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些陳列架面前,和悠有些怔。“這是欒安城一年的?”
時傲點了點頭,“對。一年的。”
這些青玕記比她想的多上太多。
他淡淡地說道,“好歹也是北旵曾經的一座大城。”他停頓了一下,又試圖勸她。
“我還是要提醒你,就算是我。偶爾查上一次,可能不會被注意到,但是如果長久下去,一定會被人察覺……而且。你應該知道,這里面……一定有少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和悠說道。
“嗯……”時傲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查到什麼,但是你覺得實在不好找的話,大概告訴我一下,也好過你自己一個人無頭蒼蠅一樣……”
“不了前輩。”和悠立刻搖頭,“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而且……我不喜歡恩將仇報。”
“…………”
時傲微微一頓,半晌嘆了口氣。“四日,一百個。超過這個數的話,我也……”
和悠點頭應允,“前輩放心,我心中自有數的。”
……
和悠第一件事就是快速地在目錄上一目十行地翻閱,確定了某些時間點來篩選青玕。就算只是做這些事,就花費了她整整一天的時間。
下值的時候,和悠很是准時地來到時傲房間將匙環交還給他。看著她略顯疲憊但精神格外興奮的樣子,他也並未多問什麼。
出門的時候,和悠很是緊張,生怕再看到嚴是虔或者別的什麼人,但很慶幸,什麼人都沒有。
的確如時傲看出來的那樣,和悠很是興奮,青玕比她想象的要多上不少。
她本來以為那件事發生事件左右的一月到四月之間的青玕都已被銷毀,但沒想到,除了二月的,其他的竟然都是完整留存的。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就連溫須暘都看出來她的興奮。
他困頓地把臉蹭在枕頭上,已經是睜不開眼了,“都這個時間了,你眼睛還亮得跟燈燭一樣,你今天練功練了那麼久還剩這麼大精神頭啊?”
和悠不但很興奮,顯然心情也很好,撲上床來一把將他按到在床面里開始揉搓他肚子上的軟毛。
“哎別揉!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揉肚子……啊!”
和悠一邊揉著他亂摸,一邊說,“因為,我的時間,終於可以朝前走了。”
“……啊?”溫須暘就算不是困得要死,也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她興奮的笑容,“那你這麼開心,要不要讓我爬一下慶祝下?反正你精神這麼旺不困,啊啊啊!我嗚嗚嗚……我錯了我隨便說的……別掐蛋蛋……”
“……”
……
次日,和悠又起了個大早,可沒想到,阿橋竟然也已經醒了,而且就像早就料到她今天也不會吃早飯就走,提前就已經提著包袱在門口等著她了。
她著實有些不好意思,“謝謝,阿橋……你不用這樣照顧我,你也不是我們家傭人。”
可阿橋搖了搖頭,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點頭,“qiao……”
這是他自願的。
雖然和悠知道他的意思,還是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在車上的時候,她想起來阿橋這一身隨手扯的布做的衣服,莫名想起來嚴是虔說的那些話了。
不能這樣一直白用人家,等忙完得想辦法給人發點工錢,好歹也給人弄幾身像樣的衣裳。
然而。
今天一進斷碑館,她就察覺到氣氛明顯不對了。
就連看守傳送陣的守衛,臉色都格外肅穆。
一進了館內,就看到不少天晞府的官兵——甚至,還有全副武裝的一身朱白銀鎧的軍士。
到了青玕所,時傲比她來的更早。
“館里怎麼回事啊?”和悠問道。
時傲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遲疑了下還是說了,“丁為清父親被革職查辦,聽我朋友說,最好的結果都是流放抄家………”
“啊?”和悠聽地一驚。“難道?”
時傲立刻阻止了她的話,“和你沒有關系。你不要多想。丁為清那邊,我會去處理。這事本來就和你也沒關系,你所做的都已經仁義盡致了,後果那天也都提醒告知了。而且,你忘記了那天我說了什麼麼?『這個主意是我給她出的』所以從現在開始,不管發生什麼,都和你沒任何干系。”
“…………”
“你不是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嗎,快去吧。”時傲將手腕上的匙環摘下來遞給了她。
……
青玕記都是些最平常無味的小事,否則也不會叫青玕,也不會送到這里來儲存。
一般都是X年X月X日X時X處,朝中進行了X類祭典、活動……除了這些朝中例行事記。
還有一些,就是到了一定官銜以上的朝官,或者X地比較出名的名人,說的一些妙語妙言,做的一些趣聞軼事,還有就是民間的活動,詩文編纂……
最後一種。
就是朝廷部門所做的一些事。
比如欒安城天晞府,每年所處決的人統計。
當然,天晞府所偵辦的案子,絕大多數都不可能是在青玕所里查到。
但是……如果是涉及到處決和大刑,或者一些驚動朝野的大案,就必須作為該地當年的青玕記所記錄一筆,沒有細節,但會有人名,事由等籠統記載。
和悠一邊翻看這些青玕……
又想起來今天的斷碑館。
她給丁為清出主意的時候,其實想到了會有這種最壞的後果。
但是她沒料到會這麼快,也沒想到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權力,讓一個好歹朝廷要員,兩天之內就被波及到全家。
想到這里,她難免有些頭疼。雖然時傲承諾了她,但是她的心里總隱隱有些不安,覺得這件事變得有些奇怪。
她搖了搖頭,繼續專心看著手里的青玕,希望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
次日。
和悠在一枚青玕記上第一次找到了她想找的東西,一個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