾赫,別問了。”無色相信李夫人,這個女人,遠比她歲月靜好的外表更加有手腕和魄力。
她能帶著百川團走到今天,可不是靠她的好脾氣和那張輪椅。
“時候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醒來,太陽照常升起。”
李夫人控制輪椅,走向會議室的門口:“陳螢,辛苦你送我回去。”
“李夫人。”無色神色微妙地看一眼陳螢:“我送你吧。”
“無色,連你也懷疑我?”陳螢假裝很受傷。
“你當時不也懷疑我是塵埃麼?”無色很坦然:“我可沒有任何不滿。”
陳螢無話可說,不再反駁。
“不用啦。”李某人笑了,“還是讓陳螢送吧,她開車穩,我習慣了。”
“是。”無色不再說話。
……
半夜,陳螢開車送李某人回家,小天坐在副駕駛,感知周圍的情況,排除危險。
後座的李某人,閉目養神,一路無話。
陳螢特意把車開得很慢,等待著什麼。
差不多二十分鍾過去,李某人睜開雙眼,沉靜的碧眸微微流轉,她看一眼後視鏡中的小天。
陳螢立刻察覺,立刻拿出一副無线耳機,遞給小天:“小天,聽聽歌。”
“嗯。”小天很懂事地塞上耳機,閉上眼睛,陳螢把音樂聲調大。
李某人不疾不徐地從自己的眼鏡盒中,拿出一個小型防竊聽干擾器並打開,一時間,整輛車都被保護中,防止了任何手段的竊聽。
“李夫人!”陳螢早想好了:“別擔心,如果麒麟工會證據確鑿,你就把我交給他們處置,我一人承擔。”
“傻孩子。”李夫人無奈地搖搖頭,“炎涼要的不是你的命,也不是我的命,更不是百川團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