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蘇聯解體,東歐劇變。
蘇聯倒下了,整個社會主義世界都面臨著一場大動蕩。
華夏成為世界最大的社會主義國家,可以預料很快將會受到以M國為首的西方世界的強烈衝擊,如果應對不當,剛剛起步的社會主義事業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華夏政府堅守底线,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不動搖,繼續大力發展經濟建設。
當然除了經濟建設,軍事強國也必不可少。
華夏的國防政策一直以防御為主,沒有爭霸的野心,但面對波詭雲譎的國際形勢,需要有更強大的力量來保衛國家。
樹欲靜而風不止,一九九三年華夏連續發生多起劫機事件。
4月6 日,南方航空波音757 客機遭到劫持;6 月24日,廈門航空波音737 客機被劫持到了寶島;8 月10日,中國航空波音767 客機再次被劫持……短短半年里,竟有八架客機被成功劫持,而未遂的劫機事件還更多,這些嚴重危害人民生命財產的惡性事件如濃重的陰霾籠罩在神州大地的上空。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顧書同的心跳立刻加快,他拿起電話,果然聽到不好的消息。
半小時前,一架從冰城飛往琴島的客機遭到劫持。
顧書同是國家安全局第四局二科的科長。
最初劫機事件由當地公安和武警負責處理,很快國安局便參與到了反劫機行動中,起初是地方上的國安局參與,在第五架客機被劫持到寶島後,國安局開始主導行動。
顧書同所在第四局是負責台港澳事務,因為被劫持的飛機都去了寶島,在第七起劫機事件發生時,國安局多個部分開始聯合辦案,他所在第四局也加入了反劫機的行動。
顧書同推門而出時,四局的局長已早一步到達樓梯。
“小顧,快!”話音未落,局長人已消失不見,顧書同只能以奔跑的方式在後面拼命追趕。
當跑到樓下時,兩架直——8武裝直升機已從空中盤旋而下,顧書同跟隨著匯聚在一起的人流匆忙登上飛機。
剛系好安全帶,直——8便騰空而起,他戴上耳機,巨大的轟鳴聲被隔絕在外。
雖然國安局每個分局都有行動支隊,但大多數現場任務都由第十八局反恐分局負責,顧書同雖已在國安局工作了七、八年,但極少有出外勤的時候。
看著圍同事或嚴肅、或凝重、又或如臨大敵的模樣,他感到有些難以融入其中。
顧書同是根正苗紅的紅三代,爺爺是開國中將,父親是副國級的高官,但在長輩眼中,他卻極度不求上進。
只要他稍稍努力一點,已年近三十的他決不會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科長。
改革開放後,西方自由主義的思潮衝擊華夏青年群體的思想,顧書同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
他不像父輩那樣將實現共產主義作為畢生的奮斗目標,開始以自我為中心,追求享樂,這讓他的父親無比失望,也一直無法很好適應現在的工作。
耳機中傳來第十八局高局的聲音,他簡單介紹了情況,飛機在半個小時前遭到劫持,劫機暴徒人數不明,他們聲稱攜帶有炸藥。
劫機者要求將飛機飛往寶島,機長告之燃油不夠,必需在琴島加油後才能到達,所以琴島機場是唯一反劫機的機會。
顧書同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策劃行動、執行行動不會有他的份,他只是陪著跑一趟。
突然他感到有一道凌厲的目光看向自己,定睛看去才發現柳凌翎就坐在自己斜對面。
柳凌翎是他到國安局後交往的第一個女朋友,當時他雖只有二十二歲,但在大學時代他平均一年換一個女朋友,經驗不可謂不豐富。
當時顧書同遇到剛從警校畢業進入反恐分局工作的柳凌翎頓時被深深吸引,她那颯爽的英姿讓他無比著迷。
顧書同對她開始了熱烈的追求,他身世顯赫、名牌大學畢業又長得英俊瀟灑,再加上局里領導的有意撮合,最終成功地俘獲了柳凌翎的芳心。
最初時他是很開心的,但交往了兩年後,激情卻已不再,愛情的花朵漸漸枯萎,在無數個夜晚苦思冥想後,他終於提出了分手。
柳凌翎那時已經愛上他,但她沒有糾纏,在分手的那個晚上,她暴揍了周書同一頓,算是為自己的初戀劃上了句號。
當顧書同帶著傷把和她分手的事告訴父親時,他又一次遭到來自父親的暴揍。
雖然顧書同第一次被女人打,更是在成年後第一次被父親揍,但他倒覺得這是自己該有的報應,畢竟是他辜負了一個好女孩。
兩人雖在一個單位工作,但因為部門不同,柳凌翎在的第十八局經常需要出外勤,所以這些年遇到的次數並不多,在碰面時他往往因為心懷愧疚不敢和對方有過多交流。
之後幾年他又處了幾個女朋友,但對她們興趣消退的速度比柳凌翎更快。
顧書同向著柳凌翎擠出一個略帶尷尬的微笑,雖然不可能聽得到,但他還是感到對方冷冷哼了一聲,心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五年過去了,她的變化也蠻大的,在和他談戀愛時,局里領導為了照顧她基本不怎麼派她出外勤,可以說沒經歷多少實戰。
分手後聽說她越危險的任務越會去搶,而且每次完成都很出色,有人更將她警花的稱號具像化,取了個“玫瑰殺手”的綽號。
玫瑰本就帶刺,現在還成了殺手,顧書同想想都覺得有些膽寒。
雖然柳凌凌翎的眼神冰冷凜洌的成份居多,但顧書同隱隱地察覺到在這背後的一絲熱烈甚至期盼。
他到並非對自己盲目自信,只是她的性格頗有些執拗,一旦真正愛了,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雖然追求她的人並不少,但直至今天還沒有聽說她和誰真的好上了。
數年的磨礪讓她褪去了青澀,顧書同覺得她比以前更漂亮出色了,如果有可能他還真想重溫一下過去的快樂和美好時光,但很快他便打消這個念頭,雖然談過戀愛的次數已不下十次,但他自認為從沒有一開始就抱著欺騙對方感情的想法,分手只是在交往後才覺得她並非是自己的真愛。
顧書同現在真也不敢再去招惹她,如果再好上兩年又提出分手,那肯定不是被打一頓那麼簡單就能了事了。
算是打過招呼後,顧書同移開目光,望碰舷窗外火柴盒般的房屋還有螞蟻般的路人心情也開始沉重起來。
雖然信念不夠堅定,對工作不太上心,但基本的政治覺悟他還是有的,對於連續發生的劫機事件他和同事們一樣感到無比憤慨。
顧書同並沒有參與案件太多的核心工作,卻也能感到這些劫機案疑點重重。
看似犯罪份子為逃避法律懲罰而鋌而走險,但事情絕沒那麼簡單。
發生劫機案後,各地機場已加強了安保措施,但犯罪份子仍能將凶器甚至爆炸物帶上飛機,普通的犯罪份子哪有這麼大能耐,背後肯定定有一個勢力龐大的組織在策劃和推動,但直到目前還沒有查到太多有價值的线索。
不到半個小時,以最高速度飛行的直8 武裝直升機降落在津門機場,機場所有航班都已停航,同時進入全面戒嚴戰備狀態。
被劫持的飛機將在四十分鍾後到達,時間已非常緊迫。
機場的塔台成為臨時指揮中心,現場的氛圍如同戰前般緊張。
作為負責港澳台事務的顧書同主要任務是一旦飛機真的被劫持到寶島,將由他所在的分局負責與寶島政府進行交涉,所以雖然他心中和大家一樣焦急卻並沒太多事可做。
在發生劫機後,最重要的是保證乘客的安全,之前國安局也進行過強攻,雖然成功制服了罪犯,但也造成了乘客的傷亡,所以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前,一般不再輕易采取強攻的辦法。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在這架被劫持的飛機上有二位中科院的院士,他們是核工業領域的知名專家,如果和飛機一同被劫持到了寶島,很難預料會發生什麼。
但即便如此,作為本次行動總指揮、國安局的李副局長一時也下不了強攻的決心。
在被劫持的飛機還有二十分鍾到達時,一個既是好消息,同時也是壞消息傳到指揮部。
因為劫機太過頻繁,除了加強安保力量外,在不少航班上還有便衣警察,這架被劫持的飛機上剛好也有。
李局希望他能起到奇兵的作用,順利解救被劫持的飛機。
那名警察盡到他的責任,或許犯罪份子人數太多,又或者他們的身手極好,他沒能成功,但在犧牲前他還是重傷了一個犯罪份子。
劫機者通過無线電要求在加油的時候派一名醫生上飛機,為重傷的同伴進行緊急治療,劫機者要求醫生必須為女性。
利用女警喬裝成醫生,進入飛機內部尋找作戰機會比強攻更能有效保護乘客安全,但這無疑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任務,從前幾次強攻的經驗來看,不少犯罪份子的身手竟堪比精銳的特種兵,這也是在解救過程中造成乘客傷亡的主要因素。
在經過短暫思考後,李局還是決定的冒險一試,在宣布這個決定後,柳凌翎和其他兩名十八局的女警同時站了出來,希望領導讓她們來執行這個任務。
顧書同雖沒有太多外勤的經歷,卻也知道凶險程度,剛才劫機者與塔台聯系時直言已殺死了那名便衣警察,氣焰極度囂張狂妄。
劫機者不會想不到他們會以女警假扮醫生,但依然肯讓她上飛機,擺明了是對警方的手段不屑一顧。
“可以肯定,這幫劫機者都是窮凶極惡之徒,你們都想清楚了,這個任務比你們過去執行過的任何任務都要危險。”李局對她們說道。
顧書同都能想到,身經百戰的他更清楚這一點。
三個女警昂首挺胸臉上沒有絲毫懼色,異口同聲地道:“想清楚了,請領導下達命令。”顧書同的心拎了起來,雖然他和柳凌翎已經分手形同陌路之人,但內心卻不希望她去執行這個任務。
之前被劫持到寶島的八架飛機上的乘客雖大多已安全返回大陸,但在這八架飛機的女性乘客中有十二人遭到了劫機者的強暴。
劫機者都清楚,一旦被抓就是死刑,腦袋都掛在褲腰上了,還有什麼他們不敢做的。
一旦柳凌翎營救失敗落在他們手中,那面對的可能不僅僅是失去生命。
但擔心什麼就來什麼,李局微微沉吟道:“柳凌翎,出列。”顧書同並不奇怪,在負責反恐的十八局女警中柳凌翎的身手是最好的。
“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一定要保證乘客的安全,一定要沉著冷靜,尋找最合適的戰機……”在李局說話時,顧書同的心跳得如擂鼓一般,雖然柳凌翎並不是自己的真愛,但畢竟曾經相愛過,他不希望對方真的出事。
“保證完成任務。”柳凌翎向李局敬了個禮轉身向門口走去。
“凌翎。”離門口不遠的顧書同迎了上去,望著那充滿英氣的臉龐,他一時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顧科長,有事嗎?”時間緊迫,柳凌翎沒有停下腳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顧書同緊跟了上去,道:“這個任務相當危險,你一定要千萬小心,保護好自己。”雖然以他的人品來看,免不了有渣男的屬性,但他還算是性情中人,就如此時想到什麼便不加掩遮地去說去做了。
柳凌翎急促的步伐微微一滯,但依然快步疾走,看到顧書同仍跟在身後,她扭過頭道:“謝謝,我會的,你別跟著了,現在沒時間說別的。”顧書同感到自己有些失態,他停下了腳步,望著柳凌翎曲线優美、娜婀多姿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
一刻鍾後,被劫持的飛機停在塔台前的跑道上,一名蒙著臉的劫機犯從打開的艙門跳到地面,他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以防警方突然襲擊。
他完全暴露在狙擊槍的槍口下,但他卻似乎有恃無恐,因為他們早已告訴警方飛機上有炸藥,如果警方強攻,那麼他們只有和乘客一起同歸於盡。
顧書同站在塔樓上,遠遠看到已穿上白大褂的柳凌翎拎著一個藥箱向飛機緩緩走去。